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云都寺

皇上大寿之后，祈王让管家通知小六，明日去云都寺。小六可高兴了，大名鼎鼎的云都寺乃皇家寺院，里面有着当朝武学巅峰的护寺僧，是祈王的武学师傅，小六想去讨教一番。

第二天，天气晴朗。小六与珍珠着护卫装，与祈王一起骑马前往云都寺。在城里不敢纵马，出了城才敢跑起来。一路飞奔，人和马都出了一身汗，才到山下。弃马上山，一行人行动迅速，半柱香功夫就到了云都寺。现在的小六身轻如燕，一路疾行也不见疲色。祈王身边的莲花等人，看了不禁暗暗佩服。想前几日，还不会骑马，现在已是身手矫健，又深不可测。

小六来到云都寺门口，不愧皇家寺院，到处金光闪闪，威严雄壮，香烟袅袅，前来礼佛的百姓极多。门口达官贵人往来不绝，寺门口有一大片空地停满了各色马车。夫人小姐，环佩叮当，好不热闹。

小六与祈王一起进了寺内，早有小僧带着前往方丈处。路过佛像大殿，祈王与小六一行人点燃了三柱香。不知道其他随行人有没有许愿，小六没许。她知道自己有许多事还未完成，但是只能靠自己去努力。她点燃香后，虔心跪下，心里默念：菩萨老人家，您辛苦了，每天那么多人来找您许愿，小六就不麻烦您了，祝您一切顺遂。

后面跟着祈王来到方丈处，看着方丈脸上的皱纹，小六想着怕是能夹死蚊子，须发全白，就是一个标准的老年得道高僧模样。祈王此次带着的有莲花，在外面候着，小六与珍珠没跟着进来，站在一旁。看着祈王与方丈喝茶，

祈王说：“方丈身体可好？”

方丈笑说：“还好，还好，怕是还能活几年。”

“方丈早几年还想要云游四方，可来我玉都看看。我玉都也想建一座寺庙，请方丈去。”

“现在如今只能想想，老衲动不得，一动云都有乱。”

小六一听，与珍珠交换个眼神，这和尚怕不是窥得了什么天机，云都后面有乱？

小六心想，剧情发展到现在，云都后面会乱肯定与四子夺嫡有关，三个皇子都已成年，而皇上正值盛年，还未立储。所以后面肯定是夺嫡的重头戏来了。

心思百转间，祈王与方丈却又谈成了玉都内修庙的事，方丈最终同意他一个徒弟叫云门大师，前往主持一切事宜，后面也就留在玉都。

莲花这时对小六与珍珠说：“两位可自去转转，里面这一时半会完不了，我在此候着就行。”小六一听，拉着珍珠就走。

她们来到庙里一路磕头，见佛就跪。方丈的院子在山上，她们就一路往下拜。山上人少，山下却是越来越多。这里拜佛不是可以看到空地就跪下磕头就行的，有些有身份的夫人小姐还要护院和婆子们清场，等她们拜完了，其他人才可以进去。今天来礼佛的人又多，有时候就要等上许久。她们穿着护卫的衣服，等着一处佛堂里的夫人小姐拜完了再进去时，听见里面的一位中气十足的女娘的声音说：“母亲手里不是有一封皇上的亲笔信吗？还是当年爹爹在战场上，皇上写的。爹爹交给娘好生收着。可否拿到寺里来，请方丈开了光，就好放在母亲佛堂里供着了。”

“你又浑说，这信件怎么可拿来开光？”一道略年长些的妇人声音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信怎么才能入得了佛堂？”

“不放佛堂，我自会好生收着，这事你别管了，娘自有办法。”

小六心里一动。其实这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别人在外面候着是听不到，可是小六五感全开，听到一封信这种关键词后，就屏蔽了周围的嗓音，认真听里面娘俩的对话。后面一琢磨，是当爹的在战场上收到皇上一封密信，交由当娘的保管好。当娘的想放自家佛堂里，可觉得不妥当。

小六想看这封信，她就向周围的人打听：“里面这位俊俏女娘是什么来历？”周围人全部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想：难道我扮男人露馅了？后面还是有人告诉她说是守关大将虎跃的家眷。

