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周成阔这个外文不好的人都听出来了，韩枫的每一句I love you，听起来都像是在表白。

“长的句子，老子一句话没听懂，就听出那堆I love you了，韩枫，你在这love谁呢？”

明知故问。

“你说呢？”韩枫问他。

周成阔喜笑颜开地冲着于啸笑，眼睛弯弯地，露着一排整齐的白牙，弯着身子去搭于啸的肩膀，凑到他面前，打趣着说，“我以前真没看出来他是个情种。”

于啸只是笑，没说话，但是看脸上的表情是幸福的样子。

一个坐得没个正形，一个坐得十分拘谨。韩枫坐到中间把人挤开，“放开，躲一边去。”

周成阔被迫着坐正了，两个人中间坐了一个把话筒甩给他的韩枫，“你唱吧。”

“于啸呢，不来一首？”周成阔手忙脚乱地接住“飞过来”的话筒，越过韩枫，探着身子问。

话筒作势就递了出去。

“我不太会。”于啸摆手拒绝，又重复了一句，“不太擅长这个，你们唱吧。”

没再邀请，周成阔拎着话筒又去唱歌了，不时地还邀请闵悦和他一起情歌对唱，客厅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场子。

早饭几个人只是吃了几口蛋糕，担心热量太高会长肉，闵悦就吃了几颗上面的草莓，这会大概要饿了，于啸去备菜做饭。

韩枫虽然没有下厨的技能点，但是洗菜择菜他还是可以的，于是自动跟着于啸走去了厨房。

菠萝也抬着步子跟了过来，趴在地板上看着做饭的两个人忙活，黑黝黝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似乎感到新奇得很。

“喏，喝了它。”一只手伸过来，手里还握着深黄色的鲜果汁。

韩枫头都没抬，他手里还在剥蒜，就着于啸的手，嘴伸到杯沿处，喝了两口，“你别动，我就这样喝。”

于啸没动，静静地看着他把里面的菠萝汁一点一点喝光了。

“蒜再剥一头就够了，我炒肉的时候用来爆香，拿来给我，我来切。”他嘱咐道。

韩枫把自己剥好的蒜放进碟子里，拿给了于啸。

简单地做了四个菜，电饭煲里的米饭也好了，今天的米饭里放了红薯块，这会蒸得香喷喷的。

“国庆的假期也这么不禁过，又要回去坐牢了。韩枫，你在这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韩枫把嘴里的长寿面咬断，“在哪都是一样。”

韩枫的学习当然不用担心，在哪里他都是尖子生，毋庸置疑。

除了他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周成阔没理由担心他什么，学习这方面，该让人担心的是他。索性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转向吃着素菜的闵悦，“悦悦，趁着还没开学，咱们去南边再玩一天吧。”

闵悦点头，“好啊。”

决定下得快，两个人走得也快。

送走了周成阔和闵悦，房子里又只剩下了二人一狗，就好像白天的热闹非凡像是短暂的梦一样。

韩枫中午吃的是长寿面，晚上吃的还是长寿面。

房间收拾回原来的样子，两个人正在客厅里休息，周成阔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韩枫。昨天带过去的东西太多，我都差点给忘了，我给你带去那一堆东西里，应该有你能用到的，别随手一扔啊，去找找看。算是给你个惊喜吧，别谢我。”

“什么东西？”韩枫不明所以，什么他会用到的？

“就是，你们两个会用到的东西，视频里的那些，明白了吗。非得让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你故意的吧，去找吧，我这还有事，挂了。”

韩枫这回听明白了，他脸上有点热，视线投向了正抱着菠萝揉搓的于啸。

下意识的，他去到了储物室，把刚才收拾到一起，随手放到这里的东西翻了翻，果然在周成阔带来的一大堆东西里找到了几盒防护用具和硅基润滑剂。

他把东西拎了出去，于啸这时候也注意到了他手里的东西。

“这不是刚拿进去的吗，怎么又拿出来了？”他问。

“还有用。”韩枫言简意赅地答道。

“哦。”于啸没再去深究是干什么用。

直到夜里，他可算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了。

润滑剂放进去又滑又凉，不过很快就随着体温一起热起来了。

韩枫是看上去有经验，实际上没经验；于啸则是看上去没经验，实际上也没一点经验。

于是直到半夜三点钟，于啸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被韩枫摆弄来摆弄去，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又麻又爽。

