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无缺半表态半试探：“首席大人，越级的事情我可不敢做，还是说，您有什么想法需要我？”

这个回答显然没有让惠杰尔满意，她把玩着胸前的吊坠，漫不经心道：“这么谨慎，可不像你。”

不谨慎一点老子的命就和你口中那个无名无姓的某集团一样，活不过明天了！

内心在咆哮，面上还得演戏：“首席大人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天性谨慎。”

“呵。”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惠杰尔倏地笑颜尽展，抬眸看向他：“001，没有我的默许，你不会有机会进入里层会议，拿出你效忠于我的诚意。”

言下之意就是，信息已经告诉你了，这是她的诚意，现在，她要的你能给的。

这么步步紧逼，她在着急什么？

白无缺拿不准她的想法，她口中的那位母亲大概率是前任首席。

现首席被前首席以军火威胁，要求她进一步维护原住民的利益。就算惠杰尔原本是站在原住民一边的，被亲妈在大庭广众之下佛了面子，换谁谁不爽。

这个时候不管是顺着前首席的意愿压制新生代，还是发表支持新生代壮大等类似反叛的言论，都吃力不讨好。

除非……她想的是独属于自己的势力！

白无缺顺着思绪向深处延伸，逐步分析着可能性。

这就能解释她为什么力排众议要把小善留下，她能控制原住民没错，但很显然，脑力需要武力的辅助，军火的控制权在前首席手上，她想要的是彻底摆脱光屏上那些集团高层的限制。

那么，她想要他拿出的诚意是？

他是玩家、是新生机械体、是小善的特例。小善！她想要的是小善！

监禁了小善不代表能够使用小善，更何况它作为一个非人机械体，没有任何软肋，她只能从它的身边入手。

然而一个又一个玩家从一区被送进交流部，就算植入了芯片，也没有任何能够拿捏小善的方法。只有他，一个被小善选中的、没有被植入芯片的、却表现出效忠于她的特殊新生机械体出现。

作为拥有自主意识和高智慧生命体的ai，惠杰尔想要的诚意是小善对她的助力，或者更符合她强势性格的，是小善的臣服。

“首席大人，我是效忠于您的，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当然就会去做，不管是在交流部，还是在一区研究所。”

秉持着实践出真知的良好品德，阿谀奉承的话白无缺是张口就来，面上乖巧得不行，心底疯狂打着算盘。

“一区研究所？”惠杰尔坐直了起来，“001，你胆子很大啊，在我面前提和小善有关的事，是想我早点送你去做脑部改造？”

“真送我去做了改造，您让我拿出的诚意可就没有了。”这种程度的口头威胁，白无缺根本没在怕的，“况且这也是感谢您的不杀之恩啊。”

“哦？”惠杰尔勾起红唇，来了兴趣：“怎么说？”

“一区研究所被您全程监控，甚至能在黑夜时进行干预，我能活着出来不都多亏您的恩泽吗？”

“你能这么想，很不错。”

“当然！”白无缺趁热打铁，管它黑的白的彩的，都说成她喜欢的，“在研究所里我受尽小善的折磨，它还选中我，要我留下陪着它，我实在是苦不堪言，要不是多亏您给我提示，让我能顺利出来，我都不知道得困在那里何年何月。”

“哈哈哈，果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惠杰尔闻言开怀大笑，胸口的宝石吊坠随着主人的抖动闪烁出熠熠光辉，如同这位首席阴转晴的心情一般，“继续。”

“您的才能自然不必多说，相信您很快就能控制住小善。当然，不管需不需要我，我都会竭尽所能。但在其他方面，我确实有一些别的想法。”

“您不妨让我见见您的那位母亲，由我去说服她，告诉她小善的作用，以及它对原住民的益处，这样您也能安心做您想做的事。”

白无缺在649和惠杰尔之间打包票自己和小善的关系或好或坏，共同点都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和小善关系密切，但事实上，除了小善的那一声“妈”，自己对它并无更多了解。

他不能赌小善在现状中能不能和他“里应外合”，他只能另寻他路、自力更生，率先应付惠杰尔，再想办法找到小善，这样才能降低提前被惠杰尔发现的可能。

不怪他谨慎，649在惠杰尔身边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小善真正的位置，他必须确保行动有个好的开端，而这个开口，就是前任首席。

能牵制住惠杰尔的存在，他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想法在白无缺脑内应势而生，出口不过分秒之间，而惠杰尔在话落后，笑容收敛了几分，眨眼垂眸的几瞬有着自己的考量，她依旧挂着游刃有余的浅笑：“你要见她？你有什么把握能说服她？”

她顿了片刻，思绪像是飘到了回忆中的某个片段中，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她只在乎自己，她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

“恕我直言，您和她是一类人。”事情本就不可能一帆风顺，白无缺早就准备好了托词，“利己是你们一脉相传的天性，不能轻易相信对方，这也是你们的共识。这时候由一个可以作为实例的外人去劝说，不是更好？”

“实例？”

“一个小善创造出来的、益于原住民的改造人类。”

“然后呢？”惠杰尔并不接受，“001，你只不过是一个成功的实验体，对她而言，能有什么价值？”

“要对付一个人的时候，不能把她当作敌人，得把她当成朋友。”

“新生代才是她对你感到担忧的缘由，也可以说是你们共同的敌人。我这个成功实验体的出现，可以让新生代在小善的手里，重新变成听话的‘机器人’。”

“这样既能让您的母亲看到您留下小善的价值，也能让她看到您想要新生代为己所用的目的。你们一直是站在统一线的。”

惠杰尔听懂了他的意思，抢先一步道：“然后顺利消除她对我的戒心？”

