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于啸无奈摇头,“我听同学提起过他,他高考之后很快就出国了。韩枫,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人,可以在伤害了别人之后还心安理得地去过另一种生活,就因为他条件比别人优越吗,比别人有钱吗?我好恨!”
可是又什么都做不了,用力地挥出一拳但是打在了棉花上。
于啸的头还在痛,不住的皱眉,韩枫的情绪也被他带动得有些复杂,“你说吧,都有谁。”
韩枫下了决心,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他叫陈关白,还有一个人叫崔蒙。崔蒙的家就在这里,他家开了理发店,现在还在营业。”
两个人和路鸣唐兴的关系差不多,无非就是无德的狗主人和主人的狗。
印象中,陈关白这个人,长着一张蛊惑人心的斯文脸,戴着无框眼镜,却是下手最狠,骂得最脏的那一个,不过他这个人又有很严重的洁癖,但凡碰过于啸一下,都要马上拿纸巾去擦,也不知道就碰了一下到底能沾上什么,在学校里,上课除了睡觉还是睡觉,纯属是来混日子的。
崔蒙这个人就更加“纯粹”了,十足的大淫/棍,床上三天换一个女人,绝对不带重样的,不过他家里的条件可不如陈关白,没法出国,家里就在本地开了一家理发店。
“这么说,出国的是陈关白,找崔蒙还是比较容易的,是吗?”
于啸点头。
韩枫和于啸再也没有去找过闫佳明,在这场局里,他不无辜,但是他又“巧妙”地规避了责任,那一巴掌,算是还了于啸的。
很快,放寒假了,这里的高中假期不长,算上过年前后就十几天。
那天之后,韩枫花了大价钱雇了私人侦探,先是了解到崔蒙毕业以后去了外地的一所大专,然后就是各种他在学校里的“光辉奇迹”和过于频繁的开房记录,最让人心神振奋的大概是十几天前他在网上的一条购买记录——HIV抗体检测试纸。
终于,在年末的这几天,私人侦探蹲到了回家后,在疾控中心里仓皇跑出来的崔蒙。
韩枫翻看着手里的照片,无比嫌恶地把照片扔到一边。
他回来了,那是时候接受对他的审判了。
隔几天一早,崔蒙就出门了,但是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又鬼鬼祟祟地从疾控中心里走出来,怀里还揣着个不透明的塑料袋。韩枫把人堵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一处鲜少有人路过的公园小路上。
“你就是崔蒙。”韩枫今天出门穿了一身黑,死神一样审视着他。
“你谁啊?”崔蒙像一只警惕的流浪疯狗,瞪圆了眼睛看他。
于啸从岔路走出来,盯着他说,“你不认识他,没理由不认识我吧。”
“于啸?”他当然认识,但是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再遇到他,像是故意的。他先是懵了一下,继而浑身像炸了毛一样,显得更加防备,“你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了,你要是过得不好,我才能安心啊。”于啸拿话刺他。
崔蒙紧绷着的神经因为于啸的挑衅而一下子疯狂起来,这个曾经被他打得满头都是血的人,是怎么敢来对着他说风凉话的,他不是应该只会跪在地上求饶吗,不是应该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吗!一个死娘炮,臭傻逼!
他大喊,“我艹你妈!!”
光是叫喊还不够,他朝于啸的方向走,拳头攥得死紧,只是他的目的还没达到,于啸的身前就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把他挡得严严实实。
“滚开!”他继续喊叫着。
“你说什么?”韩枫拎小鸡一样拎起他的衣领,“你不会认为,到了今天,你还有机会在这里想动手就动手吧。”
“你他妈少管闲事。”他抬起胳膊,想把人甩开,但是没成功,于是抡开膀子就想揍到韩枫脸上。韩枫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一个反剪,另一只手也拧过来,把人压在了地上跪着。
“老实点。”
今时不同往日。他没有想到,于啸现在有了靠山,有了极强的助力,这个人的力气太大了,他挣脱不开,挣动间,怀里的东西窜出来,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
愣了半秒,脸上血色尽失,这回他慌了,不停地想要夺回自己的手臂,口中不断地喊叫,“放开我!放开我!”
他越是想挣脱,韩枫就越是加大力气,用力过猛,虎口生疼,对方的手腕也被掐得不过血,白了一片。
“这是什么?”于啸走过去,捡起了崔蒙从疾控中心里带出来的药袋,里面的几个药盒分别印着不同的名字,他从来没有见过,全部都很陌生。
“崔蒙,你得了什么病,这么早就出门去买药吃?”
