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辛终于卸下疲惫回到家中。
倚在柔软的沙发上出了回神,才想起还未查看江彻消息。
点开屏幕,对话框一行简洁的文字映入眼帘:
「已经听过了,很符合角色当下的心境。」
挺正面的反馈,沈辛唇角扬起浅淡笑意,指尖在屏幕上敲击:「那就好,如果有意见随时可以提出来。这个曲子我还没发给导演,有了你的建议我就放心多了。」
很快,江彻的回复跳了出来。
字里行间显露着鼓励:「自信点,你可是音乐家。」
沈辛盯着屏幕,轻轻笑了笑,回复道:【好,自信。】
简单两字,却像是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
是该自信些啊,她什么都能做好。
隔天,沈辛回了趟沈家。
阳光正好,沈钦德后院晒太阳,整个人精神矍铄了不少。
沈辛挥退推着轮椅的佣人,走到爷爷身后亲手推轮椅,俯身唤道:“爷爷。”
沈钦德闻声回头,原严肃的脸庞顷刻漾开惊喜:“小四,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辛眉眼弯弯:“想您了,今天正好有空,就回来看看。”
“还是我们小四贴心。”沈钦德笑着,话锋一转,“最近和宗弈相处得还好吧?”
“挺好的。”沈辛含糊地应着。事实上,她和傅宗弈的关系虽比从前亲密许多,但也谈不上多乐观。
“你跟顾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沈钦德突然发问。
“嗯?”沈辛一愣,满脸诧异,“爷爷怎么突然这么问?”
老人摇着头,“宗弈或许没跟你说,商场上的事,顾家最近和傅家卯上劲了,为好几块地皮针锋相对。”
沈辛拧紧眉头,原来顾晞承还在针对傅宗弈。自从那次从别墅离开后,两人再没见过面,那次两人大打出手,过了这么长时间,她原以为他已经放下执念,没想到又在商场上展开了角逐。
还没等她细想,就听爷爷继续说道:“爷爷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听说你和顾家那孩子认识。”
沈辛坦诚道:“嗯,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算是朋友。”
沈钦德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看起来你这个朋友,对你还余情未了啊。”
沈辛停下脚步,蹲在爷爷面前,语气诚恳:“这些商场上的事,我不懂,也实在不方便出面劝诫和插手,他们之间的纷争,我还是装作不知道吧,您看怎么样呢。”
“你最好不要搅和,宗弈那边,你们好生相处就是了。”沈钦德比较同意这个观点,与其介入惹来偏颇之嫌,不如置身事外。
孙女马上要结婚了,沈钦德却总觉不安心。
或许是她的态度,又或许是其他什么。
他也摸不清楚。
“小四,”沈钦德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宗弈才是你该走的路,人啊,得往前看。”
“我知道,爷爷。”
“况且你放心,我和顾晞承没有其他的关系。”
沈钦德露出欣慰的笑容:“晚上留下来陪爷爷吃饭吧。”
“好啊。”
沈钦德看了看天空,毒辣的日头晒得人发晕,不适合久待,“天太热了,爷爷该回去睡午觉了。你二姐今天在家,可以和她聊聊天。”
“好。”她唤来一旁等候的佣人,“送爷爷回房间休息吧。”
等沈钦德离开后,沈辛朝着别墅走去。远远地,就看见沈慈正在遮阳棚下给家里的拉布拉多洗澡,水花四溅。一旁站着个陌生男人,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宠物衣服。
“二姐。”沈辛喊道。
沈慈瞥了她一眼,继续手里的动作,语气冷淡:“稀客啊。”
沈辛挑眉:“最近烦心事太多,想找你聊聊。”
“忙着呢。”
“洗个狗也算忙?”
