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的?”郑垚愣了一下,而后“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人才啊!”
军师汗颜,偏过头去,小声地附和了一句,“你也不遑多让。”
“那这个许度怎么就没把那几个皇子一同给干掉呢?内斗哪有掀桌好啊。”
“将军!”
“欸,老徐,我说真的,一国皇帝这小子说杀就杀,那几个不成器的皇子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怎么就放过了呢?他要是动手了,现在,我大军说不定都已经入驻王城了。”
“我的将军啊,你可小点声吧,这营帐也不是安全的地,你这么嚷嚷,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要是刚好有敌国的探子潜入,那许参将不是就危险了吗?”
“探子?在我的治下还能被探子潜入?这些防卫兵是干什么吃的!”
郑垚情绪高涨,撂下这句话后便急匆匆地往外走,身后,军师是苦笑连连,他也真不知这郑垚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了。
军令一下,大军即刻拔营起伐。鞑喇这边本就军心动荡,又被景国这边的动静一吓,彻底没了翻身的气力。连攻下几座城后,景国军营的气氛是空前的高涨。
“将军,前边便是鞑喇的王都,只要我们顺利进城,一切就都圆满结束了。”
“嗯,军师说的轻巧,谁不知里头正是乱的时候。老皇帝一死,底下的人坐不住,各种借口理由将前线的将领士兵调回王城,所以啊,前边我们打的有多轻松,这最后一下我们就有多难。”
领头的人当中不乏有看的清楚的,所以他们对军师这势在必得的说法嗤之以鼻。
军师能称得上是军师,那必定有他的高明之处。此时,他也没反驳对方的话,只是语意不详地说些有的没的,让人在摸不着头脑之外又有种果真如此的感觉。
只听他说:“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定数。现在,就请将军下令,就地安营扎寨,等待明日开门入城。”
……
许羚带着小香躲在城外的一处村子内,这里距王城还有些距离,所以城内的消息不会这么快地传来,她们在这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一方面,她要养养身上的伤,另一方面,她要等景国的大军到来。
这么一等,便等了五日。五日后的一个清晨,一家外出采买的人带回了景国大军已经迫近王城的消息,许羚便知,她要等的机会来了。
“小香,走,哥哥带你去见些熟人。”
两人简单收拾行囊上路,一路往前走,在午后,她们看到了大军的影子。
“什么人?”
“在下乃左司参将许自衡,任务完成,前来归队。”
守将闻言,仔细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跑进了营地。
“许参将回来了——”
整个军营闻声沸腾了,于是,许羚便在无数将士们热切的目光中进到了主帐。
看着主帐上首坐着的人,许羚笑了,真是熟悉啊。
“末将许自衡拜见大将军。”
“许参将,你终于来了,可让本将军一番好等啊。”
眼前的声音同之前的一一对应,不同的是两人都是笑容满面的。
“将军真是折煞末将了。”许羚握住小香的手,“这是末将的妹妹,后边还需将军多多看顾一二。”
“妹妹?”郑垚在许羚刚进来时便注意到她身边跟着的小丫头,但也没问,不过,在这异国他乡的,他哪来的妹妹?
“许参将,你可知军规法纪为何啊?”
许羚明白他的意思,在小香不安的目光中低头对她笑了笑,“将军,她就是末将的妹妹。当然,在战事结束前,她不会离开营帐半步。”
“哼,你都这么说了,本将军还能说些什么不成,你先将她带去安顿好了,再来见我,我还有账要同你好好算上一算的。”
“末将得令,多谢大将军。”
走在回营帐的路上,小香攥紧了许羚的手,垂着脑袋问道:“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选择了哥哥,哥哥也选择了你,那我们就是家人,家人之间哪有麻烦不麻烦的,难不成等以后小香长大了就不管哥哥了吗?”
