的木雕,又满是期待地搓搓手。
在这里摆摊许久,也没有一个冤大头过来玩上一局。他知道三百文一局是有些黑心,可是他这里童叟无欺,每个来的人都能有奖而归。这些奖励可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然后拿去祈神台供上三天三夜,都是带着福气的!
摊主握握拳头,大声吆喝:“每场都包有奖的,二位就来试试吧!”
见他这么说,谢遥生确实是有些心动,旁边一个大爷见此,捋捋胡子问道:“你们是从外边来的吧。”
等得到肯定答复,大爷确信地点头:“你们可不知道,这王三斤可黑的很,那能算你分的地方就那么一点,你得全扎上去才能有奖,他这摊子在这里摆了多少年了,也就只能骗骗外面来的人,要我说,能从他这里拿走奖品的,这么些年来,我可一个都没见过。”
谢遥生低声问道:“他不是说必定有奖?”
“是,有个安慰奖。”大爷神秘凑近,“安慰奖就是他的一个吻。”
说完这句话,大爷又站好了:“谁能让他这么白占便宜,安慰奖也都不要,试过的人都只能自认倒霉咯。”
谢遥生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这岂不是无本的买卖。”
“可不是呢,这些年他的成本,就只出在开摊第一天买的飞镖和桌子上了。”
王三斤此时被困在摊位上,见此只能大声叫嚷:“你个臭老头,别在这里搅我的生意!”
大爷撇撇嘴悠哉游哉走了,谢遥生感慨着摊主的黑心,正要去拉郁离时,一转眼就见他人已经在飞镖摊位跟前了。
他伸出手掌,掌心整整齐齐躺着三百枚铜板:“来一局。”
“哎……”
谢遥生走到跟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道:“怎么忽然就来一局,你没听到刚那个大爷怎么说的吗?”
“听到了。”郁离点点头,“我试试,肯定能给你把它打下来。
“呦呵,年轻人口气倒是不小。”
王三斤收下了钢板,转身提了一小篮子飞镖过来,“要拿一等奖可不容易。”
他将那一篮子飞镖递给了郁离,指了指远处立着的木板墙。
“瞧到那边的圆环了吗?飞镖打在外圈算一分,往里打到一圈分数依次递增。”说着他走到了木板墙跟前,用食指指着圆环中心一个几不可见的小黑点,“若是十个飞镖都能打中这点,我这镇摊之宝你就带走,反之,你就只能拿到‘安慰奖’了。”
他说罢就喜滋滋地站在了旁边。
今日又是三百文到账,几周吃喝不用愁。
见着黑心摊位又有人上当,周围慢慢围上了一圈看好戏的人。
“又有人上这黑心臭老鼠的当了,哎,这外面来的人就是有钱。”
“要我说,那个点还没个芝麻粒大小,我还真不信有人能十发连中。”
“这下又叫王三斤赚到了,看他赚钱我咋这么不开心呢。”
“你就是酸吧,要是你也能和他一样黑心你也能赚。”
“那还是算了,我这个人还是有良心的。”
郁离也没听他们都说些什么,伸手从篮子里取出个飞镖。
这飞镖看着小,但重量可不算轻,拿在手里沉甸甸一个,给这个游戏又增添了几分难度。
谢遥生拿起一个掂了两下。
这王三斤可真不负他黑心奸商的名头,真是有够坏的。
正当他还在心里默默说着时,周围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喝彩声。
“好!”
“准,太准了!”
“你看王三斤那样儿,这下不笑了吧。”
谢遥生看向木板墙,一个飞镖正稳稳当当地钉在那个黑点上。他有些震惊地看向郁离:“可以呀。”
【轻轻松松而已。】
【看我们阿无给你们露一手。】
【可能这就是天才吧,是时候整治黑心商贩了。】
【这下不得把师尊迷晕了。】
谢遥生掩住唇角的笑意,将手上的飞镖递给郁离。
接下来的几发飞镖可以说的上是毫无悬念,每一个都像是长了眼睛般精准地扎在小黑点上边。
王三斤手上捏了一把飞镖,他看着手下不停的鬼面男子,不自觉地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就剩下最后一支了,如果他真的成功了,那他这保持多年无人胜利的摊位神话可就要就此被打破了。
这么想着,王三斤放下了手中的飞镖,悄悄走到了木板墙旁边。
他将一个不起眼的细绳拉在手里,在郁离扔出手上飞镖的一瞬间轻轻一拉。
这小动作显然没真的影响到结局,木板墙一沉,飞镖牢牢钉在了小黑点之上。
十发十中,真是史无前例。
周围的围观人群自发鼓起掌来。
谢遥生也显然被他这一手惊着了,他接过哭丧着脸的王三斤递过来的木雕锦鲤,一双眼睛亮亮的:“真厉害,还真的赢到了!”
