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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追魂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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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城忙问:“五叔,什么是追魂术?”

风五叔解释道:“追魂术是利用魂体寻找魂体的方法,我也从来没有用过。”

李嬷嬷道:“道长,若是有万中之一的机会也请一试。这样下去,恐怕我家小姐是熬不了多久了。”

“我家小姐的命实在是太苦了。”绿萝望了一眼床上的杜如烟,忍不住又落下泪来,说道,“小姐性情柔顺,心地善良,更是一心一意对待薜公子,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道长,若你有什么办法,还请救救我家小姐。”

风五叔叹了口气,为难地道:“并非贫道不想救杜小姐,只是追魂术乃是高阶法术,对施术者的修为要求极高,就算家师灵风散人尚在人世,也未必能成功。且行此法术,需引一人之魂离体,稍有不甚,此人便有性命之忧。”

李嬷嬷道:“这好办,你便引老生的魂魄,让我去找小姐,若是成了便好,若是不成,就是死了,老生也无怨无悔。”

绿萝道:“嬷嬷,你年纪大了,身子不好,还是让我来吧,我愿为小姐做任何事。”

风五叔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么简单,追魂者若是精神过强,神魂便无法脱离肉身,若是意念太弱,又容易困于混沌之中,分不清虚实,最后魂不附体。且行此术极伤神魂,更伤元气……”

“无妨,老生愿一试。”李嬷嬷坚定地道。

“绿萝也愿一试。”

风五叔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既是如此,那便试试吧。你们都是与杜小姐相熟的人,说不定更容易成功。”

风五叔嘱咐离城去客房取来包裹,让绿萝准备好一只缝衣针、一捆红线、一对白烛、一只公鸡,又让李嬷嬷将床上的红色被褥换成其它颜色,取走房内一切铁器。

待一切备好,已到寅时,五风叔将缝衣针放在烛火上烤了片刻,刺破了杜小姐的右手食指,用她的血画了两张符箓。待血干后,他又用针刺破了李嬷嬷的食指,用她的血在符箓上重叠着又画了两张。随后,他取出七枚铜钱,用红线穿引,绑在床柱上,悬在上方,再用红线捆了公鸡的双腿,放在床下。他说公鸡性属阴,可引魂过路,也可引魂归家。

万事俱备,他让李嬷嬷与杜如烟并排躺着,说道:“人的魂魄久离躯体,会逐渐忘了肉身,因而若是见着如烟,须唤醒她的记忆,只有她自己相信自己走失了神魂,才会想方设法回到躯体。”

他又叮嘱道,追魂者若是魂魄离体,绝不能超过一柱香的时间,若是听见公鸡打鸣,或感四肢无力,无论如何也要强迫自己归位。魂魄回归的方法是用手指竖于眉心处,集中精神念‘归元咒’。

嬷嬷记下口诀,闭上眼睛。风五叔将两张追魂符分别贴在李嬷嬷和如烟的头上,随后轻轻地摇响铜铃,念动‘追魂咒’:“南冥之君,至阴之水;北司之鬼,地狱府差;中人之气,纯阳神精。天地茫茫,万物阴阳,年轮四季,魂去何方。待汝归来,勿避勿藏,吾乃至亲,勿失勿忘。且待逢之,急急如律今。”

念满三遍之后,风五叔将手指往李嬷嬷眉心处一点:“魂去。”

这时,房间的一对白烛闪了一下,红线上的铜钱轻轻地摇晃了几下,紧接着,李嬷嬷便睁开了眼。

“嬷嬷,你刚可有感到什么异常?”

嬷嬷道:“道长,老生只觉眼前一黑,头晕了一下,但一睁眼又什么事也没有了。”

风五叔道:“李嬷嬷意志坚定,精神力过于刚强,此阵无法催动嬷嬷的魂魄离体。”

嬷嬷道:“道长,不如再试一次。”

“不必了,人有记忆,魂魄亦有,一遍不行,再试也无用了。”

“道长,不如换我来吧。”绿萝怯生生地道。

“也好,换绿萝姑娘试试吧。”

风五叔如法炮制,在绿萝身上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失败了,原因是绿萝意志稍弱,集中不了精神,无法催动神魂。