“才不会呢,小香要一辈子都跟着哥哥,哥哥去哪小香就去哪。”小香着急地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人,生怕许羚不相信她说的话,“哥哥,小香以后同你姓好不好?我不要叫别静香了,我要叫许静香。”
许羚笑了,晃着小香的手慢慢往前,“嗯,那小香以后就叫许静香吧。”
“我叫许静香,我是许静香。”
小孩子的心态转变的快,原先还焦虑不安现下已经开心的恨不得原地蹦跶,许羚看着高兴,其他的人见状也开心。
孩童的笑最是纯真不过了,也是最能给人带来开心的。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郝兼五人齐刷刷地站在许羚的营帐前,满面热切的好似迎接什么伟人。
许羚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便故意同他们以玩笑的形式说了,没想到,他们竟真是这般想的。
“好了,我收下你们的感激与感动,今后不许想了。然后我要同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许静香,后边我要去大将军那,你们帮忙看顾一下。”
“得嘞,大人,我们会照顾好妹妹的。”
将小香交给几人后,许羚稍作休整便又再一次踏进了主营帐。
营帐内此时不仅有郑垚,还有一位眼熟的老先生。
“在下是此次随军的军师,参将唤一声徐达便可。”
“你就叫他老徐。”
徐达笑嘻嘻的脸在听到郑垚的声音后,“刷”的一下黑了。他不满地瞪了郑垚一眼,而后又扯着笑对着许羚鞠躬。
“军师有礼。”
虽是这么说的,但许羚可不会真的就唤人名字,也不是什么地位高低的说头,只是简单的礼貌问题罢了。
想必,整个军营中除了郑垚会唤一句老徐外,其他人都是正常的称呼他为军师。
郑垚半倚着桌子,见两人礼数见的也够多的了,于是手一翻,将军报摔在了许羚身上。
“许自衡,你好大的胆子,之前本将军便警告过你,不要以为有安王在背后撑腰就肆意妄为,现下安王已经伏诛,本将军要治你个不听军令、藐视军威的罪,你可有话说?”
许羚对上他的眼睛,镇定自若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军报,恭敬地双手拿着递上,“将军,息怒,再者,您还记得我们当初立下的生死状吗?这局,可是末将赢了。”
郑垚闻言瞬间偃旗息鼓,笑话,再说下去,他这大将军的位置就不保了,要真这样,那他算是没脸见人了。
“你,你,呵呵……”
他先是扯开嘴角笑了笑,但没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而后又出现在了另一人脸上。
徐达暗暗偷笑,得了郑垚一个瞪眼后才清了清嗓子说话。
“许参将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在下万分佩服。”
“军师谬赞了。”许羚怎能不解其中意思,倒也配合着人来,她倒是也想知道对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话,毕竟他口中的大事,她也是没少做的,就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了。
“诶,此言差矣。先前我在跟随郑将军时便听闻许大人在北夷的丰功伟绩,一直未能得见已是遗憾,后来我们又有缘于这军中相见,却是可惜一开始你我二人缘份尚浅并未有太多的交集,现下,我只是说出我内心的真实想法罢了,还望许大人莫要妄自菲薄啊。”
可真是会说话。
一番听下来,许羚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她面上挂上了假笑,淡定极了。
“宠辱不惊,许大人果真是个人才。”
许羚一噎,而后不停地咳了起来,许久后她道:“军师,你也不赖。”
这一番看似批判最后却以互相恭维为结束的会面告一段落,当然,许羚不可能真让人让位,而郑垚自然也不会想要这么做,于是,你不提我不说,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而在场的第三人,在插科打诨之下,也是维持了诡异的平衡。
翌日,大军前来叫阵,城门紧闭不开。
后边,连着几日,一直没有改变。
营中人心浮动,但还未酿大便被上头的人压下,于是,大家只能静静地等着转机出现。
主帐内,刚打发来要消息的人退下后,郑垚抓着徐达的手臂就想往外走,但在要过门时被反拽住了。
“将军,您何必着急呢?”
郑垚翻了个白眼,对着还八方不动的人说道:“这可是能扬名万里的事啊,你崇高,你不在意这虚名,但是我在意,本将军在意,快,我们去找许自衡,看看他脑子里有什么主意没有。”
“将军啊——”
“禀告将军,许参将求见。”
“快请。”郑垚抽出被徐达紧紧抱在怀中的手臂,对外高声喊道,完全不去管徐达那古怪的脸色。
许羚进帐后看到的便是郑垚满脸喜色而徐达灰败无力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她现在来的时刻是不是合适的了。
“许自衡,你可是想出办法来让我军进城的呀?”
郑垚迫不及待地扶住了她想要行礼的手,眼中和声音中都是急切。
“将军,入城一事,末将心中已有考量,但是如今……”
“好,有想法就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去?”许羚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看郑垚这恨不得现在就打进城去的状态,她好似有些明白为什么徐达会是这种表现了。
于是,她将目光放到徐达身上,“不知军师是何想法?”
“在下的意思是,静待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