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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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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姜松禾大包小提地到了乔纳昔的顶层公寓。

“中午了,想吃什么?”姜松禾自顾自将新鲜食材一样样摆到厨台,没去看照顾对象。

“吃你,嘶……”乔纳昔左手撑着下巴,习惯性用五指轮敲脸颊,不料忘记手伤。

乔纳昔穿了一件华丽的红丝绒睡袍,领子开得老大,上身正对姜松禾支在台面,确保对方视角只要投过来,就能若隐若现地看到自己雕刻般的肌肉线条。

姜松禾轻抬视线快速扫过去,白了一眼又立刻收回,他似乎渐渐开始习惯乔纳昔的挑逗花招,并开始脱敏。

“这几天会有炎症,吃点清淡的吧。”姜松禾语气平平地替人做了决定。

“那有什么意思?”见姜松禾不接招,乔纳昔拉出高脚凳坐上去,“一点味道都没有,我要你做家常菜给我吃。”

“随便你。”嘴上这么说,姜松禾心里却已经掂量起现有食材能做什么,做几道。

发炎不能吃油腻辛辣、不能吃重色调味、不能吃腌食发物……

姜松禾在脑中罗列好清淡的食谱,洗过几遍手后,熟稔地开工了。

没有通告的时候,乔纳昔一般会睡到下午才起。

今天早上八点多他就自然醒了,下床后以最快速度洗澡刮胡子,然后泡在衣帽间边挑边试择出一件“战袍”,又在内怀喷了好几下氛围感满满的桃金娘加州桂。

大概是眼前画面美好得像梦似的不太真实,乔纳昔觉得眼皮有点打架。

不想错过姜松禾每一帧人夫行径,又嫌咖啡机惊扰,他悄悄从落地橱柜拿了组水晶手冲套装出来,自己动手磨起咖啡豆。

咯噔咯噔……

这东西怎么这么响?!

乔纳昔失措地把冰凉的手摇磨豆机揣进睡袍里转动摇臂,转一圈打一个激灵。

“……你在干什么啊?!”

乔纳昔被这突如其来一嗓子吓了一跳,只见姜松禾手里端着一盘菜僵在厨台后面,眉梢狂跳,一脸震惊,耳朵也红了。

Sh*t!(靠!)

乔纳昔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当前的动作从对面看过来多少有点猥琐,连忙把磨豆机掏出来自证清白:“我想喝咖啡……”

“呃,你发炎喝什么咖啡?”姜松禾轻咳一声,放下菜盘从身后拿了杯蜂蜜柠檬水推过去,“喝这个。”

乔纳昔感觉自己的脸好像也烧起来,连忙端起身前的杯子乖乖喝了一口。

「诶呀,又不是没当他面真这么做过,我紧张什么?」

乔纳昔没搞懂自己为什么反常,可能是因为起太早脑子不灵光吧。

到底是没欣赏到姜松禾做菜的全过程,等乔纳昔再次将注意力投向餐食时,厨台上已是一片绿意盎然。

姜松禾做了一桌子清蒸白灼,清蒸鳕鱼、白灼西蓝花、瘦牛肉炒西芹……姜松禾来之前想着苦瓜也消炎还要买来着,结果问了超市才知道曼尔没有苦瓜。

“快吃,吃完我就走了。”姜松禾没有坐下共进午餐的意思,装忙去收拾厨余垃圾。

“哥哥真厉害~”乔纳昔看了看碗边一双崭新的筷子,不习惯,最后选的勺子。

接触下来,乔纳昔摸清了姜松禾是个嘴硬心软的个性,但凡他说了自己不爱听的,选择性忽略加自说自话,他就会噎住拿自己没办法。

这一回合先用“爱情攻略”里教的“叫哥哥”这一招试试水。

“……”姜松禾手上果然一顿。

BINGO!(看吧!)

