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了解了组织在美国的总体情况后,松田阵平终于有了几天的闲暇时光可以在自己的“安全屋”里磋磨。
「或许之前hagi的异常已经能够解释了。」
松田阵平靠在名为安全屋实为别墅的沙发上,出于思考的习惯,修长有力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沿侧轻敲着。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不管这个猜测有多离谱,前几天在阵的讲述下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记忆也做不了假。」
「那么……」
松田阵平微微眯起眼,富有节奏感的敲击动作猛然一滞。
豁然开朗的感觉让他不由轻笑出声。
「果然是‘梦’吧。」
他想。
「hagi在正式就职的前一天晚上,做了一个阵性质类似的‘梦’。」
「但我可以肯定前几天出现在我脑海的记忆和hagi不搭边,所以……为什么?」
推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咬了咬口腔内侧的软肉,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让他有些心慌。
「两种可能,一种是hagi注意到我以后却没有和我产生交集,但是凭我对hagi的了解,这种可能性不大。」
松田阵平的脑海里刹时间响起萩原研二曾说过的话。
「“我嘛……”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把手搭到了松田阵平的肩膀上。
“我是对小阵平的脸一见钟情了哦,完全没有忍住就直接冲上来啦!”」
松田阵平的嘴角僵硬地抽了抽,有些羞恼地排除了这种可能。
「所以说在hagi的确做了梦的前提之下,他和阵的记忆应该……」
「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可是……两个世界?」
一瞬间的荒谬感铺天盖地地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们想要靠近了解的……可能不是我?」
松田阵平的眼前晃过了自己幼时和萩原研二打闹的场景以及他和琴酒熟悉默契的配合与谈话。
「还是说,有……两个我?」
直接告诉他事实的确如此,但松田阵平却难得有些犹疑。
思绪扭曲成一团乱麻,眼前的一切刹时间扭曲成模糊的色块,在那片混乱之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圣洁的光团,对他笑。
松田阵平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觉得自己曾经知道。
他有些头疼,干脆撇开那个诡异的东西以及那所谓的‘两个自己’不再去想。
「算了,在有更多样本之前,不管那两个世界怎样解释,目前也只能推到这里了……何况一个世界里有hagi和阵这两个与‘松田阵平’这个存在有关的异类已经很不正常了,还有其他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个世界又不是围着‘松田阵平’转的。」
「既然这样,干脆就别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至于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
「踩下油门就是了。」
只是在某一刻,他的眼中似乎划过一抹灰暗的神色,只有很少的一点。
几乎不能看见。
*
琴酒很快就给他配备了最新型的手机,外壳是一簇沾染着血珠的紫阳花,蓝色的花瓣微卷,配着半落不落的血滴,画面冲击感出奇的强烈。
「阵这家伙真念旧啊。」
松田阵平啧笑了一声,打开了手机。
屏幕里最醒目的地方,明晃晃的放着一个定位系统,好像生怕松田阵平看不到似的,还特意在上面标了名。
松田阵平打开看了看,发现这个系统可以轻松地开启或者关闭,而除此之外,经过他这位机械高手的检查,手机里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监听监视装备,信任额度高的出奇。
但他完全没有和萩原研二他们联系的打算。
「把他们拖下水这件事毫无意义,更何况还是不要有太多希望为妙。」
松田懒洋洋地把手机丢到床头,自己在地毯上盘腿坐了下去。
「这个时候,现场应该探查的差不多了,该出的结果都出了,凭阵那个谨慎到龟毛的性子,肯定把那里炸得干干净净,就算我不能知道阵有没有刻意在那里留下人体残骸,那些“证据”也足够让检查部门确认我的“殉职”了。」
受琴酒那天给他的记忆影响,松田阵平现在对警察的办案能力几乎失去了所有信任,甚至还有隐隐的几分嘲弄。
他又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估计只有hagi他们才会坚持再查一会儿。金发大老师和景旦那应该一时半会儿还收不到消息,班长不可能直接抛下女朋友不管……看来hagi那家伙难得要孤苦伶仃了。」
松田阵平的眸色暗了暗,心中划过一丝伤感,然而一直燃烧着的怒火很快又冒了出来。
「果然hagi那家伙还是欠点教训,那些事情一点也不肯告诉我,我又不是不会信他……」
「还是说……那个家伙记忆里的“松田阵平”不是我呢……」
「看来在新得到记忆的影响下,我终究还是变得有些偏激,竟然一反常态地纠结起这些事情来了。」
松田阵平僵硬地撇了撇嘴,强行把负面情绪压了下去。
「hagi那个混蛋……」
几夜没有好好睡觉,而微微有些困倦的萩原研二猛然打了个激灵。
他揉了揉眼睛,把晃神间掠过的监控录像又往回跳了一点——其实那片区块的监控本就极少,而且全都分布在主道上,能发现证据的可能性极小,但萩原研二总是抱着一些难以实现的希望——万一呢?
「刚才是不是小阵平在想我啊……这种猛然被“记仇”的感觉……果然是吧……我就知道小阵平才不会那样安安静静地消失的……我再看几遍,一定能找到……一定……」
这样想着,萩原研二的脑海突然空白了片刻。
他实在是过于困倦了。
回过神的下一刻,他狠狠地掐了一把早已青紫的大腿,又强行打起了精神,重新投入到了主道上监控的排查之中。
*
松田阵平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在飙车的时候会撞到人——而且还是一个FBI。
那天他刚从boss那里得到代号,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琴酒刻意为之——他的代号还是Armagnac。
而且boss和琴酒一样对他的警惕性几近于零,明明知道他是作为一名警察被琴酒强绑过来的,危险系数很高,还能大手一挥给他整了个机械部,这让松田阵平一度怀疑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已经脑瘫,然后被琴酒夺权了。
不过松田阵平的反水意图的确不强,之前如此暴躁的原因是他发现在活一次机械部的那些家伙还是废物,没有脑子不说,动手能力也差的要命,甚至能直接把一批次新型手.枪的部件安错地方。
他大发了一通火并且由衷的想念起了那些起码对着图纸不会搞错部件的下属们。
在揍完一片人然后意识到不管怎么生气,机械部的家伙也依然是废物不会改变之后,松田阵平就带着一肚子闷气直接出来飙车了。
结果是在经过一处偏僻地方的拐角时,马自达的车头迎面对上了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男人动作不可谓不快,闪避的很及时很灵敏,但在中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被车身碰伤了。
更加碰巧的是,松田阵平急刹车后下车的第一脚就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拾起来一看,是从那个男人口袋里掉出来的证件——FBI的证件,新鲜出炉的那种。
松田阵平默默抬起头,看向了捂着伤口倒在地上的男人,而男人也恰好抬起眼看向他。
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这一刻,天上似乎飞过了一片乌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