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吗?
张祁仁回到房间的床上躺下,不自觉回想过往,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
却不发觉张祁学不依不饶的进来,然后轻轻碰着自己的脸颊。
又不知为何,突然莫名其妙的摁住张祁仁的后颈想要轻吻他。
“我说过我累了,张祁学你听不懂是吗?”
“我当然听得懂。”张祁学拇指轻轻触碰着张祁仁的嘴角,目光缱绻的看着他。“可是哥哥,我吃醋了,我听不得见不得你对段倚梅情根深种死心塌地。”
张祁学手指划过张祁仁眉眼就发觉有些水珠,他也不想自己的哥哥竟然为段倚梅这个人伤心得哭了。
明月高悬,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张祁仁的脸上。张祁学都能看见张祁仁睫毛沁润着泪水,挂着颗颗泪珠。
“我说过了。”张祁仁拨开他的手,将他推得远些。“我们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张祁学捏着拳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脸上随即换了一副笑脸,不是高兴而是讽刺自嘲。“哥哥、说的是。”
张祁仁翻身过去,扯上被子。
“明天吴科长要请我们吃饭,你也早点睡吧。”
“吴科长?从前他也算是半个跟着陈阳的人,陈阳倒台后也是从轻处理的他。所以现在局势明朗了,是来向我们投诚的?”
张祁仁闭眼点头。
“我明天就不去了。一来,陈阳是哥哥和林大哥处理的,现如今汉城主要还是你们把控,我过去也只是个顺带的。二来,明天我还得见几个人,就没办法陪哥哥了。”
张祁仁没说话。
张祁学见这样的情况,心里也明白或许今晚哥哥想一个人休息,也还是主动走出去关上了门。
……
这一天张祁学开始过得算是平常,可是到了晚上,分明是该休息的时间了,他还是没有等到张祁仁回来。
一个吴科长请吃饭,何必需要这么久?
他知道自己如果贸然打电话去会显得不妥,所以他就在客厅里坐着,坐了一晚上。等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才看到了张祁仁回来。
回到家时的张祁仁一抬眼就看到了满眼疲惫的张祁学。
“哥哥怎么去了这么久?”
张祁仁走过去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张祁学。
“你身边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昨晚干了什么吗?”
张祁仁手抵着书桌的桌面,随意的说着话。
“他们说哥哥昨晚和一个长得有些像李小姐的人在一起了一整晚。”
“你知道啊。”张祁仁侧身坐在书桌上,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有些出神的看着地毯。“还好你不会管我这些事……”张祁仁轻轻说出口。倘若是段倚梅,从前他若是知道了这样的事,他定然是要多想的。
“所以哥哥昨晚、应该不错吧?”张祁学仿佛随时面带笑意。他不是不在意,而是他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拦不了。哪怕他心里嫉妒得发疯,他也不能表现出一星半点。
“我和她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同她说了很久很久的话,然后看着她……”张祁仁偏头,看到了当他说着这些话,目光却从未从他身上移开的张祁学。“天快亮了我才睡,睡了很久,我也很累。”
不知为何,张祁学从布满嫉妒心底钻出一丝的欣喜来。“哥哥是在跟我解释吗?”
“随你怎么想。哎……”张祁仁轻轻叹息。“我只是有些想她。不过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想那段日子、那段感情,还是说还是想的是她。”
“李小姐走了十多年了、哥哥还这么想恋、想必……”
张祁学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张祁仁打断。
“好了。”
张祁学微笑仰头看着。
张祁仁有些无奈又释然一样的的说道:“凭你的脑子,最晚、最晚两年前也该知道她在当年的事件中活下来了。所以,别装了。”
“瞒不过哥哥。”
张祁学笑着说完,站起身走过去,轻轻搂过张祁仁的肩膀。
“哥哥若是累了,就休息吧。”
张祁仁靠在张祁学的胸口,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出口“张祁学,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时候太不专一了些?”
“会啊。”张祁仁听到声音从上方传来,又感受到了张祁学的胸腔因为说话而炽热的颤动。“可是、倘若哥哥是一个专一到非得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我又有什么机会呢?”
“你倒是说实话。”
张祁仁闭上了眼睛,脑袋撒娇似的往张祁学的胸膛处顶了几下撒泼。
“不过哥哥、那个女子你后来怎么处理的?”
“后来啊?”张祁仁勾住了张祁学的脖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后来就要麻烦你来安排了。”
张祁学也笑了。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正妻安排打理小妾的感觉在。
“你给她寻个地方就好。”
这个女子什么意思张祁学和张祁仁心里都很清楚。这不仅仅是吴科长笼络的手段,更是代表着从前一些为处置的陈阳旧部求和示好的心。
张祁仁打了一个哈欠。
“想必这段时间吴科长还有些活动要邀请我们,慢慢看吧。这样的女人不是第一个,定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那是不是辛苦哥哥了?”
