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希礼那边很吵。
但齐希礼说的那一句话，顺着听筒传到了朦郁的耳里。
朦郁隔着屏幕，耳朵都红透了。
齐希礼换了一个地方，声音也比刚才更加清晰。
“朦郁，你有事找我吗？”
朦郁也一时半会儿不能把事情说清楚，他不想直白的说出给他送围巾。他想和他见面，然后悄悄的把这个惊喜送给他。
“你现在还在秋夕吗？”
“在。我现在已经在餐厅门口了，外面好冷，朦郁。”朦郁感觉他说这句话带着撒娇。
“我有事情找你，你等会儿，很快就下去找你了。”
刚刚陈遥应说冷他还不信，齐希礼说冷，那证明外面真的很冷。
朦郁从自己衣柜里挑了件厚衣服，拿着那条黑色围巾，给自己戴了一个帽子，就急匆匆的出门去。
他大口喘着气，跑的有些急，体力都跟不上。
朦郁站在齐希礼的斜对面，正在阴影处，齐希礼看不见他，他却能清晰地看见齐希礼。
他有些着急，正好没有车经过。他就想着赶紧过去找他。
朦郁还没踏出步子，就看见齐希礼面前站着一个女生。朦郁在原地站着不动，看着他们，等他们说完话他再过去。
女生穿着白色抹胸短裙，胸部有一个很大的蝴蝶结镶嵌在那里，配着一双白色的小皮鞋。头发披着，别叫看似廉价，其实价格很贵的发卡。
女生的手放在膝盖上，略微低着头跟齐希礼说话。齐希礼张了张嘴，隔着太远，朦郁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他逐渐浮起的嘴角，他在对女生笑。
齐希礼好像看见朦郁了，他跟女生讲话时，视线一眼锁定在对面的朦郁。接着，女生也转过头看他。很快女生就蹦蹦跳跳的走了，表情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开心了。
朦郁走过去，坐到齐希礼旁边的椅子上。
齐希礼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朦郁不动。齐希礼坐到朦郁旁边，靠近朦郁一点，朦郁就往旁边挪一点。
齐希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闹这个小脾气，明明刚刚打视频的时候，对他的态度还很好。
“你怎么了？朦郁。”
“没事。”
“你生气了？”
“没有。”
“因为刚刚那个女孩子吗？我看见你在对面了。”
“没有。”
三个没有说的云淡风轻，齐希礼依旧感受到其中藏着朦郁的小脾气。
他心里是有一些庆幸的，庆幸朦郁对他发小脾气，证明他们的关系真的到这种地步了。
“别生气了，朦郁。你刚刚不是说要来找我吗？怎么来找我就对我这种态度。”齐希礼拉过朦郁的手，把他往另一处阴影带。
朦郁就随着他的动作和他走。
朦郁刚刚看见他和那个女生说话，尽管他知道那个女生没有什么恶意可能只是想交个朋友或者其他的。他心中莫名有一种感觉让他很难受，明明他和齐希礼是朋友。他这样想法，就过多干涉齐希礼。
他逐渐慢慢超过了朋友这个界限，他想把自己拉回来，却感觉自己逐渐偏离轨道，渐行渐远。
“我来找你是有事情的。”
“你说。”
朦郁没切入正题，将自己手里的羽绒服往齐希礼身上塞。
“你不是说你冷吗？赶紧穿上吧。的确今天晚上是有点冷。”
齐希礼顿了顿，感受着身上这件衣服。他闻到了朦郁身上的香味，在衣服上有了具体的体现。
朦郁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穿。
“你不是冷吗？为什么不穿？”
“你之前不是说你有□□洁癖吗？”
说到这个□□洁癖，朦郁又想起之前裤子的事情。
“裤子那件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我那时候觉得咱俩还不是特别熟，因为才认识一个月左右吧。”
齐希礼抓住关键“熟”，他“哦”了一声，声音延长。
“那我们现在算熟了？”
“难道不算吗？”朦郁直愣愣的问他。
齐希礼看他这副表情，笑出了声。
朦郁以为他在嘲笑他，手拍在他的手臂上，“你竟然敢嘲笑我！”
“我没有嘲笑你。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你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朦郁耳根又隐隐透露出粉红色，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心里吐槽今天怎么回事？耳朵怎么这么不争气？
他说的这句话就像第一天那样，给了朦郁很大的冲击。
齐希礼又问他相同的问题，“所以，朦郁，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送羽绒服吗？就没有别的事情了？是吗？”
“你很希望我走吗？”
齐希礼“不是”还没有说出口朦郁就转身向小巷子走。
察觉到朦郁要走，齐希礼扯住他的羽绒服。朦郁被他扯着不好，继续往前走。
有个声音，是齐希礼把盒子里的围巾拿了出来。刚放在手里，还没捂热乎。
朦郁就伸手去抢，齐希礼把围巾拿的老高，朦郁够不到。
“这是送我的围巾吗？”
“不是。在半路给狗买的。你赶紧还我，我家狗还要围巾留着过冬呢。”
“你买的围巾很好看，我很喜欢。”
“谢谢你，朦郁。”
“朦郁，你就没什么和我想说的吗？”
朦郁嘴实在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齐希礼把围巾戴好，“好看吗？我戴围巾。”
“好看。”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可以送给你。”
“没有。”
朦郁说话说得很人机，问他和他说话，他都言简意赅，搞得齐希礼以为是自己又犯了什么错一样。
他失笑，“朦郁，你能不能对我热情似火一些。就像刚刚那个女生一样，人家都是主动和我讲话的。”
“那你去找那个女生去吧。”
“我走了。”
“你别走。”
“不要。”
“就陪我待一会儿好不好。”
“好。”
在阴影处站着，在黑暗当中可以互相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仿佛在纠缠，错综复杂。
齐希礼：“你就打算一直和我僵硬在这里吗？”
朦郁生涩的抬头盯着他的眉眼，“那你想要我干什么？”
