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三楼跳下来没有去看医生?”夏秋愿下意识地看向谭柳的腿。
这就不难猜出来为什么谭柳觉得自己残疾,双腿不能够走路,但是轮到“谭艺”的时候,就没出现这种问题。
“没有……不敢出门。”
谭柳一路跌跌撞撞奔回家,见到谭河的第一面就是抱着他不停地哭,腰部以下都痛得快失去知觉。
她不敢一个人在家,谭河就只好拜托邻居去请村里面卫生站的医生过来帮忙看看。
医生过来,听到她是从三楼掉下来摔成这样,吓得不敢动,“老谭啊,你还是赶紧带你姑娘去医院看看,这事我哪敢动手啊?别到时候害了小姑娘……”
谭柳痛得快晕过去,但就是死命抓住谭河的手,不要去医院。
她害怕。
谭河急得满头大汗,又执拗不过闺女,就让卫生站的医生给开了些止痛药,先把身上的阵痛给镇压下去再说。
断断续续的疼痛持续了小半个月,谭柳是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扶着床没有办法站起来才哭着接受自己下半生只能够坐轮椅这个事实。
“既然接受了,为什么要选择跳河?”
夏秋愿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谭柳分开,对方的情绪和呼吸都接近平稳状态,才缓缓放开,让谭柳能够正常地回忆。
“因为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很痛苦。有时候会梦到自己没有逃出来,被赵元明跟金武抓去;有时候会梦到梁向雪,一开始她浑身都很好,然后就突然浑身都是血,我想要逃跑,她就用血淋淋的双手在地上朝我爬过来,我双腿没有办法跑,只能够转轮椅……她就一直追着我……”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也不想再做噩梦了……”
谭柳慌乱中抓住夏秋愿的手,一个劲儿地拜托她,“求求你了,警官,帮帮我……”
“……”
谭柳精神问题的诊断会由温雅茹以岭大心理咨询的名义给出定论,对方走的时候还多给了一张名片,“这个是国家正在推动建设的市精神病院,谭柳的情况走法律途径也没办法判处死刑,估计是几十年监禁。如果法院系统那边需要去处,可以联系我们。”
“你们想研究她?”夏穗毫不客气地点出温雅茹的动机。
温雅茹抿唇轻笑,“你这话还是说得太过了,怎么能说是研究呢?只是想让她的生命更有价值意义,如果我们能够治疗好她,就会有更多的病人和家属得到拯救。牺牲自我,完成大我,这有什么不对的?”
夏秋愿将名片递回去给温雅茹,“如果温小姐是这么想事,日后走夜路当心些。”
“什么意思?”
“怕你挨揍。”夏秋愿冷声道:“门在那里,我们就不送了。”
温雅茹轻嗤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朝夏秋愿跟夏穗微微颔首,“有机会再合作。”
等人走出门,夏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谭柳都够惨了,还想把人收入精神病院给她们这种人做研究,开什么玩笑,拿着正义的幌子为自己的不道德做掩饰!”
“算了,反正之后也不会再碰上她了。”
毕竟精神病的案件哪有那么容易碰见?
谭柳最后被怎么判刑,都是法院体系应该考虑的事情,她们这种收集证据,抓嫌犯的警察也帮不上什么忙。
侯明一行人围着案本在看,一个个看完都觉得赵元明跟金武这也太不是人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些都是谭柳和谭河的一面之词,我们还是没有找到指向赵元明跟金武的关键性证据。”覃易拿着钢笔,正在逐字逐句将这些口供整理出来。
侯明咬着没有点燃的香烟过尼古丁的瘾,抬手敲敲桌上的纸张,“怎么没有关键证据,一个梁向雪,一个赵国英。”
“梁向雪那边多问问家属的情况,翻找一下梁向雪的遗物。赵国英那人狡猾,请他回来坐坐,也算是敲打敲打。”
侯明几人心里面也清楚——赵国英如果真的有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找到证据抓人的案子,得跟他细细磨。
他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证明谭柳跟谭河说的没有问题。
“秋愿跟着我一同去梁向雪家再问问情况,卓元青你去把赵国英请过来配合我们调查,关审讯室里,也不用管他。”
侯明想了会儿,指着梁广齐说,“广齐去二组借用一下贺欢,让她跟你一起挨家挨户去问问木材国营厂那片区域有没有姑娘行为举止都异常的。”
“我等会儿让局长打个电话,叫那边派出所协助你们走访调查。”
“是!”
一群人重新分配完任务,刚穿戴好走出办公区,就听到尖锐且大的嗓门不停吵闹着。
“你们抓到杀我儿子的凶手为什么不判死刑?!我儿子那么乖一个孩子,好好在外面干活,平白无故被人给弄成这个样子!你们除了一句抱歉什么都不会说了?”
“我的儿子啊——”
“到底是哪个贱人对你下这么重的狠手?老娘要去把他们家的祖坟给挖出来!”
“……”
隔着几层楼,刑侦一组的人都能听到。
“梁春花跟金大成一起来的,来了以后就闹个不停,非要局长出来给个说法。”梁广齐冷笑一声,正正自己的衣领,要不是影响不好,他都想翻白眼。
夏穗看向侯明,“你不上去?敏姐不会有事吧?”
“韦敏练咏春的,老爷子还带她学过舞狮。”侯明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耳朵,没好气道:“你们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我,以后谁要是不想活了,欢迎来我们家过日子。”
夏秋愿忙摆手,“不了不了,这么有特色的挨揍手法还是让给您吧,你可以是合法带证享受,我们……没必要。”
侯明:“呵呵。”
梁向雪家。
他们到的时候,开门的是梁向雪的姥姥,穿着一身蓝色的布衣,看到门口站着是三警察后,忍不住蹙起眉头,语气十分不好。
“你们又来做什么?到底还要来多少遍?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非要来打扰别人家的正常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