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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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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闹了一出,把白氏在朝廷里的势力算是暂时拔除了,白佘晖作为如今白家的领头人,目前是关押待审的状态。

一个扎根千百年的世家,自然不止这点能耐。而无论如何,即便外面喻重华的名声已经传的如妖似魔,但他确实还无力去对付这些庞大的世家贵族。

因为他们会抱团,世家几百年的交错发展中,他们早就血脉相依,哪怕表面上水火不容。

就好比你会和人类打架,但面对想要吃人的虎豹时,依旧会优先选择合作一样,这些世家在面对其他人的攻击时,也会团结起来,先将外来者消灭。

想彻底除去一个白氏——不如说要彻底除掉传了千百年的几大世家。

那太难了。

喻重华之前对着世界剧情思考了很久,想了很久为什么男主上位后新政的实施异常顺利。

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纵使痴情如先帝,也不过是终生只立了一位皇后,三宫六院是照旧有的。不够痴情或是没有这个意识是一回事,先帝实际上无力摆布世家是另一回事。

为何放着世家贵族那些才俊或是权威老臣不用,偏偏用他这个无党派的新秀,辅佐的几位老臣也是同样的孤党清流。

暗卫的由来,也是为了保护皇帝皇族的安危,但长久呆在无战火的京城皇宫的皇帝皇族为何会危?是因为有人虎视眈眈,有人在暗中窥探,有人真正想玩挟天子以令诸侯。

恰是那些世家,这些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的老虎,无论那龙位上的人几经变化,他们都是最终的赢家。

他们垄断高官、富集财富和资源,进而控制国家的进程。

早年的喻重华时常面对刺杀,三七那时几乎日日带伤,喻重华如今体弱也有早年中过几次毒的缘故。

皆是因为喻重华挡了他们的路。

他能发现,世界剧情里的那个喻重华未必察觉不到。

那么——

喻重华有一个猜想。

这藏在剧情之下的暗流涌动,那些伺机而动的黑暗中的毒蛇,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要“喻重华”来解决的。

至于解决方法。

异常粗暴简单。

——造反。

将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安王赵骊赶出京城,然后对京城内的势力开启血洗。

字面意义上的血洗,这也是赵骊讨伐时说他造反的依据。

这原先也是喻重华对原主最难自洽的一个点。如今却想通了。

“喻重华”确实造反了。

只是造的不是赵家的反。

是世家的反。

想明白一切,昨晚的喻重华就大胆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更早地推动一切发生。

上次春日宴溺水,就足够说明,走剧情的时间线没有那么严格,上午落水或是下午落水,都可以获得点数。

如果世界剧情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先帝和“喻重华”的一盘棋,那么,喻重华自然可以选择提前推动一切发生。

“重华。”

是祁屠全。

喻重华抬头,看向这个堵住自己路的“不速之客”。

他嘴角还带着笑,伸手在衣服里捞了两下,拿出一个布包,“送你的。”

其他人见两尊煞神站在了一处,完全绕着两人走。

喻重华也没管其他人,伸手接过。

布包打开是包好的油纸,隐约眼熟,喻重华打开油纸,果然,是昨日的那种糖人,只是那憨态可掬的糖人脸上带了一道刀疤——是祁屠全。

喻重华原样包好,放入怀中,“谢过将军。”

祁屠全挑眉。

“赤那。”喻重华笑。

他这才满意地点头。

两人相携走出一段距离,前后都以无人,祁屠全才再次开口,只是声音略沉,“重华,我再问一次,要不要来做我的军师。”

喻重华脚步一顿,笑意敛去不少,“不。”

祁屠全停在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喻重华没回头,又往出走了一段距离,果然没人跟上。

心里难免感到几分落寞。

喻重华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拒绝了祁屠全——拒绝了祁屠全给他的、退路。

现在起抽身,和祁屠全一起远离权力旋涡,边关这些年的发展下来,祁屠全几乎可以说是可以做当地的土皇帝,更何况世界剧情也证明了,祁屠全有能力征服草原,以一个混血的身份,成为草原唯一的主人。

那是一条非常甜美的退路。

但他本就没有退路可言。

漂亮的眼睛轻合,再次睁开时,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没时间感伤。

半月后。

选秀如期而至。

只是本该参选的秀女却少了小半。

一问,居然全是那些家世最好的、最有望成为皇后的秀女退出了选秀。

不是家里出了事,就是死了人要守孝。

还在场的秀女三三两两地凑作一堆议论起来,难免也有开始做梦自己成为皇后的。

毕竟那些最有力的竞争者都退出了,怎么就不可能是自己呢?

也有聪明如谢瑶者,察觉出了其下的暗流。

谢瑶本是不想参加选秀的。

只是安王赵骊特意找来她,说这次帮了他,就算是还了他当初的救命之恩。

谢瑶同意了。

这次之后,谢瑶就不欠赵骊什么了。

只是看着这风雨欲来的场景,谢瑶隐隐觉得后悔。

众所周知,巧合如果太巧,我们一般会认为这不是巧合。

哪里有正好在选秀前夕,所有适合当皇后的秀女全都退出的道理?

