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道路已然别无选择

纪枫抬头与哥哥对视了一眼，二人默契地并身走出了基地，并且没给塔利亚一秒询问的机会。不过塔利亚也对此早已习惯，三人之间从一开始便保持着互不过问的平行关系。

塔利亚是自认为非常幸运的，她觉得如果兄妹二人先遇到的是十暗影的话，那这个世界必定会完蛋了。她看不透这对兄妹的心，也不明年二人的本质。

“决定好了吗？打算怎么办。”纪桐歪着脑袋看了看身旁的妹妹，女孩用舌尖顶着上颚，脸上的情绪依旧淡淡的。

“……似乎也没第二种选择吧。”她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这里的磁场已经开始乱了，距离紊乱估计已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晚上的山间小路非常寂静，微风吹过，枝叶摇晃着，发出沙沙的轻响。地上微弱的树影晃动着，氛围没有理想中的安宁，反而紧张而诡异。

“她不算中立方，你也知道。”二人在岩壁旁停下脚步，纪枫靠着岩石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这条路是结局最好的一条了。首先十暗影肯定不可能，但其次我们也不可能加入她那边。”

她的指尖卷起自己的鬓角，白色的发丝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银色的光圈映在女孩蓝宝石一般的眼眸中，美得惊人而刺目。

“是，”纪桐对她说的表示赞同。“不过总得来说一切是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的，对吧？”少年站在妹妹身侧，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

“呵，当然。”女孩轻笑一声，目光投向山下灯火通明的街市。“塔利亚比我想的天真，这是我第一面并没看出的。”她神色淡漠，看不出悲还是喜。“她会因为比十暗影先认识我们而庆幸呢。”

纪桐看着女孩，他明白妹妹心底的疑问，她第一次与塔利亚交谈时因对方眼里的真诚选择了与她成为伙伴，但日后的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份情感中的不对劲之处。

塔里亚是一名回廊的公职人员，因被列入了十暗影的追杀名单选择离开了组织，成为了一名独行者，她接近兄妹的本质目的是为了解决紊乱。这让女孩感到疑惑，她有些不明白这样带着目的的接近是否值得献出真心。

几千年前数万位韵星散尽灵魂在紊乱地带设立屏障，以此干预异能力者的行为，阻止暴虐者祸乱人间，人类的灵魂会与其反应，人群越密集，能接受的异能波动就越小。他们是初代异能力者，众韵星的祖先，也是最早逝去的一代英魂。

从此，动用强大术法威胁社会安全的人必定会被反噬灵魂，彻底消亡，这也是十暗影与回廊执着于寻找“铭”的原因。找到打开世界中心的办法，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可惜这个问题他没办法回答，纪枫只能自己一点点去体会，去理解，去接受这份关系所带来的一切。

“那几名信徒呢？”纪桐靠在妹妹身边，看着女孩精致的侧脸，以及那双如死水一般淡漠的眼睛。

“……杀。”

距离城镇几百米的大山中，一座孤独的小木屋坐落在那里。若不是二人进行了术法追踪，估计都想不到这样荒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存在。

前不久刚下过雨，地上满是肮脏的污泥，让人无法下脚，好在两人都有适用的蕴灵术，这才免了被弄一身泥的狼狈下场。

此时的几名信徒还在思考如何杀掉塔利亚回去邀功，却忽然被人敲响了门。一名男子上前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年轻的兄妹。

“你们是哪个？走错了啊，我们忙得很呢。”信徒没什么耐心地就要把门关上，屋内正坐在中央的团伙头目无意间抬头瞄了一眼，认出了他们是跟在塔利亚身边的兄妹俩。

“等等。”他出言阻止了正要摔门的手下，“你们是塔利亚的朋友吧，进进。”见行动终于要有了突破口，他当即热情地起身将二人迎了进来。

纪桐四处环顾了几眼，这里应该荒废很久了，这些人虽然选择呆在这里，但都没有进行打理。屋顶的角落里是已经堆满的破碎蛛网，家具均已经受潮并爬上了很多霉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让人窒息。

头目很高兴，自己终于能得到首领大人的赏识了。只要开出足够的报酬进行策反，又或是直接抓住他们做为胁迫，都能很轻松便能解决掉那个顽固不化的死女人。

他不了解兄妹的底细，不知道他根本就连动对方一根手指头的能力都没有，更不知道在他放二人进屋的那一刻，他的生命便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请坐。”他招呼二人坐在自己对面，看起来非常放松，他拎起一旁的茶壶想为二人倒茶表示诚意，浅浅的茶汤顺着壶嘴流入茶杯内，水流声环绕在安静的房间内。