“是的。”白无缺点点头，“强大如您，解决掉一个紧急危机，之后的一系列想法就能顺利落地，成为现实。”

白无缺从头到尾都没有直言心中的猜测，只是一步步地暗示着惠杰尔：只要前首席的军火落不在她身上，之后她的一切所想，他会都会她成功。

惠杰尔揣摩着胸前的吊坠，沉思片刻，开口道：“非常有吸引力的说法，你确实很有当说客的能力。”

闻言，白无缺嘴角的笑上扬了几分：“看来我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在惠杰尔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时，他又继续道：“您现在都被我说服，更何况是您的母亲？”

“明天让649带你去替我探望探望她，想必她一定会非常开心。”

“我想一定会的。”

两人都觉得自己的目的达成，共同会心一笑。

“Welcome！”

传送点内熟悉的身影显现，649大步流星地走近，第一时间汇报工作：“首席，已经全部解决。”

惠杰尔看着他点点头：“嗯。”

“来的正好啊，649。”白无缺面色轻松，脸上还挂着笑。

649毫不客气地开口即淬毒：“正好把你踢回去重写方案，还是直接拉回去回炉重造？”

白无缺：“……”不是，大哥，你入戏过深过快了吧？我们不是前脚才确定的同盟吗？

“649，别对我的小客人这么粗鲁。”惠杰尔现在对白无缺是越看越喜欢，护犊子似的替他怼了回去。

话音刚落，649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极其不爽地瞥了他一眼，视线就望向别处，像是不愿意再多看他两眼。

白无缺一时竟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做戏还是惨杂了真实情感。

“好了，带我的小客人去休息吧。”惠杰尔的兴趣来也快去也快，敲定好了事宜就下了逐客令，“剩下的我会跟你细讲。”

“好的。”

649应声后，自顾自便转身离开。

“他真的会带我去见您母亲？”白无缺不禁担忧道。

“别担心。”惠杰尔起身捏了一把他的脸，勾着唇道，“他最听我的话，放心。”

过完手瘾，首席冲着649离开的背影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上。

白·乖巧微笑·无·内心吐槽·缺：“好。”都是戏中人罢了。

跟上649，白无缺被传送回交流部，身旁的人说了句“明天见”后，又立即离开。

交流部众人：

“刚才是不是有只狗闪现了？”

“你刚才怎么不当着他的面说？”

“他怎么又来了，你们又惹那女人了？”

“好了，别猜了，人都走远了。”

“呀，001回来了。”

白无缺：“……”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几曾何时我也在这被无视了很久。

半天时间不见，交流部又重新多出了几张新面孔，白无缺在众人的问候声中回到了位置上，身边站着个卷发女孩。

003扬声介绍：“你负责的新人，记得多带带她。”

“这么快就接到新人了？”白无缺发出疑惑。

“004动作一向很快。”

“他人呢？”

没等003回答，006抢先道：“肯定是去哪里偷懒了，送完新人，就不见人影。”

还真是神龙不见神尾啊。

“你，你好。”身旁怯生生的打招呼声传来，白无缺寻声看去。

卷发女孩紧握在身前，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看向他，虽然语调羞怯，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女孩眼中的谨慎。

是个老玩家，白无缺瞬间判断。

摸爬滚打到顶层，都有自己的能耐，他随口打了声招呼，就把光屏里的东西扔给她看，自己跑去找007。

“你知道前首席吗？”

“你问这个干嘛？”007被迫和聊得火热的新人分开，疑惑地看向白无缺。

不想过多解释，后者直接搬出激将法：“你不清楚啊，原来你所谓的百事通只是徒有虚名。”

“才不是！”007瞬间上钩，“惠杰尔的事情我当然知道！”

“惠杰尔？”白无缺听到首席的名字，疑惑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又想到了首席的姓名是一脉相传。

但007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得意道：“不知道了吧，历任首席都叫惠杰尔，不过现在很少有人称呼首席的名字，所以‘惠杰尔’大多数时候还是和前首席挂钩。”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会退位？”

“我没接触过她，不过我听过她的传言。”

“惠杰尔领养了两个孩子：那个女人和062。不过说是孩子，实则是自己的接班人，他们的成长围绕着各种各样的竞争和训练，本来首席已经内定为062，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主动放弃了竞选，惠杰尔大失所望，提前将那女人推上了首席之位。”

062的事他略知一二，他现在只想多了解这位前首席：“提前推上？为什么？她厌倦了权力吗？”

“不知道，但她确实提前退位了。”007摊了摊手，继续道，“有传言说这和她的弱基因有关。医学发展到这个地步，什么都能器官人造，但唯独对基因病没有任何办法。”

“惠杰尔的基因病日益加重，无奈只能将繁重的事务交接给那女人。不过她依旧手握军权，在联邦会议上有着一席之地。”

白无缺为了确定真假，佯装怀疑道：“你确定这些信息属实？”

“当然了！”007不乐意了，“这可是我到处打听来的！”

“你跟谁打听的？”

007突然眼神躲闪，含糊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我就是知道。”

白无缺觉得奇怪，想到他关系户的身份，猜想他是不是从首席那听来的，又问道：“你跟在首，那女人身边多久了？”

007瞳孔紧缩，满脸震惊道：“你这么知道的？”

白无缺扶额：“……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忘了啥？”

“没什么，你就当梦里告诉过我。”白无缺糊弄过去，又拉回正题，“所以你跟着她多久了？”

007陷入沉思，又摇了摇头：“其实，我也记不清了。”

白无缺眯了眯眼，盯着007茫然的眼神：“你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