齐希礼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送我围巾？”
“因为……”
朦郁也说不清楚，起初是想还人情，后来慢慢变味了。连朦郁都不知道，不能体会后来是为什么了。
“你不用说了。”
“你不想听了吗？”
“不是。你想听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秘密吗？”说这话时，齐希礼自己也没把握，他心里也很紧张。气息比刚才都不稳。
朦郁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他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是那个。
他就很害怕面对那个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心里也有了紧张，在房间时出现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好想抽根烟，缓缓。
“你说吧。”朦郁用尽全身力气把这三个字咬的清晰清楚。
齐希礼头低下来一点，和朦郁平视。嘴角挂着笑容，笑不露齿。那双深情眼就这么深情款款的看着朦郁，仿佛在诉说着真实的感受。
朦郁很直观的看清齐希礼的长相，嘴唇很薄，粉粉嫩嫩。眼睛很好看，那双眼睛看什么都好看。
齐希礼带有磁性却不失少年气的声音，传到他耳边，一阵酥痒。
“朦郁，朦郁。”他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朦郁回应着他。
“那个秘密就是——
我喜欢你。”
尽管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这四个字一出来还是给了朦郁不小的冲击。他一时半会儿不太能接受，齐希礼看出了他的想法。
“没关系的，你不能接受，我也不能强求。我知道你是异性恋，而我是同性恋。恰恰好我喜欢你。”
齐希礼一直说话，“但是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如果以后你有女朋友了，我会你你远一些的。不会让你女朋友难过的。”
“我不会有女朋友的。”
听到这话，齐希礼有一瞬间的惊喜，“你是同性恋？”
朦郁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我现在不谈女朋友。”
“我喜欢你。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任何不轨的事情。我发誓真的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可以。”
朦郁云里雾里说了一句，“我感觉男生女生都可以的。”这句话说出来，连朦郁自己都被吓到了。
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呢？
“你能考虑一下我吗？”
齐希礼说的太直接了断，没有一点弯弯绕绕。
“我不知道，但我应该会考虑一下吧。”朦郁摇了摇头又点头的。
齐希礼实在看不出他对这件事情的想法，他尊重他，所以他想征求他的同意。
做不成对象，做朋友也可以。朋友可以做很多亲密的事情，就像他和朦郁可以一起睡觉。
他又觉得朦郁真的很笨，看不出来他喜欢他。也不知道，上次在摩天轮的时候他悄悄的亲他。他只知道当他睁眼的时候，齐希礼送他了一个很可爱的钥匙扣。
这也正常，齐希礼所做的一些行为，都只是朋友对朋友的关怀，并没有对朦郁做出什么很实质的喜欢性的行为。
“我会考虑的，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明天可以吗？”齐希礼问他。
“有点短了，半个月之后告诉你吧。”
“好。”
“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吗？如果，我说如果，你再考虑完结果之后，你不愿意和我谈恋爱，那你还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玩。”
朦郁没回答。
这个问题说好回答也好回答，说不好回答，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他干脆就不回答。
齐希礼给他台阶下，“没关系的你好好想这个问题，多久都没关系。”
其实今晚齐希礼给他说这个秘密，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担心战敏那一群人说的话，会影响想到他。
那段录音他听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恶心，更何况是朦郁。男生和男生谈恋爱本来就是不被世俗接受，再怎么说齐希礼父母能接受可朦郁家庭呢，他不太了解。他不能让朦郁去冒险，可他真的很喜欢朦郁。
他看着朦郁跟别人讲话，和别人笑和别人玩，在心里就非常难受。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手上的笔，桌子上的纸已经被捅破几层。那种感觉控制着他的精神，他觉得自己像疯子一样。
真是疯魔了。
朦郁听到那段录音的时候，他很排斥同性恋，他甚至觉得有些恶心。他后面慢慢回想的时候，他转换了一个角度，同性恋不恶心，是有的人恶心。
他越这么想，心中就树立起一层芥蒂，虽然小，但却能让人产生隔阂。
他对齐希礼印象还行，喜欢男生这个感觉他也体会不到。
他能明白自己对齐希礼有一定的占有欲，但这是对朋友的依赖，对友谊的依赖。
他不能明白那种情感到底是什么？
现在，他依然觉得那种情感，有些偏离。他痛恨自己对齐希礼有占有欲，有感情，想让他只当自己的朋友。齐希礼有些疏远他，他心里也会难过。
对朋友的依赖，像一棵大树一样越长越茁壮，慢慢越来越享受对朋友的依赖。而也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对方没有回应，自己也会突然的难过。这种状态来得快，去的却很慢。就像时间停止了一样，它也停止了。
研磨着各自的心。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