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镇的午夜和别处没有不同,都是一样的死寂和黑暗。
但此刻,睡不着的人却有很多。
珺家便利店里,珺婶担忧地看向后院,阿罗屋里黑压压的,看起来阿罗已经睡了。
九点半时,她找不到仓库里的货,想找阿罗问问她有没有挪动位置。
然而,等她亮起阿罗房里的灯,拉开被子却没有看见阿罗。
阿罗将一个等人高的猫咪玩偶藏在被子里,给玩偶盖好被子装作她人睡在这里。
珺婶当时心道不好,生怕阿罗跟着名为赛车手和领航员,实为体验者的人出去了。
阿罗嘴上没个把门的,要是说出那件隐藏的事可怎么办。
怎么可以那么轻松让体验者们知道隐藏剧情呢!
珺婶等到十一点,才看见阿罗偷偷摸摸推门进院,当场就给她抓住,仔细盘问了阿罗一会,确定阿罗没说漏嘴她才放心。
唉,这孩子……
不光越来越傻,胆子也越来越大了,都敢跟这么多陌生人一起出去了。
阿罗要不是她亲姐姐的女儿就好了,那样她也许就能随便放弃她。
何必像现在这样,遭受着邻里的非议呢。
珺婶望着阿罗房间窗户,摇了摇头。
邻家酒店里,体验者们都没有睡下。
谈霏霏的对门住着的是佐图。
佐图躺在床上,她依旧穿着黑白橘三拼色的赛车服,她是被突然拉入的,根本没有行李带进来,换不了衣服。
佐图闭着眼睛,左手搭在额头上,她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如果没有杀掉那个男人,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吧。
可不杀掉那个男人,她们都会反过来被他折磨死!
她不后悔杀掉那个渣男。
佐图才26岁,却已经是某知名出版社的有力编辑,同事们都觉得,佐图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全仰赖她负责的那位知名作家。
有时,佐图也会这么想。
那个作家年近四十,却还保养得像才三十岁似的。
他五官硬朗,眼神深邃,是个标准的帅哥,而且为人成熟,谈吐不凡。
很快,佐图就被勾得芳心暗许。
哪怕后来知道他早有妻子,还是答应和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当时她忽略了一件事。
她去作家那里催稿时,看到作家妻子的脖子和手腕有着淤青。
作家妻子解释只是雨天路滑不小心摔倒,才有这些淤青。
由于谈话前几天的确下过雨,佐图没有怀疑夫人的话。
不久后她才知道那是什么。
作家一旦卡文,脾气就会变得十分暴躁。
他会诱骗夫人同他做那事,等夫人光着身体了,他立马拿绳子把夫人捆/绑起来,在夫人的惊叫里拿出胶带封住她的嘴。
作家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擀面杖,对着夫人,一棒又一棒。
等佐图彻底爱上作家,觉得自己再难与他分开时,受害者就成了两名。
作家把佐图骗到隔音很好的酒店,佐图看到了早被绑起来封住嘴的夫人,夫人身上的淤青还在。
作家反锁上门后,就扑向惊愣的佐图,也将她脱光绑起来。
从那以后,佐图身上也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只是大多数伤都在被衣物遮住的地方,同事们都没有察觉她有异常。
佐图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在作家第一次用棍子砸在她身上那晚,作家就拍下了她的裸/照,威胁她敢乱说话就把照片发到网上,那时佐图可就出名了。
作家逼着佐图和他交往,逼着她和夫人一起为他泄火,再一起遭受他的毒打。
直到她们实在忍受不了,两个人做了周详计划,把作家杀死了。
佐图立刻把照片销毁,清除现场痕迹。
原以为这样就好了。
没想到夫人居然背叛了她。
夫人报了警,把杀人的事都推给了她。
在夫人带着警察来抓她时,佐图跳窗逃跑了。
然而没跑出去两个小时,她就被‘神’给拖入飘着白点的奇异空间了。
进入副本也许是幸运的。
虽然说死亡风险高,但也不是百分百会死。
如果还呆在她的世界,她才会死定了。
在她的世界,一旦审判有罪,就会立即执行死刑。
佐图叹了一口气,熄了灯,拿被子蒙住头。
谈霏霏从符纸里取出一张消音符,又取出一张隐形符。
她拿着两张符纸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往走廊两边看了看,走廊里空无一人。
谈霏霏放心地将门完全打开,将隐形符叠在消音符上,再将两张叠在一起的符纸按在门正中间,施法以灵力催动符纸生效。
微弱的金光闪过,符纸顺服地贴在了门上,一秒后两张符纸同时消失。
消音符贴在门内,可以隐去房间内的声音,贴在门外则能隔绝屋外的声音。
隐形符作用就是贴在其他符纸上,可以让之隐形。
隐形符也可以使人隐形,但谈霏霏目前灵力不够,没法做到这一点。
谈霏霏打消了一早去看画的计划,她觉得还是好好睡饱养足精神更重要,毕竟下一个夜里得保持高强度精神赛车啊。
为了不让北星夜他们一早的敲门声吵醒自己,谈霏霏只能给门贴上符纸。
“珞珞,下午两点叫醒我。”谈霏霏对蒋珞说完,就熄灯睡觉。
蒋珞正和两只小猫玩捉迷藏,她躲在了浴室的镜子里,两只小猫正在浴室里到处找她。
“好。”
镜子里的蒋珞张口回应谈霏霏,让小猫发觉了她,小橘猫和小三花猫都跳上洗手台,对着镜子抓挠。
等到下午两点,蒋珞准时叫醒了谈霏霏,并告诉她北星夜和夏千帆各来敲响过一次她的房门。
北星夜应该是来叫她一起去看阿罗的画。
夏千帆是为什么?