夜里看不清还不觉得，醒来于啸掀开被子一看，忍不住出声问他，“你是菠萝吗？怎么啃得哪里都是。”

身上大大小小的红紫色暧昧痕迹，让韩枫也有点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

于啸一口咬过去，在韩枫的肩膀上也留了两排牙印，“还你的。”

韩枫却没什么表情，他有心事。

昨天翻来覆去的做了那么久，于啸身体的某处始终没有太大的反应，由于氛围实在太好，出于对于啸的尊严的保护，韩枫也就没有问出那个问题。

可是现在他有疑问，忍不住问，“你那里…为什么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都第三次了。

当然，他是指前面。

于啸听懂了，他揉着酸痛的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早晚都会知道，但是这件事，听起来应该会有点伤心。你想听吗？”

韩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从哪里开始说好呢，”于啸开始了往日的回忆，表情看上去很是怅然。

“其实我的成绩一直都不太理想，处在中游的位置，我知道我的能力在哪里，所以不管是我还是我妈，包括老师，也就是我之前的班主任曹老师，今年还是他，都没有太强求。原本我是可以不用复读的，以我当时的成绩，我完全可以考一个二本，混一个文凭。”

话说到这，他觉得嘴里太苦了，一直苦到了心里，“可是韩枫，高考的那两天，我根本就没能去考场，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当时在医院。那个时候没有你，他们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他们用棍子用力地打我的头，打我的下面。除了带头的几个，我根本都不知道他们是谁，那一群人看着都很可恨，像一群恶鬼一样。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恶意从哪里来，但是他们就是针对我。”

“我当时太痛了，眼泪流个不停，什么都看不清就晕了过去，没有人管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曹老师发现了我，把我送去了医院，医生说，我在这方面的能力上，会出现一些问题，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他们是在校外动的手，查不出来什么。我妈去闹过，骂过，可是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们也都毕业了，谁都不出来承担这个责任。她带我去看了很多地方的医生，除了外力损伤，还有我的心理障碍，他们都说很难治好。韩枫，其实我不想说的，除了曹老师和我妈，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一说出口，我就想哭。”

人生还真是苦不堪言啊，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有人愿意保护他，喜欢他，甚至在听他诉说这一切时，比他还要先落泪，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吗？

揭开伤疤也太痛了，他为什么又在哭呢？

哭得这么让人心疼，四肢百骸好像都在痛，就连此刻的呼吸，喉咙里都像生了刺一样在痛。

韩枫的眼眶通红，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有些哽咽，“何止是伤心，于啸，我这里也在痛…怎么会这样…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行。”

他恨声道，“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也一定会付出代价。”

于啸的身体在发抖，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坠。

两个人慰藉彼此的方式似乎只有拥抱了，于是他们又紧紧地抱在一起，用可靠的灵魂去安慰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受伤的灵魂。

如果能够早点遇见，那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他们会比现在更熟悉，又或者更加只喜欢彼此。可是这世上有些事有着无数的可能性，就是没有如果。

对他们两个人来说，过去不能成为将来，所以只能尽力把将来不要活成过去。

日子总是过得让人毫无察觉，即使是在这样枯燥单调的学生时代，因为有了喜欢的人天天待在一起，时间过得也显得快了很多，秋天的脚步匆匆走过，冬天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后来路鸣让唐兴送来了银行卡号，韩枫把钱转给了他们，于是这些人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于啸已经记不清当时那些打过他的人都有谁了，或许是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已经模糊了他那一段记忆。韩枫为了不让他再想起伤心事难过，问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提过。

某天，韩枫借口出去上厕所，翘了数学的自习去找曹光明请教问题，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去上课了，正是打听事情的好机会。

题目的做题思路捋起来并不难，但是曹光明还是很耐心地为他讲解，鉴于他平时的表现还不错，只是口头催促了一下他马上回班里上自习。

“老师，您讲得很明白，我听懂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跟您问一问。”

“什么事？”曹光明看着他，由于平时在班里必须保持严厉的神色，所以他此刻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那么愉快，但其实他平时的表情就是这个样子。

“我想知道，在去年高考前几天，那些动手打过于啸的人都有谁？”

话说得直白，表达的情感也很直白。

曹光明看着他，“去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