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艾尔薇拉终于接受了他的血液。
刚开始汤姆强硬地逼她吞下；后来她不再拒绝，像是终于认命。
无论动机如何，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她近来的气色越来越好，脸上重新浮现血色，不再像从前那样轻得像要随时飘走。
这一切让汤姆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
更令他满意的是，她已经不再需要血了。但她吃得还是少，偶尔挑食——剩下的总是南瓜和胡萝卜。
在越来越多的日子里，他们开始认真地练习魔法。
-
夕阳西下的傍晚。
汤姆半倚在床边，手里懒洋洋地翻着一本书；艾尔薇拉坐在他身旁，神情专注，嘴唇一张一合，正在练习蛇语的发音。
她模仿他发音的节奏，缓缓吐出——
[汤姆。]
汤姆转头，唇角不自觉地翘了一点。
艾尔薇拉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继续重复练习。
[艾尔薇拉。]
她说得极慢，音节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点稚嫩的不熟练，但音调已经基本准确了。
“再快一点，”他说。
艾尔薇拉抬眸，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无声的控诉。
她没有说话，但那表情清晰地写着：“又不是每个人都天生会蛇语。”
却还是乖乖地继续练习下去。
窗外的雨丝细数着时间。
脚步声突然从走廊那头传来，汤姆眼皮都没抬，直到敲门声响起，科尔夫人尖尖的嗓音透过门缝传来：
“汤姆，有人找你。他说……他是学校的老师。”
汤姆皱起眉。
学校？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就自己开了。
一个穿着深色长袍的高个老人走了进来，身上的水汽随着他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消散。头发和胡须都很长，银白色的。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甫一进入房间，门便“砰”地合上。
汤姆立刻站起，条件反射地半挡在艾尔薇拉面前。
老人看着他们，笑了。
“下午好，汤姆·里德尔。还有这位小姐。”
艾尔薇拉抬起头，错愕地看着那人。
“你……你能看见我？先生？”
老巫师含笑点头，蓝眼睛在镜片后亮得出奇：“当然。像你这样特殊的存在，我怎么会忽略？”
汤姆没有放松。他看得出来，这不是个普通的人，不只是因为他能看见艾尔薇拉，而是……他有种危险的从容。
“你来做什么？”他警觉。
老人眨了眨眼：“我来邀请你们。”
“邀请你们去霍格沃茨。” 他看了汤姆一眼，又看向艾尔薇拉，“一所专门为巫师而设立的学校。我的名字是阿斯佩鲁斯·默林，是那里的教授。”
霍格沃茨。
这个名字汤姆听过——艾尔薇拉曾提过，那个叫赛尔的男人也说过，他们将来会去那儿读书。
可他不信别人，尤其是一个不由分说闯进来的陌生人。
“怎么证明？”他冷冷地问。
“证明什么？”
“你说你是巫师，那就证明你会魔法。”
默林挑眉，似乎对这要求并不意外。
他轻轻挥动手杖，没有念咒，却在一瞬之间，墙面泛起流动的光纹，宛若水波荡漾；书本飞离书桌，在空中打开、翻页、排列成一列。
艾尔薇拉仰头看着这一切，眼中浮现出久违的光彩。
汤姆却始终盯着默林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
“你想带我们走？”
“是的。”默林温声答道，“去霍格沃茨，学习魔法，掌握你们与生俱来的天赋。但在那之前——”他微笑着指了指两人，“你们需要先去一趟对角巷，购买上学所需的物品。”
艾尔薇拉忽然出声：“我们可以自己去。”
默林转向她，眼神仍然温和，但语气更柔了些：“你知道怎么去？”
“我跟过一个人……他带我去过对角巷。我们可以自己找到那块砖墙。”艾尔薇拉说这话时，眼神淡定，却不失礼貌，“您不必特地费心。”
汤姆默默望了她一眼，嘴角微扬。
默林沉默片刻，最终他笑了笑：“那么，我就在那边等你们。”
他从袍子里掏出两封羊皮信，递了过去。
“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还有新生所需物品清单。九月一日前，请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搭乘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他向两人微微颔首。
“霍格沃茨欢迎你们，汤姆，艾尔薇拉。”
-
天刚蒙蒙亮，汤姆便起床了。
艾尔薇拉早就醒了。她的头发因为刚洗过，还带着些湿意，一缕贴在脖颈上。
“准备好了吗？”
“嗯。”
他们没有通知科尔夫人。汤姆穿戴整齐，艾尔薇拉则披上她那件小斗篷。
两人跟着艾尔薇拉的记忆走了很久，又步行穿过几条窄街，才来到那个熟悉的招牌下面。
破釜酒吧。
汤姆眯起眼，打量着这破旧的店面，眉头微蹙。艾尔薇拉则没有犹豫地推开门。
酒吧里光线昏暗，只有几位巫师低头喝着早酒，没人在意门口站着两个年幼的身影。
艾尔薇拉轻轻拉住汤姆的衣角，引他穿过桌椅，悄无声息地走向酒吧最深处的一面红砖墙。
那里光线更暗，墙面斑驳，和普通巷道并无二致。
汤姆站定，从口袋里抽出信封，对照着清单的开头一行字：对角巷，购买新生用品。
“就是这里？”
艾尔薇拉点头。
她伸出手指，在砖面上轻点几下——
砖块开始移动，渐渐旋出一道通道。
汤姆目不转睛地盯着，瞳孔扩张——即使在无数次见识艾尔薇拉的魔法后，这仍然令他感到震撼。
通道打开了，一条充满奇幻气息的小巷浮现眼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琳琅满目的橱窗挤满了整个魔法世界的秘密。
汤姆迫不及待地抬脚就要迈进去——
却被狠狠地弹了回来。
“——！”
