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无缺心里一惊，刚想开口解释两句，就被打断。
“干得漂亮。”
厚重的手掌拍在白无缺的肩膀，004出乎意料的夸奖响起。白无缺甚至能从冰霜般的冷脸中看出上扬了两分的嘴角，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满意。
“没想到那只狗还能送来个这么有趣的人，也是难为他这么不费心思了。”
白无缺：“……”他要申请中译中。
费了心思，就找不到他这样给总部添乱的人，004看上去是交流部的管理，但看上也不是很敬重上级的样子。
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他问道：“需要我去见首席吗？”
“不用。”004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不少，多说了一句，“没严重到那种地步。”
白无缺了然，换了个话题：“这些新人需要干什么吗？”
004看了一眼环设，丢下一句“随你使唤”，便抬步离开了交流部。
“终于走了——”006仰天长叹，第一个打破了安静压抑的氛围，“为什么没有人放风提前给消息？”
005在一旁说道：“谁知道接新人这么快，之前不都得要个两三天。”
“话说这不是那只狗的任务，怎么又推给了004？”007开口问道。
“据说是那女人最近又发疯，狗子忙着当抚慰犬，就把任务推给了004。”005朝着还在理资料的003扬了扬下巴，“是吧？”
后者点点头补充道：“这两天收着点，别撞枪口上。”
“白哥，他们在说什么？”默默偷听的程子轩低声问道。
“首席和……她总助的事。”白无缺顿了下，觉得总助这个职位能很好概括649的身份。既然程子轩是一步步升职走上来的，信息应该不少，他问道：“你对首席有什么印象吗？”
“没有，她只流传在各个人的口中，不过，你说的那个总助，是叫649吧？我有接触过。也是拖了他的福，我和笑笑才能在一次夜晚规则游戏里幸存。”
“规则游戏？详细说说。”
看他一脸无知的样子，程子轩莫名有些成就感，解释道：“白哥你估计还没碰到过，晚上某个npc会随机生成一个规则游戏，你需要通过白天的观察得到信息，找到可以存活的信息，从而进行选择。”
“有次我和笑笑被部门领导npc抓到手牵手，直接开始追杀模式，还是649突然出现，暂停了规则游戏，把那个领导叫过去问话，我们才逃过一劫。”
白无缺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神金：“你们手牵手被追杀，是因为触犯了不能办公室恋情？”
“是啊，我们第二天才知道，那个领导因为私通手底下的女员工，被叫去问话。”程子轩现在讲起来依旧满脸无语，“他违背的规则等于我们不能触犯的规则，我都觉得自己在这个副本里又上了一遍班，但我却不能像在自己公司里一样，当个CEO。”
这家伙在现实里还是个总裁？
白无缺震惊，原来运气好的人不仅有爱情运，还能有事业运。
小小的歪楼片刻，他又问道：“你们跟他还有交流吗？”
程子轩点点头：“他把那个领导叫走后，突然走到我们面前，问了句话——”
“有兴趣加入新生代吗？”649瞥到一旁还在紧握着双手的面生新人，突然开口道。
昏暗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三人的身影，唐笑笑和程子轩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后者get到自家女友的意思，上前半步说道：“我们还是新人，只听安排。”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现在不做选择。
649闻言表情没什么变化，只回了句“好”，便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唐笑笑突然站出来开口叫住了649，佯装害怕，颤抖道，“新生代，是什么意思？”
649回过头，看着她道：“是新兴的一代，但它还需要时间和力量。”
“为什么选择我们？”
“因为你们也是新生，是同一类人。”
“什么意思？”唐笑笑紧惕万分，已然做好随时动手开战或动身逃跑的准备，唐笑笑又问道：“告诉我们这些，是在劝我们加入吗？”
“不需要劝，知道这些后，你们已经加入了新生代。”被叫住的649显然更加愉悦，“好奇会引领你们助力新生代的新兴。”
说完，649看了一眼手腕，便不再久待，转身离开，唐笑笑叫了两遍也没再回应。
“……就是这样，但我们后面都没再接触过649，更没有听到过新生代。”程子轩摊了摊手，面露不解，“笑笑专注于副本通关，没再过多查证新生代的事情。”
新生代……649是竟然支持新生代的一方！白无缺诧异万分，他找上新人也就是玩家，更可能拉拢进新生代阵营。
但首席的立场明显是偏向原住民，不然交流部也不会有“新生代＝牲畜，只考虑原住民利益”的思想。
在顶头上司眼皮底下公然叛变，这家伙挺大胆啊，但为什么要找玩家作为助力呢？
他又问道：“你们的晋升规则，就是平安躲过夜晚的规则游戏？”
“是的，平安度过夜晚后，第二天白天会重新分配岗位，同事、上司、领导等等有可能成为夜晚规则的npc都会改变。”
“副本有给判定通关的条件吗？”
“只说了一句努力工作，天天向上。爬上顶层能通关还是听老玩家说的。”
“白哥，你不是这样的吗？”
程子轩从刚才就很疑惑，虽说不是同一批次，但同样作为玩家，通关条件和遭遇到的事情是大差不差的，白无缺的样子像是没有进入副本。
被问到隐藏点的白无缺丝毫不慌，煞有介事道：“我比较特殊。”
