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也不要再放走他。
直到第二个结实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他才恍然从幻觉中清醒。
痛,不是火辣辣的左脸,是刀扎一般的胸口,灭顶的痛楚搅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江倒海,让他险些直接吐出来。
“哥?你没事吧?哥?”
卓一抓着他的手腕晃他,他才又猛然回过神来,才这一会儿的恍惚,就已叫他脸色煞白,额头冒起了虚汗。
卓一被副模样吓得不轻,关紧车门急忙跪到他跟前去看怎么回事,扳着他的脸又拍又晃。
“哥你怎么、你……你哪难受啊?你说话,跟我说句话?”
“你刚才说……你认识白钟钰?是吗?”
他问。卓一见他发颤的瞳仁终于渐渐安定下来,稍有松气,又不敢再多松一口,手忙脚乱给他抹了脸上的汗又去摸他的肚子,紧张得话也说不利索。
“是,她跟羿哥一个公司的,但我就知道他俩特熟,别的也不清楚……唉,别管这事了!我问你怎么了呢!你这两天总跟要死了似的,哪不好你倒是说啊!
李麟川一句我没事到了嗓子眼底下,想说又张不开嘴。顺着窗户他还能看见肖衡抓着脑袋在车跟前乱晃,心中恼火,太阳穴也突突的跳,恨不得狠狠喊两嗓子发泄,为这眼前刚被揭发的无耻背叛,也为罪魁祸首顶着的是那样一张面孔。
他想起很多事,由那张面孔,那少年的身影,那个名字,一段封存于心底的记忆如骇浪般倒灌,这两日间他已想起了大半。
白钟钰,他认识她,岂止是认识她而已。
李麟川有一段人生的回忆是全然模糊的。他自己从未曾刻意回忆过,如果是与谁闲聊被问起那些日子,他想破头也只能答一句记不清了,除了一点无关紧要的琐碎日常,其余都是空白。
过去他只当是工作太忙记性不好,可如今才乍然惊觉非也,不是他忘了,他从未忘记,只是不知为何将其封锁于心那样的深,如今零星记忆带着他重新寻回那片冻土,顺着茎叶向根摸去,果实竟大过一座冰山。
他念高中的那段日子,有两年的时光,他曾与白钟钰一起度过。
除她以外还有一个少年,与肖衡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
他想起了与白钟钰的许多过去,但还是无法记起与那少年的,以及少年完整的名字。
可唯独能够断定的是,对那个女孩,少年绝不会做出如此肮脏的背叛,那个与他拥有如此相似面孔的男孩,绝无可能大言不惭是她的爱人,却带着他人的气味招摇。
为什么是顶着这张脸,凭什么是顶着这张脸?
“她是你什么人啊?从没听你提过,为了她那话你都说?”
卓一这会儿是真懵了。
和李麟川认识了几年,卓一从没在他嘴里听过一句重话,在他眼里,能比李麟川情绪还稳定的只有死人,毕竟他要拿板砖取金铭宇狗命的时候,都没见李麟川脑门上这样蹦过青筋。
到底多深的仇恨能让他这样口出狂言?卓一难以揣测,何况他也从没听李麟川提过这个人的名字,连只和她做了一年同学的郑延羿都整天把她挂在嘴边,左一个小钰姐右一个小钰姐的,如果她是李麟川这么珍重的人,那他为什么一次也没提过?
“你能帮我问问栾星楠吗?”
李麟川看样子缓过来了不少,语气不像方才那么虚浮了。卓一跟着闹了一身的冷汗,终于唉呦的叹着气一屁股坐下,既放心松了这口气,便直行行行好好好的答应。
“这么屁大点的事!帮帮帮,这就给你问!你想问什么啊?”
可他问完这话,眼见李麟川的神色定了定,又淡下去了,模样变得无比的疲惫。
想想这些天的种种,卓一看着他憔悴的面色和乌黑的眼圈,知道他无论身心都太累了。
他不是会说什么体谅话的人,眼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也挤不出什么香屁来,于是这就从兜里翻出手机打开,点进置顶栾星楠的对话框里,举到李麟川面前等着他发话。
李麟川垂眼,对着一闪一闪的小竖杠却发起了呆,眼珠甚至没往上面的肉麻话上对焦一下,也没对那栾星楠挂着粉红特效的大头照片背景发表任何感想,光是自己沉默了许久,又格外难过的样子屈起腰背,堪堪将头低垂到自己的膝盖上,手心反复摸着受伤的那边,牙关咬紧了又松。
“……问问她好不好,就行。”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