李嬷嬷和绿萝见此方法无用,想着小姐的魂魄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二人站在床头,忍不住抽泣。

“五叔,不如我来试试。”离城道。

“阿离,休得胡闹,你才多大。”

“我过完年就十三岁了。”

“不行,你年岁太小,神魂不稳,此前身体又受过损伤,万不能试。”

李嬷嬷抹了抹眼泪,对离城道:“小公子有心了,我们怎敢让你涉险,小姐命当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

离城不以为然,说道:“试试有什么关系,我可是进过迷障的,说不定我体质异常,能成功呢。”

风五叔想了一会儿,道:“好吧,你既然想试试,那就试试吧,反正今夜是没法睡了。”

说罢,他便取了二人的血,又绘了两张符箓,让离城躺到床上,叮嘱道:“阿离,你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将意念归于眉心处,那里是魂魄的出口,一心想着寻找杜小姐便是。”

“是,五叔。”离城闭上眼睛,排除心中杂念,将精力集中在眉心处。他听见五叔再次念起“追魂咒”:“南冥之君,至阴之水;北司之鬼,地狱府差;中人之气,纯阳神精。天地茫茫,万物阴阳,年轮四季,魂去何方。待汝归来,勿避勿藏,吾乃至亲,勿失勿忘。且待逢之,急急如律今。”

“魂去!”

离城的心猛地一沉,眉头处一紧,顿时感觉身体僵直,眼皮似有千金重般,怎么也挣不开。这种感觉像是鬼压床,他以前经历过好几次,因而并不感到害怕。他便像以往一般奋力挣扎,忽然之间,他感觉脚一软,整个人像是遁入一处深渊,顿时天旋地转,头脑一片空白。

他捂着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薜家的大门前。他左右看了看,只见一排形态相似的石狮子威武地伫立在各家的大门前,又往后看了看,见雨帘巷笔直且深长,一路延伸到青阳正街。远处是望江楼,高高地耸立在义阳城的中央。太阳悬在正中,似春日的艳阳般温暖而和煦,天蓝得像块丝绒,几朵白云似散落的棉絮。

离城想,五叔怎么把我送到大门口了,莫非是念错了咒,念成什么“遁地术”了?他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自言自语道,“五叔这道行真是一言难尽……”

他走到大门前,无奈地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青松探了个脑袋出来,眉开眼笑道:“这位公子找谁?”

离城心想,这小厮今日如此好说话,莫非是赌钱赢了许多银子。“是我——”他见青松这般高兴,难得赏个笑脸,便跟他玩笑,“凤翎山小仙童是也。”

青松开了门,拱了拱人,有礼地道:“这位仙童,请问你找谁?”

离城也拱了拱手,笑道:“好说好说,我来找凤翎山的老神仙。”

“老神仙?”青松一脸疑惑。

离城此时不想再跟他闹了,说道:“好了青松,快让我进去吧。”

青松惊讶地道:“你认得我?”

离城想,这青松是疯了还是傻了,记性怎么变得这么差,只好无奈地道:“我是离城啊,跟你家二老爷一起回来的,你忘了?”

“我们家没有二老爷,公子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离城此刻已然没了耐性,有些生气地道:“好吧,那让我进去找你家老爷吧。”

“小公子,我家老爷不在府上。”

“他不在?”离城愤愤地道,“你不让我进门,是要我去义阳县衙找你家老爷不成?”

青松一脸委屈:“小公子,我家老爷不在义阳县衙,你若是要找他,便去怀州府吧。”

“你是在戏耍我吗?”

“小的不敢,咱们老爷是怀州刺史,自然是在怀州府。”青松认真地道,态度十分温和。

“你……”离城气得不行,站在门口往里大声喊道,“五叔,你快出来,青松不让我进门。”

青松连忙劝阻:“公子莫要这么大声,我家小公子正在午睡。”

“五叔,薜二老爷,你快出来接我。”

“青松,谁在那里啊?”门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少妇人,有一位公子找错了人家。”

“是吗?”女人轻声道,“怎么听着像个孩子,你莫要吓着他。”

离城见到女人,大吃了一惊,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杜如烟缓缓地走出了大门,只见她肤白貌美,笑颜如花,身穿一袭藕色的绸衣,上面绣着翠绿的竹节,姿态娴雅端庄,气度不输京都城那些贵族家的小姐。

“你是哪家的小公子,可是找不到家了?”她的声音温柔,目光温软,笑容甜丝丝的,令人如沐春风。

“杜……如烟姐姐,你醒了?”

