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说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计,段老板怎么就答应了?”
张祁仁虽然平时里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看着段倚梅这般的反应,禁不住有些好奇。为什么从始至终,段倚梅都没有拒绝过他。若是因为害怕权势,害怕开罪于自己,可是脸上却全无半点害怕惶恐不安之色。
此刻的张祁仁只会想,会不会段倚梅知道自己的想法,以及可以知晓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作为一个领导者,最是顾忌别人猜透他的想法。在名利场以及战场上,就该喜怒而不形于色,若是让敌对者猜透其想法,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段倚梅后知后觉犯了张祁仁的忌讳,竟是嘴太快未过了脑子。“我只想做些让少帅开心些的事儿罢了,报答少帅今日这一饭之恩。”
张祁仁听了这话,皮笑肉不笑的答道“是吗?希望最好是这样。”
虽然段倚梅如今的的确确喜欢张祁仁,每日都想着多看两眼。但是当下的这份两个人的独处,却让他紧张得后背有些微微出汗。
原来喜欢与好感,并不能抵消一个杀伐果断,身居高位的人所给出的压迫感。
可是有些感情,哪怕是流水本无意,落花也想要主动一试。
“少帅今晚有什么别的事儿吗?”
“暂时没有,你有什么事吗?”张祁仁皱起眉头,看起来又状似无心懒散的模样,看得段倚梅又是一场心动。
不知道为什么,在段倚梅第一眼见到张祁仁的时候,就感觉到,他仿佛对自己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这个人的身上,有光。可是段倚梅清楚,戏楼的那一次并不是两个人的第一次相见。
“不知道少帅是否见过北平万家灯火的模样。”段倚梅说这话事,克制些自己,努力的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漫不经心的一问。
“现在,这不就是吗?”
“现在不是,我想带少帅去看看北平的烟火人间。”
“嗯,好。今日就听段老板的吩咐罢。”说着,又夹了些许菜放入了段倚梅的盘中。
“慢慢吃,时间还早,不急。”
段倚梅看着张祁仁的举动,心中已是冒起了如麦芽糖一般甜蜜的金色泡泡。而张祁仁如今想的是,等会儿要找个机会,同段倚梅说说韩二虎的事。
吃完了饭后,暖和的阳光洒在了身上,两个人懒洋洋的在街头散着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十分惬意。
“段老板你小时候的模样,和现在差别大么。”
“唔......大抵,不怎么大吧。”
噢,也是听闻要做一个名伶,功底就从小练起,若是他生的不好看,或许也做不下去。
“少帅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从前的时候总说,要是小时候长得不好看,那么长大了就一定会好看。如果小时候生的好看了,那么大了,多半脸看起来就惨了。”
张祁仁再次望向段倚梅,日光透过街边的建筑,在他的长衫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面相还是那样温润,又如同墨画。
“不过,段老板好像跟这些民间俗话中讲的不一样。”听得他亲口所说,段倚梅是从小就好看到了大的人。
街头的熙熙攘攘,耳边充斥着电车的轰鸣声,稚儿的玩闹声。
好久没有这般轻松了,张祁仁如是想。
张祁仁跟着段倚梅的脚步走进了北平市井之气最足也最热闹的地方——天桥。
在这天桥里面儿,好多人都对段倚梅十分的热情。
但见张少帅,通身的华贵,人长得又高,本就给人以难以亲近的模样。再加上他的身份以及在旁人心中的固有形象,更是有些旁人觉得高不可攀。
这天桥里边儿的人都好奇疑惑,这段老板怎么就跟张少帅这般不近人情又心狠手辣的人站在了一起。
走了好久,天色也逐渐变暗,两人站在了天桥附近的一处高楼上,看向了高楼下的人潮拥挤。
张祁仁总是喜欢打破气氛,因为此刻的他觉得,现在是时候说韩二虎的事情了。
“段老板,你知道现在国家的局势吗?”
没等段倚梅答,张祁仁继而又说。
“现在的国家是统一了不错,但是如今的将军,大帅,还是心不齐,各自为政。我平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好好管理北平罢了......”
段倚梅是聪明人,他知道张祁仁不会随意说着这些话,给一个只见过几面的戏子听。
“少帅不妨直说。”
“明人不说暗话,也罢。我直接说了就是。前几日,在你堂会上抓了几个土匪,其中有个土匪头子,人不错,副官说他觉得是个可用之才,想要招安。那土匪头子喜欢戏曲,又听了小道消息说,他从前倾慕过您。所以,我希望想请段老板略用一番美人计,帮我一次。”
那土匪头子倾慕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倾慕于眼前人。可是他如今需要自己,理应该是要帮的,段倚梅听了这些话真的很高兴。只不过确实要用这样的形式,段倚梅还是有一点心酸。
想是如此想,可是段倚梅还是还说些场面的话。
“我一个唱曲的,兹要是能帮得上少帅,也是我的幸事。”
也只怪张祁仁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罢了。
“段老板谦虚了。”
远处响起了放烟花的声响。
茫茫夜空,星辰归于沉默,只剩烟花的躁动。在这烟花的躁动下,照应着的,是两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