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还在处审赵四等人,夏璟熠傅洵之带着白榆先一步离开。正值午时,日和风暖,云消雾散,两人沿街散了会步,拐进了一家二层酒楼,挑了个临窗的位置挨着坐了去。
傅洵之点了菜,要了壶好茶,待到小二将饭菜端上时,南星、追风、严知行三人也恰好到了。
白榆见到几人,奇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他们三人来时并未带其他下人,更未曾派人去通知几人。然而他们离开不到小半个时辰,在这酒楼坐下还不到一盏茶功夫,几人就找了过来。
追风、严知行两人在夏璟熠傅洵之对面坐下,同时指了指南星,道:“你问他,他说你们在这等着我们吃饭,我们就来了。”
南星斜睨了一眼白榆,冷言道:“难不成我还真让殿下独身一人跟着你们走了?就你们两人能保护好我们殿下吗?”
“.....不是,你最近火气也太大了点吧,我不就问了一句,这都多久了你还没消气呢...”白榆嘟囔了句,却也没和对方呛起来,这段时间他一提到殿下,对方就准会嘲讽几句,这么些天,他多少也是习惯了。
“原来是你惹他生气了吗?难怪我也觉得南星最近总是憋着一火气。”追风抬头看向南星,道,“白榆这人虽然心直口快,但没有坏心思,你别和他计较了。”
南星语气不屑道:“我还不至于和他一个没脑子的人计较。”
白榆:“.....”好气!白榆瞪了南星一眼,然南星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好啦,南星,坐下吃饭罢。”夏璟熠对着南星温声劝了句,又对白榆道:“没有外人在,白榆也坐下吃饭罢。”
南星、白榆两人遂分别在夏璟熠傅洵之两人身旁坐下。
夏璟熠又道:“赵姑娘几人如何了?”
追风道:“沈大人下令让程府放了五人自由,来之前南星已经派人将几人先送去了咱们府中住下。赵四因做伪证本该牢禁,但沈大人念其是被胁迫,打了五十大板以做惩戒,赵四的妹妹也派人去接了出来。”
夏璟熠颔首:“程府不会善罢甘休的,派人保护好几人。”
“属下会安排的,殿下无需操心。”南星为夏璟熠边布菜边说道。
南星虽是坐下了,却一直在服侍夏璟熠用膳。夏璟熠见状道:“无需服侍我,你吃吧。”
南星却道:“服侍殿下是属下职责所在。殿下在宫中时哪受过这种累,出了宫处处受委屈。”
南星语气中带着阴阳怪气,白榆闻言顿了顿自顾自吃饭的手,犹豫了下,随即放下筷子,取了双新筷子,迅速夹了菜放到傅洵之碗里,正色道:“公子,你也委屈了,来,吃饭,多吃点。”
“.....”傅洵之侧目瞧了白榆一眼,摇头无奈道:“好的一点没学到,不该学的倒是学的起劲。吃你的饭罢。”
“哦。”白榆默默放下筷子,埋头吃饭。夏璟熠也侧头看了南星一眼,但见南星垂着眸一言不发的为他布菜,神色平静却隐隐带着火气。
南星最近不对劲他也有所察觉,却不是很清楚缘由,夏璟熠张了张口预要询问,此时却听严知行说道:“程容止已被定了罪,那三秋姑娘退婚之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夏璟熠只得先放下此事,顺着严知行的话说道:“不急,先看看程家谢家如何打算。”
追风插话道:“若是谢程两家主动取消婚约便是最好不过了。”
“嗯,”白榆也点头道,“那样三秋姐姐就不用受刑便能保住名声了。不过,公子,三秋姐姐退婚后,我们要怎么把三秋姐姐带走?若是不搬出侯府身份,谢家未必会放三秋姐姐走吧?您真的要把三秋姐姐买下?谢家不缺钱不会卖的吧?”
“谢家缺钱,”南星冷淡道,“谢家生意上出了问题,资金跟不上,才会这么急迫的用三秋与程家连亲。你们想买下她,只要出的钱多是买的下来的。”
“那就好。”白榆道,“公子,只是咱们这次出门可没带太多钱,要不要先派人去府中取一趟?”
夏璟熠道:“无需担心银钱,若有需要找南星要便是。”
找南星啊...白榆小心翼翼的瞅了面无表情南星一眼,吞吐道:“南星,会借给我们吗?”
南星抬眸瞥了他一眼,道:“是殿下借给你们。”
“不用,用不上。”傅洵之语气平淡道,“李治找到了吗?”
南星顿了顿,道:“找到了,明日就到。”
傅洵之颔首:“到了告诉我。”
“是。”南星刚说完,却见面前递来一汤碗。夏璟熠亲自端着汤递给南星,温声道:“吃饭。这几日辛苦你了,三秋的事交傅将军去解决,你休息罢。”
南星接过汤碗,垂眸低声道:“知道了。”
几人一时无言,吃了一会,白榆突然问道:“对了,今日是怎么回事?追风你们出现的也太及时了?”