“有些厌倦罢了。我的喜好从来都是摆在明年上的,也难为这些人一个个的搜罗。”张祁仁抬头看着张祁学笑出来声。“这些年却很少看到有人给你送些什么人。”
张祁学丝毫不避讳的说道:“我想要的人向来都是自己培养。”
“也难为你一个个搜罗培养了?”
“如今也不难为了……”张祁学看着眼前人,满眼都是温情。
张祁仁下意识避开了这样的目光。至少现在的他还是认为,这样的感情,他不知如何去面对。
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他不知道如何算是开始,又该如何去结束。
他的内心是煎熬的,可是也是不愿放手的。
他拍拍张祁学的肩膀,对他的工作嘱咐了几句之后就说着上楼休息。实则不是休息,是逃避。
段倚梅昨天还有今天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又解脱似的认为,或许段倚梅是想通了吧。
当他躺在床上再次想要入睡时,梦中的李书桐和段倚梅两人却一直在梦境中交互出现着一遍又一遍。
等醒来时,已然是满脸泪痕。
张祁学看见了,可他不说。
有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窗户纸也没必要捅破。
“哥哥做噩梦了?”
张祁学会问,可是张祁仁不答,他揉揉眉心。
“吴科长晚上说要喝酒。你要一起去吗?”
张祁学摇头。
“哥哥去就好。哥哥若不在那里留下休息,晚上我就去接哥哥。”
张祁学总不去。其实张祁仁也听说过,张祁学在金陵的时候许多宴会他也是不去的。
张祁学为人疏离,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好几次张祁学愿意出席甚至于主动要求出席,都是因为担心,要陪着张祁仁这个哥哥。
现下有林寒陪着,张祁仁对这段关系也算是承认了一半,虽总是口头上说见不得光,可实际上态度也比从前好上了许多。张祁学想着也不就不去了。
到了晚间时候,张祁仁和林寒两人都被吴科长灌得有些醉意。身边的人都问着要不要回去,两人有些醉醺醺的嘴里说着不用,可张祁仁身边的人早回去告诉了张祁学。
林寒还好,只是张祁仁醉得厉害。想着此处,林寒便扶着张祁仁上了高台,找一长椅坐下吹吹风醒醒酒。
“好些了?”林寒一下一下的拂着张祁仁的背。
张祁仁不管这么多,直接倒在了林寒大腿上,长呼出一口气。
“还想吐吗?”
张祁仁又喘了好一会回答道:“好多了。”
林寒看着天上的星星,又从高处窥去汉城的三分繁华,轻轻笑着问张祁仁。
“这一次醉酒,为公还是为私?你向来对这些场合能够控制的,今日倒反常了些。”
“公私都好,我只想放纵些。”
林寒无可奈何的摇头。“张祁仁你总是说着放纵,别人或许不清楚可是我知道。你啊,几乎是日日都在放纵。”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澄良离我们远,他那里是凶险万分,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倘若他在,我们也能省下许多心。”
张祁仁呼出绵长的一声叹息。“是啊,所以我想他了。”
“我又何尝不是呢?刘澄良最放心不下的是你。”林寒又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告诉张祁仁。“今日下午,我出门前收到了一个消息,跟段倚梅有关的。”
“无事。”张祁仁从林寒腿上起身,勉强支撑着自己坐着。
可当张祁仁坐起从高处向下看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张祁学。林寒顺着张祁仁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高台下几个人望着他和张祁仁。
林寒站起,拉过扶住有些站不稳的张祁仁。
“你说吧,我想听听。”张祁仁开口。可身体已经被林寒架着向着台阶下走。
“他嗓子前两年坏了。今天早晨忽而想明白了什么,竟开始满城的找医生说完医治。”
张祁仁听到这话,心中忽而一滞。哑着声音说道:“挺好的……”
然后装似清醒状态的推开林寒,示意自己能走。
但却一瞬间,脑子里想的全然是两年前那一次对段倚梅的软禁和虐待。
他愿意治嗓子了,是好事……可是分明从前自己多次提起,他都说无所谓不再治了。
也好,他愿意再拾起从前的本事。或许,他也想明白,要把自己从生活中剖出去了吧……
张祁仁本就是又饮酒过度,走不稳路的,又加上现下想到了从前心不在焉。一瞬间脚步踏空,竟从高台上摔了下去。
连累着林寒,本是想要拉住张祁仁的。可也一下子被张祁仁身体拽得一同从高台上滚了下去。
张祁学在台下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紧张,来不及思考就飞奔上去。
醉酒的张祁仁对自己的疼痛没什么知觉,还是醉着酒一般的不大清醒。
反而是林寒,清醒的人知道自己双腿摔得疼的厉害。
只是张祁仁,明显严重些,崴了一下,又摔了下来。想必是几天活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