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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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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明月如镜,十街丝篁鼎沸,夜市喧闹,至于通晓。

皇宫圣君照例摆设筵席,百官需相至共饮酒作乐。

林扶微埋首书案,像是没听见殿外的喧闹。

婢女眇烟将热茶呈上,看着林扶微疲倦的眉眼,不免担忧:“大人,今夜圣君还能来去吗?”

林扶微朱笔批改的动作一顿,而后看了眼眇烟道:“有我的人守着,谁也不知道。”

眇烟将茶水放下,轻声说:“魏大人那边来信,说梁恒已经发现玉殿春的由来,加之尾虹来报,太子与戎贼勾结,已经调了近千人,眼下他们就在城外。”

林扶微面色不改,将手下的奏折批完,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勿要自乱阵脚,梁恒,”林扶微说到这人,不由沉吟,“梁恒既无密旨在身,便不足为惧,等抓住太子把柄后把他杀了便是。”

说完这个,窗外传来钟响,林扶微嘱托道:“夜宴即将开始,你去让云栖施针,让圣君清醒一番,好去安抚大臣。”

“是。”

眇烟退下后,林扶微才按住山根揉了揉。

想到圣君,她也不免担忧,眼下圣君因为久服丹药早已身体亏损至极,怕是强弩之末。但圣君还不能死,外有戎敌虎视眈眈,内有蠢人相互勾结,总得有个主心骨坐镇,才不至于彻底混乱。

更重要的是,她尚未找好更合适的人选作为下一位圣君,在宗族挑来挑去,也只有皇太孙勉强入得眼。

林扶微前几日见了太子妃,言语暗示一番,也不知道这深宫妇人能否上道。

屋外传来叩门声,底下人说:“大人,圣君已经去夜宴了。”

“好。”

林扶微从成堆的奏折中起身,将压绉的袖袍掸了掸,推门向后殿夜宴走去。

远远地便瞧见灯烛华灿,百官相邀敬酒,丝竹琴瑟下笑语连连,过桥便见盛满银光的河水浮满羊皮水灯,灿如繁星。

各人食案前都摆着一碟时令鲜果,一碟宫饼,以及必不可少的玩月羹。

梁恒入上座,修长的身形将绯红官服穿得一派风流。席上他并无甚胃口,只举起酒觞饮酒。

身边的官员碍于情面,匆匆敬完酒后便离去,一句寒暄也无,梁恒反落得一身清净,他心里门清,今日来也不是与这些人说废话的。

圣君匆匆露面后便离席,只有圣后与公主皇子勉力相迎。

宁王妃在女眷那里,见到圣后捏着帕子强颜欢笑。

圣后唤六公主过来,笑道:“盈月你还不来见见宁王妃,你小时候可喜欢王妃了。”

赵盈月只好福身作礼:“盈月见过宁王妃。”

宁王妃扶起赵盈月道:“公主不必多礼。”

圣后看着赵盈月的模样,叹气:“盈月这几日不知道为何,总闷闷不乐,请了太医来看也说她身体无碍。”

宁王妃只好接道:“女孩子多是如此,圣后不必担忧。”

“我如何不担忧,她是要嫁人的,还这般性子,以后去了夫家岂不是让婆婆笑话。”

说到这,圣后将其他人支开,对宁王妃说:“所以依我看来,将盈月放在你身边,才是最稳妥的。”

若是这话在之前明说,宁王妃自然欢喜,梁恒娶了公主,便要去公主封地,梁安离开梁恒世子名头,何愁展不开手脚。

只是眼下,宁王妃终于听到圣后给她的答案,却无半分欢喜,她只能含糊道:“多谢圣后如此赏识。”

“不必如此谦虚,”圣后将目光看向百官群中,瞧着那青年雅俊的外貌,“梁世子风流倜傥,与盈月也是郎才女貌,相配甚好。”

梁恒浑然不知自己的婚事安排,趁着宴席各位酒浓兴至时,他悄然退身。

宫道两旁悬明灯,月台上有数位贵女祈福许愿,台下才俊饮酒作诗,一派祥和。

梁恒绕过喧闹地,独自走入昏暗的小路。

明月清辉落肩,梁恒重走这条路,不由想到那日与宋婉一齐去见云栖,他们两个人就贴着躲在角落里偷听,像两个捉迷藏的小孩,不时地对视,目光将一切交流,但什么声音也不敢发出。