他稳住身体，脸色一瞬变得难看。他又试了一次，结果仍旧一样。
有某种无形的屏障把他隔绝在那道门之外。
“它拒绝我。”他声音低沉，满是怒意。
“确切地说，”艾尔薇拉轻声道，侧头望着他，“它拒绝还没满十一岁的巫师。”
“你也没满十一。”
她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弯：“可我不是一直都很特殊吗，汤姆？”
他的拳头微微握紧。
“我能进去，是因为我不算‘完整的活人’。”她笑得温柔，“对角巷对这种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它感应不到我‘年岁’，只感应到魔力。”
汤姆沉默。他从来都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什么规则排斥在外，而另一个人却能轻松越过。他最恨这种无能为力。
可偏偏她又说得理直气壮。
“你等我。”她没有多问他的情绪，“我知道你想买些什么，我会挑你喜欢的。”
然后她转身踏入那道门，在喧嚣与光影中一点点消失，融进了那个他暂时无法进入的世界。
汤姆站在原地，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没有坐下，也没有走远，只是盯着那堵砖墙，压抑住沸腾的心绪。
-
回到孤儿院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们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潜进去。科尔夫人显然没注意到他们的外出，也或许根本不关心。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路灯映进来的光。
艾尔薇拉轻轻把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打开。
一股浓烈的墨香和羊皮纸气味扑面而来。
“这些，”她像展示某件战利品一样，把一叠崭新的课本摊开，“全是为你挑的。”
汤姆的目光落在上面：
《标准魔咒·初级》《魔法史》《魔药学基础》《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还有一根包得很好的长盒子，汤姆认出，那是真正的魔杖。
汤姆接过盒子，轻轻掀开。魔杖安静地躺在丝绒衬里，就在他指尖触及的瞬间，魔杖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牵动着他体内深处的震动，穿透血肉，直抵心脏。
汤姆下意识握紧了它。
“……我感觉到了。”他的声音压抑不住惊奇。
艾尔薇拉倚在桌边，朝他露出笑意：“它也感觉到你了。”
-
他们一同坐在窗边，点上一支蜡烛。昏黄的烛光下，两人开始翻看那些课本。
汤姆抽出一本《魔咒初级》，指尖拂过封面，翻开。
可下一秒，那本书却倏地合上了。
他皱眉，再次尝试，却如碰到了某种封印——书页拒绝翻开。
“怎么回事？”他低声问。
“唔？”艾尔薇拉已经在一旁尝试翻另一册，结果一样。书在他们指尖下紧紧闭合，纹丝不动。
她耸耸肩，无奈道：
“看来只有在霍格沃茨校园里，它们才会应你而开。”
“为什么？”
“魔法保护。”她垂下眼睫，“这些书里藏着太多危险内容。为了防止知识外泄，霍格沃茨对教材做了限制——只有学生正式入学，进入学校结界后，课本才会‘承认’你。”
“真麻烦。”汤姆咬了咬牙。
——眼前明明摆着通往强大的一切，却被人拦在门外。
艾尔薇拉靠在椅背上：“汤姆，你不是已经比所有人都提前知道这些了吗？”
她偏头看他，眼神在烛光中泛着波光，“不久之后，你就能让所有人都等着你。”
汤姆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点头。
-
时间一天天过去。
越临近九月，汤姆就越兴奋。
他几乎每天都要把那根魔杖从盒子里取出来，反复握住、挥动，练习那些之前只能听艾尔薇拉描述的咒语。
无法翻开的课本被他抛到一边，他干脆用笔记本开始记录关于魔法的尝试。
他已经在心里描绘了无数次霍格沃茨的模样。
那里才是他的归属——真正属于他的世界。
而艾尔薇拉，最近却安静了许多。
她总是沉默着，看着他讲述未来和一遍遍练习魔咒，兴奋到深夜都不肯睡去。
终于，八月的最后一天。
汤姆正仔细检查着所有行李——几件洗净的旧衣服、两人用过的小物件、装着魔杖的盒子，还有那叠紧闭的课本……
“汤姆。”
身后传来她轻轻的声音。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
艾尔薇拉穿着那件他最熟悉的白色睡裙，领口绣着细密的蕾丝花边。
她坐在床边，抱着膝盖，像小时候怕冷时那样。
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
“……对不起。”
汤姆眉头微蹙，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明天不能陪你去霍格沃茨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我得走了。”
汤姆僵了一瞬，脸色骤然沉下来：“你在胡说什么，薇拉？”
艾尔薇拉只是静静地摇头。
“你一直知道的，对吧？我……和你见面，本来就是个错误。”
“别开这种玩笑。”汤姆走到她面前，声音已经压不住愠怒，“你说过——我们一起去霍格沃茨！”
她垂下眼睫：“对不起，汤姆。我骗了你。”
“我不是你的未来。”艾尔薇拉抬起头，眼里一片清澈的悲伤，“真正的霍格沃茨在等你，去看看真正的魔法世界吧……不是……不是我。”
“够了！”
汤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要把她从虚无里拉回来。
可下一秒，艾尔薇拉突然扑向他。她抓住他的头发，猛地拽下，让他低头撞向自己。
一阵混乱的痛感袭来。
艾尔薇拉笨拙又凶狠地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