虎跃乃守南天门的将军，已年过四十，唯一的儿子虎奔当副将带去了南天门。家里留下老妻与一女，年芳二八，叫虎俏。虎俏可跟俏一点关系也没有，人长得膀大腰圆不说，善使一对流星锤。所以小六说她“俊俏”时，惊呆了一众人。看着小六这小身板，原来是喜欢这一口啊。

祈王辞了方丈，还在想方丈刚才说的话。方丈说：“玉都人杰地灵，你管得很好，能保一方土地安宁，百姓无忧，也是王爷安身立命之本源。切记！”

云祈自五岁住在云都寺，方丈是看着他长大的，从来不称他为王爷，可是刚刚却说是“王爷安身立命之本源”。云祈心里暗暗琢磨不语。

云祈带着一众人去了后山的禅院，一处院落，里面有高塔，看着门匾好大大的两个字“禅院”，嗯，合适。这两个字，还是先先帝老人家亲笔写的。

进了禅院，简朴，没有多余的事物，中间一棵茂盛的老松树，也没有人。祈王熟门熟路走在前面，一直走到塔内，塔高三层。一层有几个空空的架子，架子后面隐约有一张榻。祈王直奔二楼，众人留在一楼，就听他高声喊：“师傅！”接着是跪倒的声音。一个干巴巴的声音说：“你来干什么？”

“徒儿来看师傅。”

“我有什么好看的。”

“徒儿几年未见师傅，甚是想念。”

接着就听到噼噼叭叭动手的声音，看来是师傅在考校徒弟。后面听得一声落地的声音，还有桌椅破碎的声音。一声怒吼：“小兔崽子，尔敢！”

“师傅，别恼，我来修。”就听祈王喊：“莲花！”莲花带着两人上了二楼，二楼就是空的，大概40多平米的大小，只有一张供桌，已经碎了。桌子前面两张蒲团，磨得发亮。云雾大师象一个干枯的铜像，双手叉腰，正指着祈王骂。说他是干枯的铜像，是因为长年痴迷练武，云雾大师的体脂率肯定很低或者为零。祈王低头认错，嘴里不要钱的话往外冒：“师傅消消气，本来这些东西都该换新的了，徒儿这次来，也是准备住上几天，到处修一修补一补。”

小六心想，云祈也只有在师傅面前才这么多话，才有了孩子气的一面。

“你懂个屁，这桌子我用了四十年，你一来，就碎了。上面还供着两个果子也烂了。你是诚心想气死我？”

小六一个箭步上前，把地上的果子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递给云雾大师。两个并不怎么新鲜的桔子，被云雾又扔在地上。因为云雾看到小六就呆住了，他上前拉了小六的手就细细一寸寸地摸起来。从手腕处摸到脖子，又从脖子摸到后腰，摸到脚。包括屁股也粗粗过了一遍。本来想换一个面摸的，云祈咳嗽了一声，云雾这才想起来小六是个女娃。小六得以保住了胸前还没发育的小笼包。

云雾嘴里一直说着：“妙哇！妙哇！”后面摸完骨，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一眼不眨，看着小六。眼里全是渴望、欣喜。。。。好复杂多变的眼神。

云祈问：“师傅，这是小六，她是不是根骨极佳？”云雾位着小六说：“走，跟我闭关去。”然后就从窗户飞向楼下，又往后山飞去。他拉着小六，小六像被山鹰抓在爪子上的鱼，在风里自由的飞翔。不过是头朝下，头有点充血，难受。

祈王大喊：“师傅，你这次闭关要多久啊？”没人回应。

小六被云雾大师倒提着，来到山腰的一个山洞处。余光里小六看到山脚下，塔外还有几间茅草屋，但是有一间顶都塌了，很破败。

云雾大师是个武痴，不通俗务，性格古怪。由上一任护寺僧挑选出来的下一任护寺僧，并亲自教导培养了二十年。第一年就是把寺里所有的武功心法秘籍全部背下来，后面就是日复一日，无休止的练功。他看到小六，根骨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不禁起了爱材之心，几乎想传护寺僧的位子给她，可惜她是个女娃儿。

小六看着山洞，有一汪泉水，从山壁上流出来，冒着烟，心想：难道是温泉？这泉水在山洞地面上积了一个小潭。山洞里因为这个，弄得烟雾缭绕，好像仙境。

云雾大师也不说话，直接把小六扔地上，就盘腿坐她对面，噼噼啪啪对着她一阵拍，都是穴位。小六就觉得一股热流从头顶直灌下来，后面自己体内的热流也从丹田蠢蠢欲动，直到迎接到外来的那股热流。小六觉得自己炸开了，轰一声，四经八脉全都通畅无比。后面就很舒服，不自觉就睡着了。云雾大师却满头大汗的，把干瘪的脸都泡开了。