谢瑶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比还恩情重要的。

所以她老老实实地躲在最角落,默默祈祷最后那安王赵骊对随便哪个女人一见钟情,放弃他原本的计划。

不对……

谢瑶的目光在上首跟着皇帝一起出现的喻重华身上一顿,心里祈祷着,希望赵骊那死gay看着喻重华,想起来自己是个死gay,然后放弃嚯嚯她这个小女子的计划也行。

不过——

谢瑶用眼睛悄悄打量并肩走去内殿的两人——因为大多数秀女都在这么做,她这样也不算突兀,为什么她觉得,这皇帝和喻重华也靠得太近了。

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觉得。

喻重华也觉得赵辰最近太黏糊了点。

怕是会有些绯闻了。

不过这是最不需要在意的部分了,他喻重华的名声,还有什么可维护的。

内官依次唱起秀女的名,秀女们也挨个乖顺地上前让赵辰看清自己的脸。

赵辰坐在最上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站在他身边的喻重华手上新戴的一个玉镯,心里盘算着自己库房里的玉石比之精美华贵的不知几何,先生既然喜欢玉镯,那就叫工匠多做些送去丞相府。

又想着那祁屠全果然是有几分功夫,派去的暗卫各个铩羽而归,实在不行只能上些阴谋,但先生实在敏锐,杀人简单,杀人后被先生查出来就实在不好。

听到秀女羞怯的自述,也只是当耳边风,吹过去就算了,赵辰摆摆手,这就算是又落选了一个。

眼看着秀女一个个垂着头被内官领走,余下的秀女也愈发忐忑。

就在这时,“安王殿下到。”

“安王怎么来了?”

谢瑶听到旁边一个秀女轻声问着。

“听说安王这次也要选王妃呢。”

声音有些熟悉,谢瑶看过去,是春日宴上的许姑娘,她眼睛骤然一亮。

许姑娘也瞧见了她,笑意上脸,压抑着兴奋挥手,“谢瑶!”

出声问的那个秀女左右看了看,主动让出位置,让许姑娘走了过去,又问,“安王终于要娶妻了呀。”

有人连羞带怯地开口,“安王殿下玉树临风温润君子,听说对女子很是温柔呢,若是能嫁与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许姑娘哼了一声,“也不想想安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温柔之名!糊涂!”

自然是从花楼里……

那人就被堵住了,只是依旧梗着脖子说了一句,“说不得安王娶妻便是要收心了。”

许姑娘也不耐理她了。

内官唱名很快,不过又一会,就到了谢瑶。

许姑娘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露出个笑来安抚谢瑶。

谢瑶原本加速的心跳迅速平复了下来。

不论如何,总归不会让她死在选秀殿上就是了!

这么想着,谢瑶咬着牙走了进去。

因为尊卑有别的封建糟粕,谢瑶甚至不能抬眼去直视上首坐着的几人,只能仰起脸,眼眉却要低垂,一副恭顺待宰小羊羔的样子。

谢瑶心里窝火,面上却只能乖顺地自我介绍起来。

赵辰根本无所谓下面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他略了一眼不知道在低头想什么的赵骊,对自己名义上的哥哥的婚姻也没有什么兴趣,直接摆手。

内官立刻开口,“落……”

喻重华突然开口,“臣记得,安王殿下与这位谢小姐有故?”

谢瑶身体一震。

赵辰终于起了两分兴趣,才去看台下的谢瑶。

清丽有加而惊艳不足,长相不过如此,配赵骊这个伪君子倒是正好。

“皇兄觉得这……小姐做你的王妃可好?”赵辰压根没听这人叫什么,只是突然来了兴致,就这么问出了口。

赵骊抬头,目光却看向喻重华,隐约带着忍色,“回禀陛下,臣暂无娶妻之意。”

赵辰冷哼一声,觉得他不知好歹,更怒他去看喻重华,“无意你来这里做什么?朕看这小姐与你乃是天作之合,不必再说了。”

赵辰的态度太嚣张了。

喻重华看着赵骊的神色,为赵辰担心了一秒,试图为赵辰挽回几分,“安王殿下觉得呢?”

赵辰瞧了喻重华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的追问。总算是从把这一场逼迫变成了询问。

赵骊敛眸,“臣不愿。”

喻重华疑惑,世界剧情里男主就是在此次选秀中与女主结了婚约,并且之前他与赵骊的接触中,明明赵骊态度有所松动。

目光又扫过台下的谢瑶,她的神色里也显出了半分疑惑。

看来女主应该也知道自己要被选作安王王妃,剧情应该没有偏离啊。

那问题难道还是赵辰刚刚的蛮横?

手指在玉镯上摩挲两下,喻重华复又开口,“若是安王殿下一时没有决断,再瞧瞧其他秀女也无妨。”

只是今日的赵骊如同吃错了药一样,和往日的收敛锋芒大相径庭,直直对上喻重华,“臣是说,臣不愿娶妻。”

特意加重了语气,强调了不愿娶妻。

赵辰神色蓦然一变,如鹰隼的目光迅速灼向赵骊。

喻重华头疼,不明白这世界剧情怎么突然偏了,“安王殿下已经二十有余,只是没有亲长关照,才将婚事拖到此时,臣今日托大一句,以师长之身,也劝殿下一句,正当壮年,合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做一番事业出来。”

赵骊低头,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嵌入掌心,血肉翻出刺目的红,心里却只余一片空白。

早该知道的。

他赵骊在喻重华的心里,永远比不上赵辰。

哪怕赵辰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喻重华能为赵辰的不愿重创几大世家,拖住世家贵女入宫,却不能容忍他的一次不愿。

世道本就是不公的,他的心也总是有偏颇的。

就如过往的无数次一样,他会扶起一个冷风中的少年,施舍些怜悯,却永远不会真正为了他而突破底线。

但赵辰总能得到这些。

同样是倦怠不愿早起读书,赵辰能被他抱进怀里柔声哄劝,笑着点他额头,用那种分明是温柔的语气说不许再有下次;但他唯有那一次的倦怠,却没有怀抱,也没有笑容,只有冷冷的一撇和永远公事公办语重心长的劝告。

这就是爱与怜的区别。

赵骊心下寒凉,站起身,俯身行了个大礼,没有起身,“臣……驰翰请先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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