姜松禾似乎真的在意起乔纳昔觉得菜好不好吃,他盯着乔纳昔身前的空碗,眼神像在催促,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沉迷。

殊不知姜松禾在想的是有一年姜松允打球伤了脚踝,他也做过一模一样的菜式。

乔纳昔为自己离成功捕获更进一步感到沾沾自喜,他将桌上的菜一盘盘全汇到容量最大的一个碗里,又拿勺子将饭菜混在一起搅拌。

“我开动咯~”乔纳昔从碗里挖起一大勺塞进嘴里,都没仔细咀嚼就囫囵咽了。

姜松禾回过神,惊异于大众眼中的巨星竟是这么个粗鲁的吃相,又见自己忙活半天的成果被搅成了乱七八糟的“猪食”,只觉得乔纳昔又在开什么西方玩笑耍弄他,眼底渐渐搓起了火。

这时厨台内置的专线对讲机响了铃,乔纳昔空出手拍下按钮接通。

“乔先生,今日午餐Nest Winza为您准备了香芒法式煎鹅肝配西冷牛排,早上刚空运过来几支拉塔希92,是否需要管家稍后一起送上来?”

“不用了,我今天……请了私厨。”乔纳昔不方便说家里有人,含糊拒绝后就结束了对讲。

「真拿我当厨子了?」

乔纳昔正要往嘴里送下一口,被姜松禾猛地拍掉了勺子。

“别他妈吃了。”姜松禾抢过碗作势要倒掉,“我真是脑子有病,像你这样的怎么可能没有私人看顾?你还是再和这玩意讲一下,免得里面的人太听话把那些金贵的垃圾处理了……”

“你这是做什么?”乔纳昔不明所以地按住姜松禾抢夺的手,“我不明白。”

“不是觉得把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么?骗我也是!要挟我也是!要我做菜还是!你不明白?呵,你可太明白了!”姜松禾怒道。

乔纳昔急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是自己跳脱的吃相让姜松禾误会了。

虽然姜松禾这话里怒气十足,但乔纳昔想,究其根本是误以为心意被自己糟蹋而生气,心里竟有点甜。

“以前在A国的时候啊,我母亲只要一和我继父吵架,撕破脸那种,她就会做一桌家常菜卑微地求和。没所谓谁对谁错,只有谁没有退路。我母亲带着我这个累赘背井离乡、无家可归,所以她是无条件退让的那一个。”乔纳昔定定看着姜松禾,娓娓道来。

乔纳昔讲瓷文不标准,语调总在出其不意的地方错位升降,加上要在脑内多语种转换,一长段话说得很慢,杂糅进情绪,听上去凄切而粘稠。

姜松禾被暗藏在乔纳昔笑眼里的情绪烫了一下,不自觉收回手。

笑什么?好笑么?

疯子。

却没打断,继续听着。

“累赘是没资格上桌吃饭的,只能吃我继父剩下的,我那时吃东西很慢,往往没饱就会被问`吃完了没`。我继父人很暴躁,我总是又怕又饿,这时就会把饭菜全部混在一起狼吞虎咽一口气吃完。我明明很怕他们吵架,却又很期待他们吵,这样就能尝到家的味道了,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姜松禾听了一番自白,这下不只是心软这么简单,他心上某处像被滚针滚过一道,有点疼。

“所以你刚刚是因为……”姜松禾眉心动了动,问道。

“因为喜欢,非常,无论是菜还是你。”乔纳昔脸上真挚和撩人分配得恰到好处。

“我尝尝?”姜松禾拿起躺在碗里的勺子纠结了片刻,也挖了一勺混合物送进嘴里。

经这么一遭,这大杂烩早凉透了,冷油混着不伦不类的菜味把姜松禾噎得干呕,他握拳堵着嘴,分好几次才吞咽下去。

“……别管它了,还剩些米饭,我做菜粥给你。”姜松禾丢了勺子缴械投降。

“不用了,我真的喜欢这么吃。”乔纳昔作势又要去拾。

姜松禾不理,还是把碗里堪比生化武器的残羹冷炙倒掉了,他脱口而出一句:“听话。”

听话?

这两个字连成词语意思通俗易懂,进了乔纳昔耳朵却像电流般惹得他一身酥麻。

“听话”背后的指令,乔纳昔从继父那儿听过,从唐泛那儿也听过,从姜松禾嘴里说出来,却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意味。

姜松禾利落地起锅烧水,背身去铲米饭的时候,手上动作突然又停下。

“松允他,属兔,”姜松禾将一团米饭放在掌心里,双手合握、揉搓,“小时候总生病,大概也怪我没照顾好吧……他一生病就爱闹别扭,这点你们还挺像的,呵。”

米饭不一会儿就被团成个不规则的小球,姜松禾将一截芹菜一分为二,改刀成两片长水滴形,对称插到饭团窄的一端,又切下一根胡萝卜丝的两头,分别按进芹菜下面的空白处。

“为了哄他吃饭,我就……给,拿去玩儿吧。”姜松禾将饭团放到乔纳昔手边又背过身去,水开了,他将剩下的米饭铲进锅里翻来覆去地搅弄。

Wow(哇哦),小兔子,可爱。

米香和热气交缠在一起,蒸腾在二人之间。

乔纳昔小心翼翼地托着兔子仔细端详,朦胧中想起他经常做的那个梦,梦中的兔子是冰冷的,这只兔子是温热的。

那人呢?