沈慈终于又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怎么,心情不好?”她一边问,一边揉着狗狗身上的泡沫,拉布拉多耷拉着尾巴,模样可怜兮兮。
沈辛走近,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狗狗还没沾到水的脑袋,“是啊,一堆烦心事。”
顾晞承和傅宗弈的商业争斗、日益临近的婚期、繁重的工作,还有更重要的——她与公司的合约即将在秋天到期。
Marlene已经向她透露过续约的意向,毕竟光是她每年的音乐巡演,就能给公司带来丰厚的收益。
可自己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一方面,美国签证被拒,今后大概率不会再回去,是否还需要一家境外经纪公司,需要重新考量。另一方面,国内也有不少邀约找上门,她的选择远不止续约这一条路。
更值得纠结的是,她和Marlene配合很多年,早已熟悉习惯彼此,不续约就会斩断彼此的联系,她自己可能都无法习惯没有Marlene的以后。
沈辛将合约到期这件事说给了沈慈,沈慈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抛出了一个想法:“出去散散心?”她正巧后两天要去印尼出差,带上沈辛倒也无妨。
“可以啊。”沈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时候出发?去哪儿玩?”
活像个期待春游的小孩子。
沈慈瞧她兴致高起来,看来也不是什么大烦心事,“后天吧,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
沈辛点点头,满心只想着逃离眼下的烦恼,去远方好好放松一阵子。
两天后,沈辛跟着沈慈踏上了旅程。抵达印尼时,天空正飘着细雨,湿热的空气裹挟着热带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辛穿着明黄色的度假裙,坐在沙滩椅上,接通了傅宗弈的视频电话。
其实她是在临行前一晚才告诉他要出国的事,当时傅宗弈明显有些不悦,语气里带着不满:“想出去玩怎么不叫上我?”
沈辛只是敷衍着,没正面回答。
她和他两人去旅行?开玩笑的吧。
“玩得开心吗?”视频里,傅宗弈身着西装,坐在办公桌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还不错。”沈辛用披肩裹住肩膀,眼前的碧海蓝天确实让人心旷神怡,不过她不敢表现的太愉悦,否则对面的人怨气都要冲天了。
“开心就好,记得想我。”
沈辛看着屏幕里仍然在工作的他,问:“你很忙吗?这么晚还在工作。”
“嗯,公司最近遇到点小麻烦。”
沈辛心里明白,这所谓的小麻烦,恐怕和顾晞承脱不了干系。但她没有多问,只是轻声叮嘱:“注意休息。”
“知道了。”
“小四!”沈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走近后看到视频中的两人,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沈辛回头,伸手挡住手机镜头,“二姐。”
沈慈指了指餐厅的方向,示意该去吃饭了。
等她重新把镜头对准自己,对傅宗弈说:“我们要去吃饭了,先挂了。”
“好吧。”傅宗弈语气里有点不舍,这才接通没两分钟呢。
挂断电话前嘱咐:“多吃点,早点回来。”
“好。”
餐厅里,沈慈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打量着沈辛:“你和傅宗弈的关系……好像亲近了不少。”
沈辛点头:“比起刚开始,确实是有进步。”
沈慈放下刀叉,认真地说:“别害怕承认自己爱上他,我不会介意。”
沈辛愣了愣,注意到沈慈那似有若无的敏感。她是以为自己会因为她的关系,和傅宗弈的感情维持在某一红线内吗?
她猜沈慈多半是这样想的。
良久,沈辛轻叹一声:“二姐,感情这种事急不来,得顺其自然。我现在对他的感觉,离喜欢和爱还差得远呢。要是能早点爱上他就好了,这样我们的婚姻或许能简单纯粹些。”
她喜欢或者不喜欢傅宗弈,都是她自身的事情,绝不会因为沈慈而受影响。
沈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好奇起她在美国的那段感情。毕竟,能让沈辛对傅宗弈都如此淡然,那段过往想必不简单。但沈辛只是摇摇头,她并不想回忆起从前有些事。
-
在印尼的街头漫步时,一只挂在树上的鹦鹉突然闯入视线。那瞬间,沈辛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纽约的庄园,想起了那里的那只鹦鹉,已经死去的鹦鹉。
她真的养了它好久。
总是站在窗前张望窗外的庭院,那情形宛如昨日。
就那么死了吗?