“他是和大家一起回来后,才来找你的,可能是想告诉姐姐你,阿罗的画画了些什么吧。”蒋珞推测道。
“倒是谢他费心了,虽然他对我目的不纯就是了。”谈霏霏掬着冷水洗脸,“不过哪里用得着他为我跑腿,我的小跑腿,说说你看到的画吧。”
“嘿嘿,如果我说我没有跟着他们去看画,一直在房里跟小多多、小橘子玩捉迷藏呢。”蒋珞不怕死地说。
两只小猫仍旧锲而不舍地想触碰到她,不停地用爪子穿过她的脚踝。
谈霏霏从敞开的行李箱里翻出一包棉柔巾,这是在乌托邦超市里购买的,20个积分一包,真坑。
谈霏霏抽出一段棉柔巾,一边擦脸一边说:“那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谈姐姐,你别老是这么凶!谈玉哥哥就很温柔,不像姐姐你,你们真的是亲兄妹吗?”
“别说普通亲兄妹,就算是连体人,性格也不会相同。”谈霏霏将棉柔巾扔进酒店提供的垃圾桶里。
“也对哦。”蒋珞眨了眨眼睛,回答起谈霏霏关心的事,“早上,他们六个人一起去了珺家超市,店里收银和值班的是珺婶的丈夫,六个人分成了两波,一波故意和珺婶丈夫闲聊,一波趁机溜进后院找阿罗。”
“六个人,谁没去?”
“竞择。”
蒋珞回答后,继续说:“去后院的人正好迎面遇上打水洗脸的阿罗,阿罗说珺婶值了夜班,现在睡了,她可以放心把画拿给他们看。”
“阿罗的画很粗糙,还没有幼儿园小朋友画得好,但是色彩和外形还是能让人明白她画的是什么。”
“阿罗的绘画本很厚,每一页她都画了动物,每个动物旁边都标注着名字,阿罗画画不咋样,字却写得秀气。”
“绿色的动物是青蛙呱呱。粗线条的小鸟是麻雀啾啾,花花是只玳瑁猫,扎扎是刺猬,冷冷是蛇。”
“两只黑色的猫,一只叫阿玄,一只叫墨水。”
“黑底青纹的蝴蝶叫飞飞,白毛斑点狗叫斑斑。”
蒋珞说完,歇了一下,又报出很多动物和它们对应的名字。
蒋珞报出的动物数下来有三十多只,物种也不低于十种。
这还只是阿罗的动物朋友,就有这么多的数量。
被碾死的动物们绝不只有阿罗的动物朋友,可想而知,被碾死的动物数量有多庞大,难怪动物们的怨气庞大到可以吸引到天外邪神。
谈霏霏记忆力很好,她记住了蒋珞报出来的所有动物名字和动物特征。
谈霏霏收回消音符和隐形符,它们是一次性的符咒,取下来就废了,谈霏霏将它们撕碎冲到马桶里。
谈霏霏打电话向前台叫了两份饭吃,吃饭的时候,竞择过来了。
竞择见她还有份饭没动,便问:“这份能给我吃吗,我也刚睡醒,还没吃饭。”
也?
谈霏霏停下筷子,望了他一望,她好像并没有提到她刚睡醒吧。
这家伙的能力难道是透视?
他看到她在睡觉吗?
谈霏霏狐疑地盯着竞择,手上却把另一份饭推给了他。
“吃吧,要不要再给你叫两份?”
竞择夹起一块牛肉,笑着说:“不用,昨天都尝过了,我很满足。今天就纯粹填个肚子。”
原来他不是饭桶啊。
“咳!咳!”
竞择忽然咳了两声。
谈霏霏不再胡思乱想,以为他是被噎着了,赶忙倒了杯水给他。
“喝口水缓缓。”谈霏霏把水杯递给他。
“咳咳,谢谢。”竞择接过水杯,微微仰头喝了一口。
他没有被饭菜噎着,只是听到了谈霏霏那句略微失望的心声。
不是,什么叫原来他不是饭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