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看到了。你和爱德华·卡伦在自助餐厅里。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你们俩的事儿现在全校都传开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卡伦主动和别人说话,你们都聊了什么?”
埃维莉娜的桌子前已经围满了人,两个“知名人物”聚在一起,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在爱德华朝她走来时她就猜到会这样,福克斯太小了,一个外地人都会引发全镇议论,更不要说在这个人数少了一个零的中学里。
埃维莉娜在对方说话时看过去,他们的双眼因为八卦而兴奋,口中不厌其烦重复着相同的问题,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哪怕是昨天还围着她,热情的仿佛会为了她做任何事的男生们,他们眼里不再是单纯的爱慕,多了揣测和恶意。
但即便如此,仍跟之前一样,毫无温度。
和爱德华·卡伦完全不同。
她回忆着那神奇的温暖,柔和的,像六月的阳光。这种情绪无疑该是善意,却来自于一个冰冷的猎食者。
而且,似乎并不是每个吸血鬼都能办到。
她在埃美特·卡伦的笑声吸引了整个餐厅里的人的视线时,扭头看了过去,很不走运的和罗莎莉·黑尔对视了一眼。
那个臭着脸的女吸血鬼很好看透,她眼睛里的情绪深刻,对她满是敌意。
拿爱德华·卡伦为参考,那罗莎莉·黑尔的温度肯定在冰点以下,可以瞬间把她冻成冰块。但她料想中的冰雪并没到来,像她看爱德华·卡伦以外的其他人那样,罗莎莉·黑尔的情绪没有温度。
用眼睛分辨是种很麻烦的方法,她必须要和对方视线接触,埃维莉娜没法在短短的时间里,了解完卡伦家其他吸血鬼。
但结果无非两种。
有温度的爱德华·卡伦是个个例,也或许罗莎莉·黑尔才是。
在答案明确前她已经开始猜测,如果特别的是爱德华·卡伦,如此鲜明的反差,他身上的奇妙,让她想要一探究竟。
念头出现的同时埃维莉娜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她真是疯了,但凡她清醒都不该产生这种荒谬的想法,就像赤手空拳靠近一头在笼子外面溜达的狮子。
如果爱德华·卡伦是头狮子就好了,她开玩笑地想。那样她就可以十分自信地说,她能驯服他。
上课铃响了。
她赶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梅森老师正从门口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纸,一进门就开始从第一排分发试卷。
又是考试。
她讨厌考试。
埃维莉娜从前排女生手里接过试卷,从上面拿了一张,然后把剩下的卷子传给后座。
她把试卷在桌面上铺开,拿起笔在卷头写上自己的名字。试卷题目对她来说并不难,都是课本基础知识,只是写起来耗时,要写很多字。
看来这节课不能开小差了,真浪费。
不过也不全是坏处,起码有事做不会让她胡思乱想,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
一天中有两节课在考试,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下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预示着一天的“监狱”生活结束了。
鉴于昨天的经验,埃维莉娜没有急着往外走。她把课本按照课后作业的完成情况分类,归类整理后塞进书包里。她的作业已经在课上写的差不多了,还剩下英文作业没做,她翻了翻练习册,都是选择题,她最多花半个小时就能解决它。
“埃维莉娜,你今天的考试怎么样?”
