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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Vlog28 你的小女孩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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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持下了船,打车回公司。

窦柠没有指责错,他的确有太多事不能不管。

新能源汽车是大热赛道,但各家的品质参差不齐。梁江集团前期摊子铺得大,晚上的董事会,沈持拍板敲定战略调整,为控制运维成本,今年七月后减少每月的免费换电次数,用户需自行购买充电桩。一帮老家伙炸锅,又开始各持己见,吵个不停。

梁江集团想涅槃重生,拓展新的受众,抓住有消费能力的年轻用户,转型升级是必经之路。

沈持那时心情差到极点,冰块脸,铁血手腕,让李嵌拉销售数据,对比新能源汽车和油车的销量,分析市场的困局和突破方法,用事实让他们闭嘴。

凌晨五六点,沈持离开公司去医院,沈奕欣已经睡了。

他坐在病床边看小姑娘的小嘟嘟脸,真的跟沈鹿凡小时候很像。

沈奕欣筛查出过敏原,醒来见到他也乖了,再不提滑滑板这件事。

小朋友握着他的指头,“爸爸,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持难得没有冷脸,“要不要吃蛋糕?”

沈奕欣爬起来,嫩嫩地说:“是拿破仑欸,柠柠姐姐最喜欢吃的。她怎么没来看我?”

沈持在会上吵脱了力,一时找不到话搪塞小朋友。他也不知道她会那么狠心,说不要他就又不要了。

沈奕欣:“Ada要接我回去了,我能不能多留一会儿,想陪陪你。”

沈持:“欣欣,人生不能一直玩乐。你忘了,你说想当建筑设计师的。”

沈奕欣撇嘴,“你们大人都这样。玩又怎么了,不能虚度光阴吗?”

沈持扯出一个笑,“成语不错,谁教你的?”

沈奕欣:“柠柠姐姐。”

沈持移开话题:“想不想去迪士尼玩?”

沈奕欣:“不去,我想放风筝,柠柠姐姐送了我一只风筝,她好奇怪啊,明明说好明年送我的。”

“明年?”

“昂,她这么着急做什么,又不是见不到我了。我还会回来的呀,真是的。”

沈持用食指敲了敲床沿,蛛丝马迹在他脑子里连接起来。

“她什么时候给你的?”

“你出差的时候,我去了她家。”

那时太幸福,沈持捡起这个被他忽视的小事,“她家?”

沈奕欣:“她那天在家里说肚子痛,要回家休息。周嫂出去买菜了,我说把床给她睡,让她留下来,她也不要。我就跟她一起回去了。”

沈持:“然后呢?”

沈奕欣:“然后,我在客厅看她画的画,好像听见她哭了,后来她出房间说没有,问我要不要拍照。”

-

早上,窦柠收拾好行李回大理。

她睡了安稳的一觉,一夜无梦。醒来春天只剩下一格。

连释迦开车带她去机场。

大众的前排右车门坏了,窦柠拉了两下,拉不开,坐进后车座,“迦迦,这车要不你卖了吧。”

连释迦把行李塞进后备箱,“不卖,我要开着它到老!”

窦柠笑说:“行呀,这车有我一半,相当于我也能陪你那么久。”

连释迦:“真不要我陪你去?”

窦柠:“不用,青子他们会来大理机场接我。”

连释迦发动汽车。

平凡的清晨,晴天,小摊贩的铁皮推车在马路上发出轱辘转动的声音,挖土机在改建道路,老树根把人行道的地砖撑得变形,去学校的学生,疲惫的小白领,买菜的老年人,绿意盎然的小公园。窦柠拿着相机一一记录。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连释迦:“告诉他们了?”

窦柠:“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

“我明天的航班过来,今天有个破班要上,就快完稿了。”

“你忙你的。”

“准备跟外婆怎么说?”