如今,他独自走入这小道,心中莫名涌起无限柔情,还是该多说说话。

人在世间,总是说一句少一句。

到了云栖休息的偏殿,梁恒径直推门而入。

夜风过,云栖已摆好酒水,坐于庭院等待。

“少卿来的正是时候。”

梁恒走过去,整衣安然坐下,回:“是云天师神机妙算我何时来罢了。”

云栖为梁恒斟酒:“少卿谬赞。”

月色纵然明亮,却挡不住夜幕黑沉,两人相对而坐,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梁恒接过酒觞,一饮而尽。

“从灵州到鹤京,路很远吧。”

“不远,师兄送我来的。”

“青云确实是好师兄。”

梁恒说到这,忽而勾唇一笑:“青云跟在宣饮竹身边,也没能为你和林扶微探听到什么?”

听到宣饮竹三字,云栖神色变得有些难看,略有不屑:“妖女罢了。”

“妖女?”

梁恒听到如此评价,有些明白云栖为何如此说了。

毕竟自家大师兄被这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在师弟眼里可不就算个妖女。

梁恒慢条斯理道:“难道林扶微不是?”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栖看着梁恒说:“如果世子是因为玉殿春一事而来,我也回天乏力。”

“鹤京城,没有人希望赵无满活着。”

男子神色不变,他深邃的眼眸盛着清辉,闻言只是轻点头:“鹤京城谁活了死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想让谁活着,想让谁死了。”

“就好比,”梁恒停顿一瞬,目光紧盯着云栖,道:“圣君是死在谁的手中。”

这话说完,庭院一片死寂。

良久,梁恒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云栖,说道:“天下之乱,乱于人心。”

“天师,你这般食得人间烟火,还能上承天令吗?”

回府的路上,梁恒要了许多冷茶,身上骨头仿佛被火灼一样疼,偏偏皮肤又触之冰凉。他拿出宋婉给的丸药就着茶水咽下,又披了件氅衣,才觉得缓了一些。

梁恒这月余并无多少睡意,他又进了书房,将手中的人用到每一处地方,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心神渐松。

派出去的暗卫都已回来,梁恒也知道了宣饮竹的事情,也了解到林扶微的身世。

这两般女子,竟要将鹤京搅成一滩浑水,着实令梁恒惊奇。

再加上赵青酌那拎不清的蠢货,梁恒想想都头疼。

圣君已经多日不曾露面,全由赵青酌和林扶微两人左右朝政,梁恒冷眼旁观者两人争斗,将朝中局势看清一二。

书房的灯又添一盏,更声漏断。

梁恒从书匣中取出一信,执笔落墨。

他连续多日给燕州寄信,未见阿婉回信,想必她是随宣饮竹出燕州。

但他又怕自己推断错了,许是阿婉真的没收到信,便在睡不着的时候写下许多话,等天色微明时再由重返的信鸽寄去燕州。

这是第十封还是十一封,梁恒记得头痛,索性洋洋洒洒写了两封,搜肠刮肚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写了个遍。

末了,又在尾部以小字缀上一句——

吾一切安好,盼归盼归。

不过一月后的清晨,梁恒起了个早,穿着朝服去上朝。

谁知到了紫宸殿,毛公公出来说圣君昨夜遇到刺杀,还好太子救驾有功,并未手上,只是需要静养。圣君有令,今日各位大臣可以散了。

午时,府中暗卫禀告说:“为了抓住刺客,太子命人下了禁行令到各州,无官服公验者不得入州。”

梁恒蹙眉:“林扶微没阻拦?”

“没有。”

林扶微与太子必然不是一路人,但如果她没有阻拦,说明这事肯定是利于双方。

梁恒抬手下令:“派三人去燕州查探,其余十人都到漯州,任何不对劲都要向我禀报。”

燕州有宁王在,梁恒不是太担心,只有漯州,这个地方总觉得太奇怪,必然是要多派些人去。

“此外,若你们遇到阿婉和宣饮竹,先助她们拿到行路公验,余事都可放一放。”

“是!”