有人站在了她的桌子旁边。
埃维莉娜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是数学课时坐在她后面的男生琼斯。他在一年级女生中很有人气,她在卫生间已经两次听到女生提起他,以及他那滥情的恋爱史。
在她见过的男生中,琼斯只能勉强算作帅哥,这里面他的高鼻梁和运动细胞功不可没。他对她完全没有吸引力,糟糕的恋爱观也令她讨厌。
“还行。”埃维莉娜简短回道,并不想继续聊下去。
“我考的还不错。”琼斯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神情得意,“你有不会的地方可以问我。我很乐意教你。”
埃维莉娜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自大的蠢货身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不需要。”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书包和雨伞往教室外走。
淅沥的雨声从走廊敞开的窗户传进来,现在正下着小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天气预报说要下到周末。
多亏了这里茂密的植被,不然她真担心福克斯会被雨淹没。
过了放学高峰,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离开教室的暖风机,福克斯阴冷又潮湿,像一条湿漉漉、还滴着水的绿色毛毯,埃维莉娜把外套的袖子向下拉了拉,以减少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的面积。她快步往停车场走,至于她旁边正激情“演讲”的琼斯,早被她抛在脑后自动忽略掉了。
希望她到时,卡伦家,或者说爱德华·卡伦已经走了。
只过了四分钟,她的愿望就落空了。她从走廊的玻璃窗看到了正站在银色沃尔沃旁边聊天的卡伦兄弟。
更糟的是,爱德华·卡伦刚好转过头,他看到了她。
即使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埃维莉娜还是看清了他唇角扬起的弧度,就像那个温暖的笑容是给她的。
但这一定是误会,他也许是和他的哥哥聊到好笑的内容,转头时还没来及收起表情,正巧被她看到了。
她说对了。
他现在皱着眉头了,凶巴巴的,就像她惹到了他。
自我反省可不是她的风格,她更喜欢把问题推给别人。那一定是爱德华·卡伦自己的错。
还没走出大门,刮起的风连带着雨水一起吹到了她脸上,埃维莉娜皱着眉用手拂去雨珠。她站在屋檐下观察了下停车场,本地人显然习惯了雨天,几乎没人打伞。只是一场小雨,为了不像个怪胎,她放弃了穿雨衣的想法,哪怕她很想这么做。
她把书包斜挎在肩上,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你喜欢什么音乐?我喜欢鲍勃·迪伦的,你听过《Make You Feel My Love》吗,我很喜欢这首歌。”
埃维莉娜看向琼斯,他怎么还跟着她,他难道看不出她的拒绝吗?哦,腼腆的女生是如何赶走追求者的,她脑子里没有丝毫线索。
或许就这么晾着他,他早晚会察觉的。
她找到自己的黑色吉普车,早上掐着时间到校,她只能把车停在靠近公路的车位上,走过去需要经过卡伦兄弟。
这是对她的惩罚。
埃维莉娜心里抱怨了一声,撑开雨伞举在头顶走下楼梯,她小心翼翼的,以防路面上的积水溅到她的裤腿上。
她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也许她该去找埃阿斯低头认个错,试图得到他的宽恕。
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秒钟便被她丢到了脑后。埃阿斯只是个普通人,他不会懂巫师世界的险恶的。那些法律条文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巫师可不吃这套,他们喜欢用“拳头”说话。
在即将经过爱德华·卡伦时,埃维莉娜强迫自己看着前面的路,而不是去探究他脸上的表情,他是否还皱着眉头。
这做起来并不难,因为她已经有一半注意力放在了观察路面上。
她应该去商场买双雨靴,这样就不用走路像上刑。
耳边响起了一声活泼的笑。和中午雷鸣一般的声音不同,声线更优雅,也更年轻。
从声音的远近无疑是卡伦兄弟之一发出来的,她知道是谁。
笑有什么稀奇的,虽然他几分钟前还在发脾气。埃维莉娜告诉自己,可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爱德华·卡伦。
他随意地靠在车门上和他的哥哥聊天,侧脸的轮廓深邃立体,那头凌乱的红褐色短发被雨水打湿,颜色更深了些。
他们不知说了什么,他用手肘捣了他哥哥一拳,随着他手臂的抬起,衬衣袖子上的褶皱绷紧消失了,他衣服下结实的肌肉蓄势待发,仿佛蕴藏着无穷力量。但他很快收回手,双手抱着手臂,舒展的样子像一头慵懒的狮子。
“她在看你。”埃美特提示爱德华,“你现在该扭过头,和她来个深情的隔空对望。”
“虽然你中午搞砸了,现在是补救机会。别气馁,起码你已经成功和她说上话了。”
中午。
爱德华自嘲地笑了下。
简直糟透了。
在埃维莉娜觉得他像她祖父一样啰嗦时,他差点顺着她的想法,回答她,“准确说是曾曾祖父。”
他的年纪确实够了。
真恶心。他自我厌恶地想,他这个老头子不该接近小孩子。
埃维莉娜看着爱德华·卡伦板着的脸,他似乎又不高兴了,真是阴晴不定的脾气。满足了好奇心,她不该再盯着他,就在她准备收回视线时,埃美特·卡伦朝她点头打了声招呼。
真意外。但她还是礼貌地回应,同时看向他的眼睛。透过余光,她看到爱德华·卡伦低头专注地看着地面,毫无反应,就像他们之前没说过话,完全是陌生人。
很好。
她松口气的同时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不过比起这些,现在二比一了。
她不用再从爱丽丝·卡伦和贾斯帕·黑尔身上试验了。直觉告诉她,有温度的爱德华·卡伦才是那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