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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曲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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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怀特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可能是因为还不习惯星际旅行,也可能是因为那只初入陌生环境而变得粘人的小猫。他这个时候倒不困了,去哪都要跟着。

一片繁星之下,他们终于降落在第三星系的行政星——纽卡索星。

与德尔塔三星即将入冬不同,这里现在是夏季。亚怀特在脚踏出飞船后步伐不稳地酿跄了一下,站在他旁边的菲尔立马扶住了他。

“小心,纽卡索星的重力系数比德尔塔三星高一些,您可能会有些不习惯。”道格拉斯解释道。

“那你们怎么没事。”亚怀特看着除了他之外的三人,都跟没事人一样。他不禁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因为您是雄虫,短期出现不适应的情况是正常现象,请您无需担心。”道格拉斯说。

这事要怪他,寻常的星际航船都会在快降落时逐步调整飞船内的重力模拟数值到与目的地一致,为的就是照顾雄虫。但他忘了这个操作。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常年处在军队,身边接触到的都是雌虫,开的都是载满军雌的军舰,习惯使然。再加之这三天他的脑子里全是失忆了的少统领和统领的调查案,所以这才出了纰漏。

亚怀特闭嘴:“……”他就不该问,自取其辱。

他左右看了看,猜测他们是偷渡过来的(但可能用偷渡这个词也不太合适),因为他们降落在一片自然生长的树林里,没有受到任何类似于海关的检查。星球防御系统必然是依旧在起作用的,他相信第三军是用了他们自己的办法。

下了飞船后,他们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才到达了目的地。是一个看起来像中世纪大贵族的庄园。

尤利安轻车熟路地带他们穿过一个个大门,在推开一间房门后,房间里的雌虫起身惊喜道:“你们总算到了,快进来。”

“黒密奇医生。”尤利安他们对房间内的雌虫称呼道。

亚怀特观察着,这里像是一间很大的书房,名叫黒密奇的雌虫有着一头铂金的头发,与是因为衰老而白头的医生不同,黒密奇看起来正值当打之年,这是一种感觉。他应该是一名军医。亚怀特在心中做下判断。

打完招呼后,黒密奇也把目光投向了从未见过的亚怀特和他熟悉的少统领菲尔米诺。

他眯了眯眼睛,收敛气场,对亚怀特行礼道:“您好,您就是加西亚阁下吧,感谢您的帮助。”

固定流程了……亚怀特态度不冷不热地回应:“不客气。”

然后黒密奇将目光投向站在亚怀特身旁的菲尔米诺,接触到对方迷茫的目光后他皱了皱眉,但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尤利安在路上已经通过通讯告诉了他菲尔米诺现在的情况。

失去生活的记忆,但却没有丢失基本常识。

亚怀特见气氛有些尴尬,主动破冰道:“直接说吧。你们接下来的治疗计划,还有一些我需要注意的事项。”

闻言后,黒密奇抬眼看向尤利安。三人眼神短暂的交流了一番,像是在对齐颗粒度。

黒密奇用眼神说:“嗯?”

尤利安用眼神说:“别惊讶,我之前告诉你的都没有任何夸张成分。”

道格拉斯用眼神说:“他就是这么奇怪。”

黒密奇收回目光,伸手道:“请坐。”

众人坐了下来。

黒密奇也不弯弯绕绕了,直接对亚怀特开门见山道:“我计划明天就开始对菲尔米…的治疗。这里是我们的一个治疗中心,虽说暂时比较安全,但对菲尔的治疗还是需要隐蔽进行。请放心,你们这段时间就在这里生活,尤利安和道格拉斯还需要回到军部,他们离开太久会引起怀疑,我会另外安排一位雌虫在你身边为你提供帮助。”

亚怀特不得不承认第三军美第奇派系的人安排很贴心。虽然依旧有很多关键信息没有向他透露,比如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疗养中心?他除了医生还有什么身份?但无所谓,他确实也不需要知道更多。

“我没意见,菲尔你呢?”

菲尔看着主人:“听主人的。”只要主人在哪,他就在哪。

“又听我的,好吧。”亚怀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

亚怀特和菲尔就这样在庄园隐秘地住了下来。不过说起隐秘,这个词更多针对的是菲尔。

菲尔能活动的地方只有几个房间,而亚怀特的行动并没有被限制。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军雌在第二天就被安排在了他的身边,他名叫里科,是个和菲尔同样金发的小年轻,只不过是短发。

里科对他的态度有点像秘书对老板,骑士长对教皇,鉴于天天要打交道,亚怀特一早就告诉他不必太过恭敬,可以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可里科依旧不改,像个实心眼的小孩。亚怀特只好随他去了。

白天,亚怀特会和菲尔一起去治疗室,从系统那他得知菲尔的*尾期已经结束,于是他也不惯着小猫,该从身上扒下来就从身上扒下来。

菲尔被命令躺在他看不懂的仪器上做着检查时,他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如此过了三天后,他和黒密奇也渐渐没有那么生分了。