“今日这戏不错吧。”追风骄傲道,“剧情峰回路转跌宕起伏,最后一击毙命大快人心,准能写成话本广为流传。”
“所以你们是故意的?早就知道程容止会找人顶替?”
“当然,”追风道,“只有尸检怎么可能让他认罪。”
“那你们怎么不早让赵姑娘几人来作证,如今你俩都暴露了,程家搞不好会记恨你们。”
“就是要让他们记恨我们啊,”追风道,“他们记恨我们,对赵姑娘几人的注意力就会少些。”
“可他们若是找你们的麻烦怎么办?”白榆担忧道。
“巴不得他们来呢。”追风不以为然道,“将他们一起收拾了。”
“就是就是,一起收拾了。”严知行也在一旁附和了句。
“......”白榆见两人毫不在意的样子,心想两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只要出了并州,程家确实欺负不到他们头上,但赵双燕几人却是不同,没了保护准会被程家盯上。
白榆担忧道:“那赵姑娘几人怎么办?我们走了程家还是会报复她们的吧?”
“她们说她们要离开并州,只是还没想好去哪,等她们决定好了我们会让人护送她们安全离开的,不用担心。”追风道。
严知行插话道:“这几位女子也是有气节,明知出堂作证会被程家人报复,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本来追风还想以摄政王府的名义许诺她们的,结果她们刚一听说是为了柳儿姑娘一案,就点头答应了。”
“既然她们和柳儿关系那么好,怎么柳儿死时不去报官?”白榆又问道。
“她们哪里出的来?”严知行道,“她们平时就出不得门,柳儿死后所有知情之人更是被看的死死的,她们连外界消息都听不到,即使有心也是无力。”
白榆奇道:“那你们怎么想到找她们的?”
“殿下说的,”严知行道,“殿下说柳儿被虐死的流言或许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让我们去查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们顺藤摸瓜就找到了程府后宅中,与柳儿交好的人不多,很快就找到了赵双燕几人。”
“原来如此,她们几人也真是可怜,”白榆想到堂审时几人身上的伤痕,叹道,“那一身伤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消的下去。就算瘀伤消的了,那些烫伤怕也是难祛。几人都还年轻,虽是得救了,却要带着这些疤痕过一生了。”
“府里不有少去疤痕效果不错的药膏,写信让人送来些给她们。”傅洵之说道。
“好。”白榆答道,“这次多亏有了她们的帮助,三秋姐姐的事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其实她们会传出柳儿虐死的传言,也和三秋姑娘有关。”严知行道,“她们听闻程容止订了亲,不想又有无辜人白白送命,才会想尽办法送出消息,若是我们来晚了,被程家人先发现是她们送出的消息,她们难有善果。此事,也算是互相成就了。”
“原来是这样,虽是互相成就,但她们身在地狱,却还能为三秋姐姐着想,更是难得。”白榆沉默片刻,对傅洵之道,“公子,她们帮了三秋姐姐,若是她们无处可去,我们就把她们带回满院吧?”
傅洵之点头:“自然可以,你去安排就是。”
“嗯,”白榆点头,“属下再观察段时间,若是没问题,属下就给赵管家写信,给她们安排个容身之处。”
饭毕,几人乘着马车回了院落,看门人见夏璟熠几人的马车回来,立即开了大门,同时上前禀告道:“殿下,并州知府前来拜访追风严知行两位公子,半盏茶前刚到,此时正在正厅等候。”
夏璟熠撩开车帘,道了声知道了。
马车径直驶进院子,大门复又关上,几人从马车中下来。追风严知行两人也听到了门人的话,心觉奇怪,两人离开时沈确并未说要来见两人,不知为何此时来了。
两人对夏璟熠道:“殿下,依今日沈大人的表现来看,他确是个秉公执法的好官,三秋姑娘之事还需要沈大人,殿下要去见见他吗?”
夏璟熠稍一犹豫,摇头道:“不急相见,你们先去见他,看他前来是为何事。”夏璟熠看向傅洵之,问道:“你要去见他吗?”
傅洵之笑道:“殿下都不去,下官去干吗?下官找他帮忙,还不如直接找殿下。”
“啧,你俩都不去,他若是问起我二人从哪来,我怎么说?”追风问道。
傅洵之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啊?那是怎么说?”追风道。
“随便你怎么说。”傅洵之道。
“......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追风无语道,“那我是捏造个身份呢,还是说我是摄政王府的人?”
“做了好事就说自己是摄政王府的,闯了祸就说是定远侯府的,这不是你的署名准则吗?”傅洵之微笑道,“你说你这次是做了好事还是闯了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