“实话实说吧,老太太一生挺酷的,洒脱随性,想得很明白。”

“柠柠我觉得你挺勇敢的。”

“是吗,我跟阿婆学的。”

窦柠晃了晃手机屏,“我先去沙溪找个院子,打扫干净,你跟大喇叭他们有空来啊,不收你们租金。”

他们约好了,去过过那种日子,养花伺草,混吃等死,天天睡到自然醒,午后烤肉,白天无事拍云,傍晚沿着稻田散步,夜里把星星挫骨扬灰,往酒里加点儿诗。

连释迦抹了一把泪,一不留神闯了红灯,“卧槽。”

窦柠:“迦迦,以后开车慢点儿,你那本儿的分不够扣的。”

连释迦鼻头一酸,“别说这种话,我们还要认识很久。”

窦柠拿着相机拍连释迦的侧脸,找了一个最好看的角度,“好啊,认识很久很久。”

-

白色库里南停在居民楼楼底,沈持推开车门下来。

他没回家,仍穿着昨天那件蓝衬衫,有些皱了。他从医院直接过来的,眼里布满血丝。

食言了,他来找她了。

走到窦柠的家门口,他抬手敲门。

一声,两声。

他等了等,又重新敲。

没人。

门上贴着对联,又换了一副新的,一看就是窦柠写的。往天台的阶梯上摆了绿植,每只花盆都是手绘的,她就喜欢画这种小玩意儿。

沈持拿起手机拨号。

嘟声在楼道里显得刺耳,直到机械的女声宣告无人接应。

他站在这里手足无措。

上一次他来,是她清明节回大理。

还有一次,她不知道。是去年的五月。

那天沈持收到一个快递,李嵌替他签收的,他回家看到快递单,是某个彩妆品牌。

窦柠寄错了地址。

李嵌说要不他送过去。沈持犹豫了一会儿,自己拎了车钥匙出门。

他停车,拿着快递盒上楼。

他不是第一次来她家,陆续来过几次。她搬走后,他偶尔从公司下班,自己开车来看看,看她房间口亮的那盏灯;还有一次差点儿被她发现,她下楼倒垃圾,看见他的车,还好那次李嵌也在,出面找了借口,他坐在后车座,默默掐了烟,直到看见她蹦蹦跳跳地上楼,他在漆黑的车内恍然,好像她离开他是比较开心。

到了顶楼,她家的门没关,他准备敲门,天台上传来笑声。

他走上去看,一帮人在聚餐,乐队那些人也在,都是她的朋友。夜景璀璨,天上挂了很多串星星灯,他们在吃小龙虾,戴着手套吃得龇牙咧嘴,热腾腾的烟火,菜色鲜艳,桌上有酒有肉。

“哎呀。”他听得出这声音是窦柠发出的,干净又软糯。

有人问她怎么了。

她急忙闭上眼,“油溅到眼里了。”

连释迦在一边起哄,“路程北,你这上手得有点儿快啊。”

那男孩儿是生面孔,低头给窦柠擦脸和眼睛。

窦柠闭着眼拿纸,摸到了他的指头,一瞬间就拿开。

沈持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极力克制怒火,想把那男孩儿的手废了。

连释迦:“我们柠柠现在单身哦,路程北你加油。”

路程北:“我这不是来请你们吃宵夜了吗。”

“我们?懂了懂了,嫌我们碍事儿了是吧。”

“也是,人好不容易见到女神,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火辣辣的爱,可以理解的啦。”

沈持看不见窦柠的表情,她有没有脸红,像在他面前那样。

空气闷滞,连风都没有,夜空庞大枯槁。

热闹的包裹性强烈,不适合他,他是胆怯的入侵者。他习惯了沉默和凄寂,所以他曾试图把她拽进自己的世界,在那些装潢高级的餐厅,他从来没有听过窦柠笑。

也许她过得并不糟糕,她身边的男孩子都可以让她轻易地开心。他做不到。

窦柠倒很开得起玩笑,起身说:“我下去洗一下眼睛。”

沈持局促而仓皇,生平第一次落荒而逃,忘了放下快递盒,那只小盒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捏坏了。