说着,他把塑料袋子扯得更开,在里面翻了翻,里面还塞着撕成无数碎片的报告单。于啸拿出几片看了看,报告单上的结果印着阳性,由于这张纸撕得太乱太碎了,拼凑不成于啸想要的真相。
“还给我!!”他目眦欲裂,声音也喊哑了。
“虽然我不认识这都是什么药,但是我可以查。你那个时候那么刻意‘关照’我,我来关心关心你,也是应该的。”于是,于啸从袋子里掏出药盒,在手机里输入了这几盒药的名字。
当这几盒药的效用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于啸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大声又放肆,如果再细细品味,又有一丝哀戚的味道。
“这是治艾滋病的。”他还在笑,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笑音,痛快极了。
“崔蒙,真是恶有恶报啊!你得了艾滋病是吗?”
“不是我,不是我…”他的神情有点魔怔,立刻疯狂摇头,一迭声地否认。
于啸看着他,平静了几分,但是眼里却有着扭曲的笑意,“什么时候发现的,这可是艾滋病,根治不了,发现得晚,那你死得就会早了。崔蒙,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你还会去外面乱搞吗?”
由于这里的医疗常识宣传得比较到位,于啸几乎是在幼年打疫苗的时候,就看到过医院墙上贴着的宣传单,这种病只有三种传播途径:血液,母婴和性,前两种发生在崔蒙身上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只会更大。
“算了,我不关心这个。我就是想问你,如果早知道会遭报应,你当初还会那么对我吗?但凡你当初收敛一点点,也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崔蒙开始发抖,意识到挣脱不开韩枫,他就始终面色灰败地跪着,“你凭什么来怪我?他们都是这么对你的,不止我一个。尤其是陈关白,他对你下手不比我狠多了。我那么做…都是他逼我的,我…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我太害怕了,我不敢说…你别怪我,好吗?”
于啸一个字都不信,“如果当初不是曹老师及时发现了我,也许我都不能站在这欣赏你的报应了。哪怕是到了现在,崔蒙,你还在推卸责任。他们都这么做,你也就要这么做吗?你当初打我的时候,骂我的时候,可没有人逼你。”
崔蒙的脸色更白了,他紧张得不停吞咽口水,声音很低,“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一连说了三个我错了,字字句句都砸在于啸的心上,何其有幸,他能看到霸凌他的人遭到报应,还能听到这句迟来的对不起。
韩枫始终冷眼看着脚下的人忏悔赎罪,直到于啸崩溃大哭,表情才有了几分松动。
他泪流满面,刚才的强硬就像戴上去的面具,现在面具掉了下来,露出了脆弱不堪的原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不是发现了你的秘密,我是不是永远得不到你的道歉?崔蒙,你们真是可恶!”
崔蒙认了,现在说他什么他都认,他口齿不清道,“对,当时的我就是很可恶,你打我骂我吧。现在我后悔了,后悔跟那么多人上床,也后悔为什么要和你结仇。于啸,算我求你们,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别说出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韩枫的头脑十分冷静,最大的幕后黑手还没有揪出来,他怎么可能就轻易放过他,“你和陈关白现在还有没有联系,他现在在哪儿?”
“他去了英国,他…”崔蒙有点犹豫该不该说,但为了自己的秘密,他豁出去了,“你们在找他对不对?这才对,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干的。只要你们答应我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就可以帮你们把他约出来,马上过年了,他爸肯定会让他回家过年,这就快了。”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于啸还是觉得这个人就是个实实在在的恶人,这种劣根性他根本就改不了。
“崔蒙,卖朋友这件事,你做得还真顺手。骨子里和过去一样卑鄙。”
崔蒙也意识到了,他面上哀求的表情裂开了几分,眼神躲闪,“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怎么保证你不是在撒谎,如果你转头就和他一样跑了呢?”韩枫问他,私人侦探跟着他,他跑到哪里,都能找到他,轻易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会做的。于啸,我知道我卑鄙,我是个垃圾,可是我现在知道了,当时我做得不对,他也一样,甚至比我做得更绝。就像你说的,我得到报应,他也要。”崔蒙不甘心,明明打得于啸最狠的那一个,带头的那一个都是陈关白,他凭什么躲得过去。
他不是什么愿意为兄弟两肋插刀的铁血汉子,更不是别人的替罪羊。更何况,他现在遭受着命运的摆布,心里满是煎熬,恨不得所有人都马上去死。
崔蒙和韩枫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好在把陈关白约出来的前一天告诉他们。三个人不欢而散,当然最不高兴的人,当属秘密被撞破的崔蒙。
跟韩枫回到他的公寓,于啸卸了力一样躺在沙发上,紧闭着眼睛消化情绪。菠萝长高了一点,现在能跳上沙发了,它卧在于啸的身侧,头还枕在他的手臂上,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正默默地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