交代完这些,梁恒又唤宫中眼线,问:“刺客的事情不必再说,宫中可还有其他事情?”

“半月后,大庆殿,圣君将祭拜诸神。”

梁恒闻言,眉眼蕴起浓色,圣君从未有在秋末祭奠的意思,想必这定是云栖借以圣君的名义对外发出的诏令。

他们想玩请君入瓮,梁恒自然是不介意。

**********

禁行令推行速度之快,令宋婉猝不及防,她还有两州的行路公验未曾拿到。

在灵州宋婉被拒,无奈下她又回葫州平江请乔池烟打点人情,才过了灵州向燕州去。

这一耽搁又是十天,加之愈往西北愈加寒冷,行程迫不得已减缓,宋婉到秋末初冬才进了燕州境内。

然而这一次,宋婉进城却见街市冷清,不见一点人影。

宋婉心中沉紧,她走到桃花殿外,见到熟悉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躺在草席上的男人听见脚步声,向外看,愣了一瞬:“哎?是你啊。”

宋婉点头,她问:“今日城中为何冷冷清清?”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来燕州城?”

男人坐起来,指着外面说:“大家伙都想逃出去,你倒好,还偏偏进来了。”

“燕州前几天一下死了二十多个,城中大夫说是瘟疫。现在将军下旨,非有要事不得外出。”

“多谢,你也保重。”

男人摆摆手,又躺下去:“烂命一条罢了。”

宋婉向他辞别,去见陈轻。

陈轻见了她,一开口便道:“城中瘟疫愈演愈烈,不过七日,已经有三十多个人去了,你可有什么法子?”

宋婉问:“城中大夫何在?”

“正经的不过三位,”陈轻说完,叹气:“要紧的是燕州草药也相当不够。如今鹤京下了什么禁行令,外面的药商进不来,将军上述后又被驳回,眼下只能让病人自生自灭,毫无办法。”

治病的草药不能供上去,无药可救,才是最致命的。

但是鹤京那两位又发什么疯,竟然在冬日这个时候下禁行令,岂不是给外寇好机会?

宋婉面色冷了又冷,她看着陈轻说:“你与将军禀告,先在城中隔出一地救治百姓,再将各位医者请来。”

梁逸听闻宋婉的请求,当即应允。

“边境已有戎敌来犯,我今夜要带将士出城驻扎,陈轻你为我部下,守在城中,看好知州,勿要让他乱来。”

陈轻道:“是。”

在隔离的营地中,宋婉先报出瞿山霞医之名,来掌控局势。她从几个医堂知道备库的药草即将用完,眼下就等着临近的州商能拿到行路公验送过来。

总之,局面十分不利。

“学徒也不够用,”老大夫抱怨道,“大家都怕染上瘟疫毒气,不敢靠近。咱们都是一把老骨头,又照看不了这么多人。”

听着他们的话,宋婉对城中现状有了一定了解。

“不管之后如何,眼下先将拟定好的方子开出来,大锅主药,让百姓喝下去才是最好。”

宋婉抬手止住各位的唠叨:“至于其他事,我会再和将军商量。”

各位医者面面相觑,显然是有些不相信这个过分年轻的姑娘,要不是霞医之名如雷贯耳,他们也不会轻易听认宋婉的安排。

宋婉找到陈轻,说了要求:“尽快将周边能调的药草库调过来。”

陈轻写完折子,回:“鹤京严令,我只能尽力,你还有其他法子没有?”

“将军外出,守城人手不可调动,但照看病者又少不得人,”宋婉看着窗外,道:“我记得德正年间,燕州还有女军令,眼下可还用得?”

听到宋婉说这番话,陈轻愣住,他搁笔思索片刻:“你是说,效仿女军令以助此行?”

“如今戎敌又犯,周边村落谁可幸免?”

宋婉道:“女子性柔志坚,心细恭谨,若使其冻毙风雪中,实丧良才,不如征召城中顾病者死身,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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