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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了娉婷的过去后，信一也没戆居居将之摆出台面显示。

有些事不是看说的，而是要看点做。

他想，只要自己够坚定，持之以恒，终有日会打动她放心交托。

想法很美好。

如果娉婷没有跟吴振轩约会的话。

本来，娉婷在外面如何，信一是不知道的，不过偏偏这次就这么巧让十二少撞见了，给他十万火急地通风报信，还八卦地添油加醋——

于是，改装机车一路自城寨杀出到人地咖啡厅外面气势汹汹地蹲守。

“呐，人地比你斯文，一望就知道是正经人家，你……欸……”十二少一派“你老婆不要你咯”的损样亏信一，“我是娉婷都唔拣你啦～”

“收皮啦你！”信一拍开十二少搭自己肩膀的手，以大拇指指着自己呛道：“他边有我靓仔啊？边有我高大威猛啊！婷婷同他只是同学，同学知唔知道？你唔上过大学你唔明喇！而且我跟婷婷情比金坚，雷打都唔散，你冇女朋友你唔明噶！”

切～讲得你自己就上过大学一样！十二少看不到信一乐子，扫兴地耸耸肩道：“咁你慢慢等咯，我走先。”

待十二少走后，信一才不爽地盯住里面的吴振轩，暗暗腹诽：“笑咩笑，饮咖啡是噶，小心梗死啊！”

当娉婷跟吴振轩走出咖啡厅，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路牌下横着机车，而信一靠在自己的机车上正漫不经心仰望着天空，像什么杂志画报封面一样。

而察觉到娉婷出来，信一立马醒神回来，几步迎上去。

“你叫细佬来接啊？”吴振轩有些遗憾不能送娉婷回去，刚刚的相谈甚欢让他还不想那么快结束。

又系被认作细佬！胸腔猛然起伏，信一欲为自己正名，却被娉婷挽住了胳膊。

“上次没机会介绍，信一。”娉婷自然而然地为他介绍着，“我男朋友。”

误会澄清，吴振轩却愣住了，好一阵子才找回反应，难掩尴尬笑笑，推着眼镜结巴道：“原来是这样，我误会了，恭喜你啊，我……你们好登对……恭喜恭喜……”

目送完吴振轩失落的背影离开后，娉婷对上了通体舒泰得意洋洋的信一，仍是在笑，但莫名给人压力。

“我没跟踪你！”信一马上换上了委屈的模样，急切地拉近两个人本就近的距离，“是十二少咯，他乱讲嘢，我过来看下他发咩癫嘛，我没怀疑过你，真的！”

原来是巧合。娉婷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其实她今日真正要见的是陈伟荣警司，上次她在ICAC说的话不只是软性威胁ICAC的人而已，也是在钓鱼，果然，被她钓上来了陈伟荣。她把那些单据之类的实证交给他示好，也算初步搭上了警局这条线。吴振轩，只是顺便。

“咁，现在满意了？”娉婷饶有兴致地问。

“由细佬升级到男朋友，都几好。”信一点头表示满意，不过，还是不够满足，他期待地盯着她，明示：“咁，男朋友又几时升得级呢？”

他的眼睛总是这样明亮。娉婷分神想起了信一曾经说的话，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支持她。

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不是不相信信一的真诚，而是她明白，因为她展示出对城寨好的诚意，所以才令到他说要支持她的，他的“无论”是有条件范围的。

有朝一日她跟龙卷风站在对立面，她不认为他会实践这句话。

忠诚只得一份，难以分向两边。

到时候的结果一定会伤害到他。

不过，她会小心，尽力避免让这种情况发生，如果实在要发生，也不会把冲突摆在明面。

而伤害到他，她会补偿。

或许，那才是最好的时机。

“再给我些时间考虑，好唔好？”娉婷敛眸靠上信一的怀抱，沉入他安稳的心跳中。

未曾动摇。

信一不知娉婷心思，只知她肯松口，那就是又有指望，单纯享受温馨一刻，之后，怀着吴振轩都能跟娉婷约会他也要的小心眼，还带着娉婷到了海边兜风看日落，直到天黑才回去。

他本来还想说要就地展示摸螺钓鱼的技术整一出海边烧烤的，不过晚上还要带陈洛军出去跟秋哥见面吃饭的任务，只能作罢。

对此娉婷表示一点也不遗憾，因为她也要回去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咁你要记得食饭知唔知啊？头先咪讲胃痛，一定是因为饮咖啡饮出来噶，等阵饮多些汤暖胃喔。”信一还在把娉婷当小朋友交代，被一旁看不过眼的陈洛军拉走，“男人老狗咪咁痴缠啦，好烦噶。”

娉婷笑眯眯地招手送别他们，然后照足信一小朋友的唠叨先去食晚餐，再回去办公室工作。

“老板好。”

“老板好。”

……

一路上，都有陆陆续续下工的员工在跟娉婷打招呼，娉婷也一一耐心有礼貌回应，直到她回到办公室，关上门。

她开的工厂品类在扩大，员工也在增多，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她拥有的地还是太小了。

这也是她认为总有一天她跟龙卷风会站到对立面的原因。

实业做得再好，不给她地，她就不算彻底把握住这块地方。

自82年最大英资撤离，嘉文股爆死，她就预见到城寨在未来将被拆掉，而到时还能预料到的是，非业主的城寨人会被打散安置进公屋或者廉租房里，曾经在这里念书的文凭不会被外面人认可，本来在城寨还能找到工作的人出去后找不到工作，揾食艰难。

但如果城寨土地归属权在她手上，她不会做个只管收钱交地的业主。

她会争取最大的利益，给自己，再给其他人。

毕竟，人是最重要的资产。

如果，她要在外面立足成立一个集团的话。

虽然，现在依托着城寨的低廉成本，他们是在做些不道德的山寨生意，有钱赚，但不入流。

不过……娉婷捻起桌上的一颗糖果，上面包装的吐舌小女孩傻兮兮的，色料也饱和得一眼透出廉价。

这也是他们仿照日本糖果牌子做的，作为这款糖果的追捧者应该会对此不屑一顾吧。

然而，他们又知不知道，这奉之正版的牌子，在最早时候，也不过是山寨美国的食品牌子起的家。

一如当日的海盗，今日的英国皇家。

累积资本，产业升级，印象自然也会逐步提升。而有资本就有解释权，就会有拥趸，自不用提。

而为什么要城寨人来作为集团的基石呢？那当然是因为娉婷出身城寨，她跟龙卷风说的想让城寨变得更好是真的。

一如海外侨胞建立的唐人街，一如偷渡来港成立的越南帮……

来自同一个故乡，肯定会更有凝聚力。

到时候即使出身城寨，外面的人也无法再对他们居高临下充满优越感，搞不好还要反过来崇拜羡慕。

她希望，会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