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撸宠物般在她头顶上摸了两把,“你做得很好,宝贝。”与此同时,他将她手机关机,随手扔给塞缪尔,然后搂腰将她抱起,“我们现在出门,手机先没收了。”
沈辛没挣扎,只看着他淡淡问了句:“我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她的诉求被轻描淡写地驳回,弗雷德里克结实的怀抱抱住她屋外走,没伞的缘故稍微淋了几滴雨,随后坐进车内,塞缪尔也即时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缓缓驶出远门。
婚房在车身遗弃在身后,沈辛没去看它。
车内,弗雷德将她抱坐在腿上,一只手亲昵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大手抬起她的下巴,静深的蓝眸检查她情绪。
女人脸上准确来说,找不到什么情绪,凉凉静静的,眼皮微微耷拉着,状态有几分疲倦,可就是有那么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没有浮于表面的沉寂。
他问:“生气了?”
她虚弱地笑了笑:“不可以吗?”
他也笑了,声音低软了点,“可以。”
弗雷德里克就将她抱在怀里,脸颊按在他胸口,手机点开,同人发着信息,沈辛靠在他怀里,等他忙完,才出声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
后天啊,还真是挺赶的。
难为他百忙之中抽空来一趟了。
沈辛哦了一声,后来一路上,再没说话,车内暖气很足,今天发生的一切,令她始终紧绷神经,在此刻此刻终于软下来,她不免昏昏欲睡,闭上了眼睛。
约莫过了半小时,车子平稳停住了,沈辛立刻敏锐地醒来,车头灯的光束照亮了黑夜的景色,在他怀里透过车窗看见外面那栋别墅,一栋新的别墅。
弗雷德里克牵着她下车,前院花园被打理得干净整洁,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散发着温馨暖黄的灯光,她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个头很高的中年妇女,目光在自己脸上打量一秒,随即低垂眼眸,神色恭敬。
“待会儿吃饭,我去打个电话。”弗雷德里克将她按坐在沙发上,两手握住她腰间嘱咐道,沈辛沉默点点头。他没有再多余地解释这一切,这么说完,他就离开去了书房处理工作。
沈辛环顾四周,她本以为这个家空空如也,却没想到里面应有尽有,配备了质量上乘的家具,桌面花瓶里新插着腊梅,墙面上挂有典雅的油画,连院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不是预想中疏于管理而满目萧条的形象,就像他们已经住了很久很久的样子。
女人走过来微微欠身,介绍自己姓梁,以后负责她的生活起居。沈辛盯着她,然后点点头。
弗雷德里克电话打了很久,他总是很忙,又或许因为时差,华盛顿那边的白天正是需要他的时候,这一去,直到吃饭时间也没下来。
“沈小姐,饭已经做好了,请移步餐厅。”不多时,梁姨来到她身边再次开口,她的语气非常公式化,沈辛想她一定是受过相当严格的培训。
沈辛原本坐在沙发上出神,闻言后看了眼楼上,又看了眼站在旁边望夜景的塞缪尔,没有说任何话,起身走到餐厅,餐厅很宽敞,吊顶弧形挑空,巨大的窗户两端各悬着一幅精致的挂帘,侧墙还装饰着壁灯。
沈辛在餐桌旁坐下,沉默地拿起筷子吃饭。
塞缪尔站在旁边看了眼沈辛用餐的背影,出了客厅门,不多时再回来,已经将她的行李物品全都打包过来,指挥着几个保镖抬着箱子往楼上搬,塞缪尔则亲自提着她的小提琴。
沈辛接过,打开看了眼。塞缪尔也看着。
晚上,沈辛被梁姨带去了主卧,她看了眼布置陈设,依然完备得像已经生活了很久,毫无可缺的完善。衣帽间男女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
这栋房子奢华,名贵,处处透着富贵典雅的气息。她猜想是弗雷德新买下的,他历来是最不会亏待自己的,去哪都不肯将就。
弗雷德里克深夜从书房回来时,沈辛靠在床头翻看着一本书,开着盏床头灯,神色间有种缥缈空虚的平静。弗雷德里克径直走过来,上床躺在她盖着被子的肚子上,两只手搂住她的腰拢入怀中,脸贴着她肚子,呼吸间满是她的味道,□□的疲惫也溶解在了温情的怀抱中。
沈辛看了眼,只看见他毛绒绒的脑袋,目光又回到书页上,两人久别重逢,又因为退婚事件,她应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才对,但此时此刻,她脑中一片混乱,便没有心情说任何话。
不久后,弗雷德用很浓厚的鼻音说,“我饿了。”
“那你去弄点吃的。”沈辛淡淡地答了一句。
这个点阿姨已经睡下了,但他自己会做饭。
弗雷德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你陪我去。”
沈辛说:“我不想下楼。”
他又待了会儿,起身下了床,站在床边,高大影子笼罩着她。“弗雷德!”下一秒,沈辛惊呼,看着突然将自己从床上抱起来的男人,愠怒道:“我说了不下去,你自己去。”
他低下脑袋,缱绻地贴着她侧脸,态度绵软着,仿佛在求怜:“我要你陪我,sweetie。”
可他不会在行为上有所服软,沈辛只好由着他。
于是,深夜的厨房。
弗雷德站在灶台前煎牛排,她略显冷淡地手肘撑着半张脸坐在餐桌上看着,和以往的相处日常没什么区别。
他一米九的身高像个完美且标准的古希腊雕塑,举手投足浑身矜贵孤傲,站在那儿做饭也优雅尊贵。弗雷德里克对异性的吸引力令人发指,无论对他有多么大的不满和脾气,只消和他相处看着他那张脸,心就会不自觉融化。
他惯会在薄情寡义的冷漠下也泄露着一丝温柔,仿佛天生适合去勾引意志不坚定的女人为他神魂颠倒。可当然了,他也完全是个坏家伙,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沈辛看着看着,又有些生气了。
她忽然说:“我的鹦鹉你怎么没好好养?”