纪枫呆呆地看着那浅褐色的水流，看上去俨然就是一个稚嫩青涩的小姑娘，没人会将和鲜血暴力有关的话题与她联想在一起。

“给……”他没来得及说完这句客套话，刺耳的枪声打断了他的话语，也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而此时的木桌对面，女孩正举着一把还在冒着轻烟的手枪，神色平常，只是溅到脸上与衣上的鲜血让此刻的平静透着一股浓浓的诡异。

子弹在他的额头中央开了一个血洞，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头目脸上的表情死死僵住，甚至还未来得及从讪笑变成惊讶。手中的茶杯掉落，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但没关系，他早就感受不到了。

“咚”，随着身体砸在地上的闷响传来，周围被这一场面吓了个半死的手下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名胆大的信徒冲上前便将长刀向女孩脆弱的脖颈挥去。

血雾瞬间在屋内炸开，水刃在刀距离女孩的脖子十厘米之前就斩下了他的头颅。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多说了，屋内的地上是死状各异的尸体与横流的鲜血，二人则若无其事地用术法清理了身上的鲜血后，一把火点燃了这间简陋的木屋。

这里位置偏僻荒凉，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又或是引起火灾，到是个绝佳的藏身地点。真是可惜了，没有让它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两人走在小路上，晚上的风很凉，吹起了两名少年雪白的发丝。纪桐翻看着从对方基地搜来的笔记，将其中有关塔利亚的内容递给妹妹。

“通缉金额不小啊。”纪枫看着那一长串的零表示震惊，但也懒得去数清具体数额。“看这个，重点在这里。”

她将一条标了重点号的笔记展示给哥哥，“她拿走了十暗影的唯一一条重点人类信息，我想他们的首领应该要气疯了。”她面无表情地调侃到。

“是啊，虽然这条信息放在现在也没什么用了。但在当时确实是有希望找到突破口的重大发现，可惜还没来得及取物那个时代就结束了，等待第二次出现也是不现实的事。”

纪枫又翻了几页，后面只有一些可以忽略不计的战斗损伤，没什么太大参考价值。于是她合上了笔记递给哥哥拿着，自己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子。

“我们得告诉塔利亚。”纪桐出言打破了沉默。“她的行踪应该已经被锁定了，而且如果我们不尽快与她脱离同行的现状，很容易会被盯上的。”

“嗯，基地留给她吧，目前找不到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我们得离开这座山远一些，先在城中随便找一间房子吧。然后在得到新的消息之前，先别回去了。”

“……我们是不是得先去赚点银子？”她突然想起了这个非常残酷的现实问题，房子倒是好找的很，但是买房子的钱现在还没有着落。

“确实，”纪桐笑着看向妹妹，“不过赚钱应该还不算困难，我记得之前是不是看到一个赏金很高的抓捕令来着？我想我们可以去试试，如果成了，那房子自然不是问题。”

“……其实我们或许更应该租间客房的。”他将特质的怀表打开看了一眼，“紊乱还有25天左右，买房会显得我们很冤大头，对吧？”他有些恶趣味地盘了盘妹妹毛茸茸的脑袋，挑着眉笑的开心极了。

“哦对，我给忘了。”枫抬起胳膊打掉了哥哥正在盘着自己的手，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对方。

纪桐立刻止损，转而替女孩整理被自己弄乱的发丝。轻柔的洁白发丝缠绕在指尖，有些痒，但总体还是很舒服。他很喜欢把玩妹妹的头发，枫对此则不以为意。

“你说我们会因为什么而被注意到呢？”女孩仰起头在空中寻找着银白的月亮，可偏偏一片云彩不讲武德地将那最后的光亮吞噬了，晚今天晚上的天气似乎不是很好，星星都看不见几颗。

会因什么而注意到呢？不重要，这是他们生来就要面对的命运。人间几何，苍穹之下，巨渊之巅。天地孕育的孩子，注定要背负人间一切的希望与未来。

天与海交汇的远方，众星等待万年的明日。

“没准某次会偶然遇见那位首领呢，然后被她发现，唉～接着我们就只能成为社会黑户了。”

“呵……确实很有可能。”她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随意吧，他们不会与我们彻底撕破脸的。”

天地之子，云海为魂。永生永世，无死无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