“加西亚阁下,您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治疗室内,黒密奇转过椅子对亚怀特问道。

菲尔刚刚打了麻醉被推入虫核修复机,一时半会还不会出来。

这是想要闲聊的意思,亚怀特欣然接受,“叫我的名字就好。”他抱着双臂,倚靠在墙上。“住的还行,比我以前的环境好。”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看出来了,这位叫黒密奇的医生不止是一名普通医生,他还拥有非常大的权限,自己能接触到的第三军的人都认他做上级。而且从他不同于那两位军雌,对他流畅使用敬语的语气还有对菲尔直呼其名就能看出他应该来自上层社会。

黒密奇也不客气,点头说道:“那好,亚怀特。”他的这份松弛与自然验证了亚怀特的猜想,他继续道:“这几天看得出你对菲尔米诺很好,他很依赖你,我再一次替第三军团谢谢你,你是第三军的恩虫。”

“嗯,我接受,但以后不必再谢了。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们。”亚怀特说。

黒密奇一愣,自嘲地讪笑,转移话题道:“我看到这几天你有在庄园内走动,有观察到什么吗?”

亚怀特不介意对方对自己的试探,简单地阐述自己近段时间的观察:“这里的医护几乎都是雌虫,高大,强壮,随身佩戴着武器,而走廊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体弱的病虫,在一些房间的深处,能听到像是远方传来的悲鸣。这里不像一座医院,更像是一家……”

亚怀特顿了顿,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他缓慢道:“疯虫院。我的分析对吗?医生?”

黒密奇笑着点头,脸上充满欣赏:“你分析得没错,很聪明。不过你的说法不对,不是疯虫院,是薄荷园。”

亚怀特皱眉,感觉他的话莫名其妙,像是在开一个为了押韵的玩笑。薄荷园?什么鬼?他对此没有一点理解。“什么意思?”

黒密奇解释道:“变异雌虫收治中心,在我们内部有另一个名字,薄荷园。”

变异雌虫收治中心……信息量很大……

亚怀特沉默了良久,暂时不想深问,只能顾左右而言其他:“可是这里没有薄荷。”

“因为帝国的第一所变异雌虫收治中心是建立在一片薄荷园里,所以薄荷园这个说法就流传了下来。”或许是意识到现在这个话题太过沉重,黒密奇主动转移话题:“院里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会感觉无聊吗?”

亚怀特暗暗松了一口气,顺着台阶下:“有点。”

“你可以到市区走走,让里科送你。或者……你喜欢看书吗?我们这有个图书室。等菲尔米诺的虫核痊愈后,我会着手进入恢复他的记忆的修复疗程,到时候他一天之中清醒的时间可能会大大减少。”

亚怀特点头:“嗯。我会自己找乐子的,治疗的事我不懂,菲尔他就交给你了。”

……

在疗养中心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菲尔的虫核修复大约用了五天的时间,而后黒密奇就开始着手恢复他的记忆。但与修复虫核时顺畅的进度不同,菲尔的记忆一直没有一点要恢复的痕迹,就像一台卡死的电脑。对此,向来对自己医术很自信的黒密奇医生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虽然没有任何事实论据,但亚怀特的心里暗暗有一个答案。或许这就是所谓冥冥中命中注定,在这个世界之上有一只大手在暗中操控,现在还没到菲尔该恢复记忆的时候。

那边的菲尔每天去接受治疗,这边的他也给自己额外找了点事做。

真是打工久了,让他马上闲下来他反倒有点不习惯。

在白天等到菲尔在治疗室陷入沉眠后,亚怀特会来到图书室,翻看一些历史书,文学书,生理医疗书等。晚饭时间,他会走进厨房,研究研究新的菜式,当做给菲尔的一些惊喜。当然,做的餐点不止一份,他会多做一些分给其他虫,作为打扰别人工作,使用厨房的报酬。

被他赠送过食物的虫一开始都表现得受宠若惊,可如此几次后便都渐渐都习惯了。亚怀特做出来的食物总是不重样地稀奇古怪,但却都无一例外地收获好评,不是为了体面的那种,而是真的夸赞,甚至连从业了十几年的厨师都忍不住向他发问,你明明不是真正的厨师,却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难道是天分使然?

亚怀特笑着摇头,解释说:“因为我知道变通。厨艺是一种方法,而不是一个菜谱。要善于运用感受,感受会告诉你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你只要想,我只是为了去做好吃的东西就行了。”

厨师长受益匪浅。

夜晚,菲尔从身后抱住了正在做代练兼职(不好意思,已经变成了正职)的亚怀特,嘴里哼哼唧唧,任谁都听得出在表达不满。

亚怀特没有回头。笑着怪嗔道:“你不高兴什么?因为我分食物给别的虫?你咋这么小气呢?”

“我可以吃完。”菲尔说。

亚怀特哭笑不得:“撑不死你。”

“知道你胃口大了,但分给别虫不是怕你吃不完,这是人情世故,毕竟我们正在受他们的照顾。”

尽管主人说的有道理,但小猫依旧还是不开心,用把主人楼地更紧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哼。”

“别闹。”亚怀特被干扰地操作失误,不小心提前侧翻错了方向,被对面的技能打掉了好大一管血。“嘶—好吧好吧,我每次再多给你做一个只有你有的甜品,这样可以了吗。只有你有!”

小猫松开手臂,表示暂时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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