郁离看着他,抿唇也笑了起来。
“你想……”话说到一半,他们就被一拥而上的人群挤开了。
“我来我来,让我来一局。”
“看着也不难嘛,小翠你等着,只要你喜欢你想要,我肯定能帮你把这个簪子赢下来!”
谢遥生侧头去看,原本挂着木雕的地方被重新摆上了一支蝴蝶簪子,有个少年郎指着它,满含自信地冲着身旁有些羞红脸的少女说道。
郁离护着谢遥生走到了人群外边,摊位前的喧闹声总算离他们远了些,谢遥生捧着怀里的木雕看得新奇。
“这样瞧着真是不错。”
“喜欢就好。”
郁离含笑道,可还没等他话落,在一旁偷笑的两位姑娘就你推我搡地走近了。
她们将手中含苞欲放的花塞进谢遥生怀中,露出些独属于女儿家的娇俏:“这位郎君你真好看。”
说完,她俩又你推我搡地跑远了。
这一下像是开了个什么奇怪的头,许多人都推搡着走近,将手中那一支支花苞递给谢遥生,其中甚至还有几位俊秀的小郎君。
“这是做什么?”
手中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谢遥生有些拿不下,他只好冲着跟前的小郎君笑笑,转而抱歉道:“阿无,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郁离皱着眉,伸出手就要去接那小郎君手中的花。
哪知道他往旁边一躲,对着谢遥生的笑羞红了脸:“这花,是要送给心仪之人的,可不能随便乱给。”
说着,他就将手中那朵有些绽开的红花的花枝一摆,剩了点枝干抬手别在了谢遥生的发间。
做完这事,他也不等两人做出什么反应,捂着脸就跑远了。
原先的那个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悠了回来,见到谢遥生怀里这么一大朵花啧啧称奇道:“还真是受欢迎啊。”
还没等谢遥生再说些什么,身旁的郁离就黑着脸将他发间的花朵摘了下来,而后又将他怀里所有的花接过。
指尖火光一闪,他手上的那些话就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形状的发饰。
“咦?”谢遥生看着他将发饰别在自己发间,笑道:“都说花是送给心仪之人的,你怎么还乱给。”
“没有乱给。”郁离将发饰好生别好,“师尊就是我的心仪之人。”
谢遥生抬手摸了摸,入手一片冰凉:“好嘛,现在还学会说这些话了。”
“没有。”郁离看着那朵别在谢遥生发间的发饰,心情好了许多,“我是……”真心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打断。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些话语。
“不好了,死人了!”
“这一定是上天降下的责罚,我们会被迁怒的!”
听到这些话,谢遥生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骚乱传来的地方,正巧是祈神台的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拨开人群就朝着祈神台走去。
身后一个摊位的老板见他们离去,焦急大喊:“喂!郎君,找你的钱不要啦?”
身边时不时有面色惊恐的人跑过,更多的人翘首看着,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体格丰硕的大汉揪住了个埋头苦跑的瘦小男子,瓮声瓮气问道:“劳驾问问,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瘦小男子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祈神台上有个死人,那样子真骇人得很,你可前外别往那边去,太邪门了。”
谢遥生将这话听了进去,不由得想起了做完夭红所说的那一番话。
假亦真,昨夜鬼轿接亲是假,可曾经夜半“借福”是真;他为新妇去死是假,可那年新妇饮酒而亡……即是真。
祈神台仍旧立在那里,明明应该是热闹的日子,可它四周却不见人影。
远看去,猩红粘腻的液体顺着高台汩汩流下,在地势低洼出汇集成几滩。一只惨白的手从高台边缘耷拉下来,纠缠在一起如同杂草的头发缠绕在这只手的指尖,混着血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被砸碎的花轿散落在各处的地上,高台上的女子一袭红嫁衣鲜红刺目,明明是喜庆的颜色,可这么看去却能不由得让人心里生出一股股窒息感来。
谢遥生走近了,他抬眸看去,一张脸撞进他的视线中。
——那是张死不瞑目的美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