哪里不一样?

会不会一样?

“再等个十分钟……就好了。”姜松禾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一侧胳膊下面钻过来,低头一看,一条白亮亮的小臂已经伸到他身前,正托着饭团兔子上上下下地比量。

嘛呢?

乔纳昔紧接着也从胳膊下面钻出来,挤到他和炉灶间不太宽绰的空间里,白亮亮的小臂又开始前前后后地比量。

姜松禾闻到一股从乔纳昔睡袍后领里扑扇出来的香水味,柑橘,海洋,茉莉?还是玫瑰?米香也很浓,他不自觉低头细嗅,在挺拔的后颈上看到一截熟悉的银光。

蛇骨项链,扣头轻微变形,弧度不太规则,明显是被人尝试修复却不得法的痕迹,钢印上有个小小的J。

想到人家好好一条高级货是因为什么变的形,姜松禾心知肚明且老脸一红。

“你在看我的项链?”乔纳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扭过脸来,视线从姜松禾下颌向上扫,“记得它吗?”

姜松禾以为乔纳昔在拿话点那晚在威霆里的捆绑普雷,老脸又黑了,乔纳昔干脆从挤挤擦擦转过身,扇着睫毛又问一遍:“你记得吗?”

迷人眼中透着和以往不同的光亮,怎么形容呢,童真?无邪?啧,说不好,却也是带钩的。

姜松禾暗觉不妙,手脚却怎么都不听使唤,任由乔纳昔一点一点将手臂缠上自己的脖子,然后说:“你说呀~”

“……挨打立正,赔给你就是了。”姜松禾梗着脖子说。

乔纳昔脸上似乎有失望一闪而过,那不同以往的光亮熄灭,很快又一转,变成了如常的狡黠和漫浪。

果然还是起太早脑子不灵光吧。

乔纳昔:“好啊,怎么赔?我说过这项链我戴很多年,一物抵一物这样,你恐怕赔不起。”

姜松禾:“……”

“我们好像还没正式地接吻过。”乔纳昔侧过头,盯着姜松禾的唇慢慢凑近,“不想试试么?试过才知道到底喜不喜欢,也许你是个双呢?”

乔纳昔在微乎其微的距离停下,把决定权交给姜松禾,已知这人逼不得也激不得,只能等他自投罗网。

姜松禾还是维持着姿势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只有呼吸的频率不可觉察地变了节奏。

等得过于久了,乔纳昔有点灰心,想自己是不是因为受伤,所以斩男魅力也大大削弱了,挪了挪身位正准备放弃,胯骨不经意擦过一处喜人的变化。

“你心跳好快。”乔纳昔又将身体正了正贴紧一些,托着兔子的手腕子勾肩,另一只手按住姜松禾的心口再向下,“我是不是快赢了?”

将吻未吻时,姜松禾别过脸,拦住拉链上方的手,叫停:“粥好了。”

还是太急了么?

要多久才能回到正轨呢?

竟然开始胡思乱想了。

难搞哦。

乔纳昔坐回高脚凳,机械地喝完姜松禾盛给他的粥,米不香了,兔子也不可爱了。

直到姜松禾换好药、刷完碗要走了,乔纳昔还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处。

姜松禾带走垃圾到了门口又止步,说:“那个,等你手好了再说吧。”

乔纳昔闻言眼中瞬间恢复了神采,目光追过去欣喜地问:“那明天可以把今天的家常菜补上吗?我们也没坐在一起吃过饭。”

“好啊,不过你也要多准备些松允的消息来换。”

“Jerk…(混蛋……)”

姜松禾开了个糟糕的玩笑潇洒离开,乔纳昔的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

呕——

乔纳昔跑到卫生间伏在马桶旁,用伤手将粥全部催吐出去。

一次不够,一而再再而三,吐到唾液里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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