他回眸,修长的睫毛下目光从容落在她身上,“你走了,不管它,它自己抑郁了。医生找了最好的,为了救活一只鹦鹉,砸了十几万美金,我不是上帝,不能怪我没好好养,宝贝。”
她很不满:“那怪谁?”
他瞧着她气鼓的脸,笑出声,神色散漫地质问:“沈辛,是谁不负责任?”
沈辛不会承认有自己的原因,冷淡地道:“是你。”
他顺从地道:“行,是我。”
不再反驳,全盘接受的样子让人觉得砸在了棉花上。
牛排出锅,黄油和脂肪的香气浓郁醇厚,男人坐上桌,优雅地用餐。
他正经起来做些事的时候,庄严圣洁,又异常柔和的光芒,就像月亮一样,她此时就被淹没在皎洁的光辉中。
“弗雷德”
“嗯?”
“婚礼的财产损失,还有名誉损失,你得赔偿。”
“可以,你自己填支票。”
“光补偿是不够的,”沈辛计量着沈家的因此遭受的无法挽回的损失,继续说着,“你还欠沈家一个人情。”
他有些没明白。
沈辛抬起下巴:“意思是,以后沈家有什么要求或者危机,你都得付出代价来还这个人情。”
弗雷德里克沉默不说话,像是故意端着架子。
沈辛催促:“Mr. Howard.”
他“嗯”了声,垂眸那瞬间,唇徐徐漾出淡淡笑意,“行。”
沈辛并不意外他会答应,扬起细眉,继续加码:“另外,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跟你睡一起。”
他挑眉了,“这个不行。”
“不行无效。”
男人眼神犀利如利剑,冷疏笑着瞧着她,“我又是出钱赔偿又欠人情,连让我抱着睡都不肯?”
沈辛轻轻笑着:“哪能都让你如意呢。”
不再看他,沈辛转身上楼。
-
沈辛迷迷糊糊昏睡间,被开门声吵醒。
就见到弗雷德里克理所当然地推开卧室门,理所当然地进浴室,最后,又理所当然地上了她的床。
腰被捞着送进他怀里,沈辛眨着眼,看着紧紧桎梏自己在他怀里的男人,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瞧。男人注意到视线,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唇:“太久没见了,思念这张脸?”
“……”沈辛略微叹气,“我只是好奇,好奇你是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
“听见了,但我没同意。”
请问哪里需要他同意?沈辛无奈地点着他的鼻尖,“当时我走的时候,是怎么自信地认为我能轻而易举就甩了你。”
男人笑音里带着些愉悦,一把握住她指尖:“我被你甩了,是不是很得意?”
倒也没有挺得意,她也很痛苦好吧,“还好吧,一开始挺后悔的,回来后也很想你,但是一边又想着,就那么一刀两断,也是件好事。”
“一刀两断什么意思?”有些成语他并不能很好理解。
“就是彻底结束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看见他的脸色显而易见地疏淡下来。
“我们是彻底结束了。你走的时候,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那就分手吧,再也不见你。”他的声音暗哑又沉冷,全然没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她当然清楚,他那么高傲,怎么会回头挽留她,沈辛知道是一回事,可真的听他从嘴里说出来时,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沈辛略微失神,片刻后回神,掀唇冷淡地笑着,“那你为什么来呢?”
他摸着她那白净的脸颊,言语不疾不徐,像雨丝般冰冷,“想着那么爱我的沈辛,要嫁给别人,一时间没想通,或许还有些不甘心,冲动了就来了。”
他多坦诚啊。冲动而已。
沈辛伸手莹白的手指勾住他的下巴,极为温柔地打着圈儿,“订婚的时候,你怎么没来?”
“当时没来,你失望了?”
沈辛无辜道:“订婚只见新人笑,没想起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