七天后，小六睁开眼，看到自己泡在温泉里。全身泡得皮肤皱巴巴的，衣服感觉快泡烂了，头发散着，她觉得自己像女鬼，而且是饿死鬼。她是不知道过了几日，就是觉得好饿。可是洞里除了一个打坐的云雾大师，什么都没有。她慢慢坐起来，饿得头晕，也不敢动作太快。云雾大师睁开眼：“女娃娃，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好的根骨，你可愿跟着我在禅院住个几年？”

小六：“云雾大师，我快饿死了，一饿我就心情不好，啥也别说了，先让我吃饭行不？”

云雾精光四射的眼睛眨了眨，说：“你先喝点水。”并用头点点温泉，示意小六可以喝温泉水。

小六一头扎到水里，大口喝起来，水又甜又暖，胃不再空空得，她感觉自己活了。

然后她才有空回答云雾大师的话：“大师，我们在这里闭关几天了？”

“七天。”

“什么？七天我没吃东西，你饿死我算了”

“那有什么，我闭关有时候一个月都不吃。”

“谁能和您比，我就一凡人。”

“你可不平凡，是练武的上佳好苗子。”

“您这七天干嘛了？”

“你试着运内力看看。”

看着一脸臭屁的云雾大师，小六试着运了一下内力，就是催动一下丹田，有一股。。。。应该是一股力量，可是心随意动，想让它去哪里就去哪里。以前她刚会点操控内力的感觉，可是它不受控。现在这股力量悠长持久，小六心一动，弹了一个水珠出去，直接像子弹一样弹到洞壁里去。

小六欢呼：“好利害！”她是夸自己。云雾大师却以为她在夸他，一脸得意洋洋地说：“那是自然。贫僧先打通你的经脉，再让你在灵泉里泡七天，你自会吸收灵泉的精华，后面稍加引导，你的气海以后就会随你心意而动。”

“大师，这灵泉这么牛的吗？”

“什么牛啊羊的？这灵泉之水，可续断骨，可洗精伐髓。。。流了一百多年，从未枯过。每一任护寺僧都泡过，以前小五子也是泡过的，你看他根骨。。。不过你的更好。”

小六高兴啊！自己得了这么大机缘。

云雾大师又说：“我再传你一套剑法。”小六赶紧说：“大师，我是用刀的人，大刀。”

云雾大师：“那就传一套刀法，只有三招。”

接着就看云雾大师，用一截树枝呼呼武了起来。

第一式，平平无奇，就是一刀大开大合的直接劈下。

第二式，平平无奇，一刀直接横劈。

第三式，平平无奇，一刀直接砍出去。

别说小六这过目不忘的脑子，就算一个六岁小童也能一次性记住。

就这？就这？

小六问：“没了？”

云雾大师说：“第一式，每天左右手各练五千次。学会后，再练第二式，每天左右手各练五千次。学会后，开始练第三式。”

这需要学吗？我已经会了，好吧。小六心里想，但是忍住了，没说出来。

她老老实实回：“是，大师。”

之后，她肚子一阵巨响，刚刚喝的一顿灵泉水，经不住这折腾，又饿了。

云雾大师带着她出洞，下到山下，两人站在塔前，看到塔后的茅草屋上面站着祈王，下面站着莲花和珍珠，在修屋顶。

祈王自五岁住进云都寺，一年后被云雾大师收为弟子，当时也是倒提着直接进了禅院。然后一年都没出来，还是方丈怕云雾大师不会养孩子，天天差了小和尚来送饭，云祈才没被饿死。云雾大师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有时候闭关一个月也不吃饭，他可想不起来云祈吃饭的事。师徒两个就住在塔里，一层是云祈住的，之前木架子上都是他的书，木架子后面是他睡的榻。二楼是云雾大师住的地方，没有床，因为他不需要。他是常年打坐的，除了练功还是练功，一辈子没出过云都寺。

后面的茅草屋是后来才盖的，为的是给教课的潘大家和幕僚吴庸住的，随身带着莲花伺候。

住在禅院，生活很简单，云祈除了练功就只能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