隔天沈持让李嵌又去送了一趟快递。

深夜的办公室,落地窗敞亮,山城的摩天大楼毫不吝啬地亮起灯,层层叠叠,明明暗暗,每一盏灯都不是她。沈持打开办公桌的底层抽屉,里面还有零食,是窦柠很久之前买来让李嵌放进去的。沈持轻轻关上抽屉,拧开钢笔的笔帽,在笔记本里写下一句:落败孤岛孤败落。

有的。他有找过她。很多次。

只是很多次他都自我遏制,与其让她回来压抑残喘,不如放她自由。

轰鸣声低嗡,沈持仰头,天空中飞过一架飞机,攀升至云端,不知道谁离开了。

-

机场。

窦柠换过登机牌,进候机厅等待。

她没有要买的纪念品,这几年火锅吃得太多,各种小馆都去打过卡,周边的山水都看遍了。

巨大的落地玻璃,阳光晴朗。降落的航班大多载着新鲜的游客。

窦柠也像他们这样满心期待过。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买的火车票,斗志昂扬,因为这座城市里住着他。

渐渐地,她从观光客变成麻木的本地人。遗憾是有的,没有痛快游览过他的内心。

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是她鬼迷心窍,太想靠近他了。

-

魏既之咖啡馆。

二楼的露台,程征野看着沈持灌酒。

第三支黑桃A空瓶了,程征野忍不住拦了一把,“悠着点儿,做完手术没几个月,还是不要嗜酒。”

上次程征野见沈持这样,还是他跟着搜救队在山里找沈鹿凡的尸体,找了五天五夜,一根手指头都没找到。

沈持:“我是不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

程征野:“呵,发生了什么让你开始反思?”

“说实话。”

“您何止以自我为中心,我们在英国认识那会儿,哎扯远了,就说眼前,哪次开会不是您一票否决所有。但每次我都觉得,还真挺有道理的,这点最他妈气人。”

沈持:“她把戒指还给我了。”

程征野:“啊?哪个?”

沈持烧了一支雪茄,抽法很浪费。转瞬即逝的灰烬如同神明的忏悔。

程征野瞥见沈持的食指空了,“哦你原来戴的那个啊,二月那会儿你在小巷子里被持枪抢劫,手机钱包全被抢了,我到的时候,你丫浑身是血,吓得我以为你挂了,送到医院,人医生死活掰不开你的手,一意大利妞儿,被你气得飙中文,手术后你醒过来,我以为你握了什么宝贝,结果就一破戒指。”

那枚戒指是沈持在圣安蒂莫修道院,一个牧师送他的,寓意新生。

他当时开车路过,想着以后有机会要带窦柠来,那儿风景旖旎,太适合学美术的来画油画。

程征野:“所以,你拿命护着的戒指,给窦柠了?然后人家不稀罕,还给你了?”

沈持一言不发,喝完最后一点酒,“走了。”

程征野看着沈持下楼,骂了一句臭德行,过了几分钟,他听见楼下打起来了,眉心狠跳。

覃恺今儿来,寻仇的,衣袖里藏着管制刀具,猫在垃圾箱旁的角落等了很久,抽了一地的烟头,看到沈持出来,刀尖直朝他的心脏捅去,下的死手。

沈持反应快,退后了半步,猝不及防伸手,做出挖那人眼睛的动作,他果然本能地闭眼。

沈持捉住他的手臂往墙上狠砸,刀具落地。

暗处,商务车里的安保人员发现不对劲,迅速跑过来。

那人被狠狠踢了一脚腿弯,跪下,戴的鸭舌帽被掀开,是覃恺。

覃恺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额头青筋暴凸。

沈持眼底猩红,话音是凉的,用丝质手帕擦了擦指尖,丢了,“你自己送上门的。”

覃恺剧烈地反抗,被死死摁着抬不起头,只能拼命瞪眼珠,“我查清楚了,是你,沈持你他妈搞老子!”

沈持垂眼,冷冷清清地说:“怎么,你为难人的时候,没想到会遭报复?你骗她去山上,抢她手机,限制她的自由,丢她戒指盒,这笔帐总该算算。”

沈持从来不玩儿虚的,要一个人死就死得彻底,连翻身的妄念都不敢有。

“覃恺,请好律师辩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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