杜如烟惊讶地道:“你认得我?”

“我认得你,但你不认得我。”离城挠了挠了脑袋,有些难为情地道,“我昨夜不知被五叔的咒念到哪里去了,醒来便在门口了。你醒了便好,我五叔呢?”

“小公子,你五叔是谁?”杜如烟歪着脑袋,抿嘴笑道,“不如你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公子,我好让下人送你回去,帮你找到家人可好?”

“你不认得他吗?”离城低下头,喃喃自语,“这不可能啊……”

“我的确不认得你五叔。”杜如烟极有耐性,又道,“你是否跟家人走散了?你若是肚子饿了,进来吃些东西,休息片刻再寻家人吧。”

离城一头雾水地进了门,见绿萝坐在前院的竹椅上,手中抱了个胖娃娃,正在逗他玩。

“绿萝姐姐,你在就好了。”离城连忙过去,问道,“后来怎么样了,我五叔呢?”

绿萝一脸惊讶,道:“你认得我?”

离城见绿萝也是如此,心想,我五叔莫不是将“追魂咒”念成“失忆咒”了,一脸无奈地问:“那李嬷嬷呢?”

绿萝一脸疑惑:“你认得嬷嬷?她在后院做饭。”

“算了,我自己去找五叔吧,莫不是他也失忆了。”说罢便一路往东厢跑去,他听见后面传来青松的喊声:“小公子,别在府里乱跑!”

离城跑到了东厢,进去找了一圈,结果空无一人。他又往北苑跑,路上遇到了李嬷嬷。他忙停下来,问:“李嬷嬷,你见着我五叔了吗?”

李嬷嬷也是一脸惊讶:“这是谁家的娃娃,怎么在府里乱跑?”

“嬷嬷,你不认得我了?”

“你是?”

“小公子,你别跑了。”青松追了过来。

离城没理会青松,径直朝北苑的客房跑去,进去之后没见着人,行李也不见了踪影。

“五叔莫不是寻了个办法独自走了?”他想起风五叔说过有心将他留在怀州的话,忽然间如坠冰窟。

他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想找李嬷嬷想问个清楚,经过花园时,无意间瞥见满池的青莲。只见大片的荷叶青翠欲滴,青白色的花朵挺立其中,迎风摇摆,花香扑鼻。“不对,明明是冬天,怎会有莲花?”

他停了下来,仔细观察薜府的环境,见房屋、院落与平时一般无二,只是园中多了许多花卉,他认得的有牡丹、海棠、月季、铃兰、丁香,还有一树白玉兰花开得正盛。他猛然间想起黑雾林中的那一树槐花,心想,莫非这是迷障?

一定是迷障。这想起昨夜的种种。他一直以为魂魄离体会遁入虚无,像一阵风般四处飘荡,没想到竟来到了另一处薜府。他当初陷落迷障的时候,感觉一切如同梦境,懵懵懂懂,迷迷糊糊,而此景此情却如此真实。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感觉一阵疼痛。

“魂魄也会痛吗?”他自言自语地道。

这时,青松赶来了,气喘吁吁地道:“你到底是谁家公子,怎么在我们府上跑乱?”

不一会儿,杜如烟和李嬷嬷也来了。

杜如烟轻声道:“小公子,你究竟姓谁名谁,家住何处?若是迷了路,我让下人送你回家可好?”

离城走到杜如烟的面前,仔细端详她,见她面色红润,身姿阿娜,比现实中要丰韵许多,不似那般枯瘦病态,便道:“如烟姐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杜如烟好奇地道,“你究竟是如何认得我的?”

“姐姐,这里是迷障,一切都是假的,你赶快清醒过来。”

“你说什么?”杜如烟一脸惊讶,疑惑地道,“我听不懂你的话。”

“你叫杜如烟,今年三十岁,是城南杜家的女儿,嫁入薜家二年,魂魄一直困在此处。如烟姐姐,我没说错吧,快跟我回去。”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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