她像是一个不肯面对现实的人,然后被现实生吞吞的活剥。
沈辛在最初还惦记着续约到期,随着几天的悠闲玩乐,就把续约以及商战的事都有意无意地抛在了脑后,甚至期望就这样跟京市断绝了来往。
三天后,沈辛依旧回到了京市。
几日后,冯柯电影杀青宴的邀请便送到了她手中。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辛决定赴约。
晚宴期间,沈辛坐在位置上略显拘束,毕竟都不太熟悉,后来江彻来跟她碰杯,表情竟有几分青涩:“电影结束了,以后能不能继续作为朋友联系。”
沈辛有种直觉的感应掠过心头,以她和江彻的寥寥几面来讲,谈不上朋友,更遑论结束工作关系后继续联系,里面的苗头她岂能看不出来?
心生好感吗?可她订婚了。
沈辛的麻烦够多了,不想再找麻烦,于是婉言相拒了。
他依旧将酒一饮而尽,眼底挺失落。
晚宴结束后,众人转场去KTV。
虽然他们极尽邀请,但沈辛借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一行人离开后,沈辛在餐厅门口等Marlene,没多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凑了过来,言语轻佻。
江彻不知何处走了出来,眼疾手快将她护在身后。
“江彻——”
“没事吧?”不放心地上下检查一番,沈辛落下心来摇摇头,就见他的神情瞬间变得阴郁,流露出狠戾地看向那骚扰的人。
紧接着,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力道应是不轻,那人蜷在地上哀嚎,好半响没起身。
江彻没有停的打算,继续朝那人方向走去,叫那人脊背发凉地往后缩着。
自己并没有受伤,不想闹大,害怕事情不可收拾叫他进了警局,沈辛赶紧拦住他,“好了,我没事,我们走吧。”
看着眼前人一脸担忧,江彻身上野气熄灭大半,握住沈辛的手,带她离开。
穿过一个路口,沈辛挣脱开他的手掌。
“江彻。”沈辛停下来,车道的鸣笛声响彻着,两人站在街头,路人因两人出色的容貌不时回头打量,沈辛多害怕他被狗仔拍到,闹上娱乐新闻。
“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Marlene会来接我,你先跟他们去KTV吧,你是男主角,最好不要缺席。”
“嗯。”他点着头,脚步却并未移动半分。
“我怕你被认出来。”沈辛看着那张面孔,稍稍正色催促着。
江彻则显得无所谓:“认出来又怎么样?”
“你是明星啊……”
特别还是上升期的新人演员,当然要保护好自己的羽毛,可看到他还是那副无妨的态度,她默然下来,从包里掏出一个口罩递给他,“你把口罩带着吧。”
他表情很沉,不是很乐意的样子:“我很见不得人吗?”
“???”沈辛惶然,这是什么话,像他和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见她吃惊的神色,江彻微微笑了片刻,接过口罩,听话地戴在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睛露在外面,“等你车到了我再走。”
如此,她无法再说什么。
只稍稍拉开了距离,面向车道,像位真正等车的乘客。
过了大约20来分钟,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两人面前。从副驾驶走下来的是邹霖。
沈辛愣了愣,接着就看见车窗里出现一张矜贵淡漠的脸。
傅宗弈……
她明明是让Marlene来接她。
“沈小姐,请上车。”邹霖恭恭敬敬地替她拉开车门,里面傅宗弈只是用清淡的眼光瞧着她,当然也划过她身后那个人。
沈辛哦了声,正要上车,又想起忘了什么。又转过身朝江彻介绍,“这是傅宗弈,我未婚夫。”
江彻并没朝傅宗弈看过去,恍若未闻,只看着她。
傅宗弈并未下车,气氛并不适合介绍人,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