“哪里特殊？”
“我是关系户。”
“……啥？”
“我一进来就被649从医院里拎出来，塞进了交流部。我说进了副本三天，其实是在医院里昏迷了两天，今天刚出院。”白无缺省略了诸多细节，真假难料地解释着。
“啊？还能这样？”程子轩满脸震惊，副本为了让他们更好的融入副本，通常会给点符合背景的身份。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直接给个关系户身份的玩家。
白无缺佯装无辜反问道：“不能这样吗？”
“呃……”程子轩一时语塞，还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只能万分不确定道：“好像，也能……吧。”
“在聊什么？”气氛轻松后，唐笑笑被003完全放养，在熟人面前的笑笑也不装作柔弱小白花，凑到男友身边便见缝插针地问道。
见女友凑近，程子轩立刻手舞足蹈地说了一下白无缺是个关系户的事情，唐笑笑闻言立刻诧异地看向白无缺：“你还有这种运气？”
白无缺：“……”
“649跟你是什么关系？”唐笑笑听了个大概，立刻就抓住了一个关键，“能让他把你塞进交流部。”
“兄弟吧。”共同引领新生代推翻原住民领导的好兄弟。
唐笑笑挑了挑眉，没说信不信，见他不愿多说，主动揭过了这个话题：“你说今晚最有可能变成规则npc的人是谁？”
白无缺摇摇头，他没有经历过规则游戏，压根不知道其中的规律，况且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交流部以外的地方。
“我猜是那个卷毛。”说是猜测，唐笑笑的语气却十分肯定，程子轩闻言已然开启了夸夸模式，各种彩虹屁变着花样输出。
白无缺看了一眼还在笑着和新人聊天的007，疑惑道：“为什么？”
“还是你给我的灵感。”
“这里除了你是关系户进来的，我猜还有他。卷毛跟其他人相比，更加无所事事，而且十分年轻，甚至领头的004更在乎的只是他写没写作业，完全不像是职场里的人。”
“而规则npc最重要的特点，就是特殊。npc必须足够特殊，才能更有可能成为规则，设置游戏。”
不愧是带着人闯到现在的老玩家！
白无缺听到她的分析，已经有九分相信，然而他更在乎的，是唐笑笑说的另一个事情：关系户。
007如果跟他一样是被塞进来的，那么他极有可能会和首席或是649接触更深。他可以以007为突破口，了解到这两者任意一方的更多信息。
这卷毛之前说他知道的很多，还真没框他，是他小看他了。
“阿秋！”007猛打一个阿嚏，“是谁在惦记我？”
“趁着天黑之前，我去多打探点消息。”白无缺起身准备往007那走。
滴！
光源倏地消失，黑暗。
“白哥，天黑的时间是不定时的。”程子轩好心解释了一句。
唐笑笑“噗嗤”一笑：“这才像你的运气。”
白无缺：“……”他要报警o.o i
寂静的黑暗倏地来临，没有人贸然开口。
半晌，一道充满着天真童趣的歌声响起，清澈的少年音仿佛将众人代入了早晨课间的朗朗读书声中——
“小小的人儿上学堂～”
“大大的课本肩上扛～”
“一步一阶向上爬～”
”一字一句……”
歌谣卡断在此，尾音无限拉长。原本清冽的音色逐渐尖锐，从四面八方穿透进耳内后，又传入大脑，完全避无可避。
“一，句……”
“句……”
“吁！！！”
“啊！”惊叫声在玩家内响起，白无缺寻声看去——
一个少年模样的机器人，全身泛着微弱的荧光，歪七扭八地站在玩家面前：
长短不一的双腿一只直立、一只弯曲至脚跟向前，跨右肩左的扭转方位像是在展示它曼妙的S型曲线，细长的脖子上是九十度向□□斜的头颅，它正亲昵地点靠在玩家的肩头。
半边人类皮囊、半边机械面孔，两双同样漆黑空洞的眼孔死死地盯着玩家。它的胸腔内破损了一个滋滋漏电的洞，内里空无一物。
但视线寻着躯干延伸到手臂，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被机器人珍重地双手捧于身后，定睛看去，微微跳动着的心脏上还插着一个形似柱体的金属。
滴答——
滴答——
滴答——
血，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奏响了清晰悦耳的乐声，似乎还伴随着滚烫温度溶解了某些硬物的滋啦细响。
“ 嘻嘻！喜欢姐姐，还是，弟弟……嘻嘻嘻嘻……”
明明没有看到唇部有任何的开合，尖锐刺耳的声音却依旧清楚地传入耳内，被盯上的玩家全身颤抖不止，满脸惊恐，嘴巴大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喜欢，姐姐，还是，弟弟……喜欢！姐姐！还是……弟弟！”
“啊——救唔唔！！啊！！”
声调拔高的瞬间，玩家抖动的双腿再无力气支撑，整个人骤然向后倒去，断开接触的玩家也总算能再次发出声音，但没等重新爬起逃离，随之而来的，是脆弱的口腔里被硬生生塞进了一颗滚烫跳动的心脏。
嘴角因心脏过大，已然撑裂，机器人不管不顾地死死把心脏往人的嘴里塞，任凭身下如何剧烈动弹反抗，它屹然不动。鲜血很快便浸满了他们周身一圈，浓烈的血腥味钻入每一个玩家的鼻腔，也拉响了每个人脑内的警报。
“那，那个人……是卷毛带的新人吧……”程子轩被吓得声音直抖，紧紧地贴在女友的身边。
唐笑笑轻轻拍着身旁的手，一边安慰一边冷静开口：“嗯，离得最近，最容易被盯上。”
“还有什么容易被盯上的条件？”白无缺低声开口道，“我……”
“嘻嘻嘻！”
肩膀倏地传来刺骨的冰冷，阴森的寒意从背脊直达大脑，无需低头确认，机器人已经亲昵地靠在他的肩头，并且传来温（惊）柔（悚）的目光。
唐笑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拉着男友远离危险中心几米开外，并在转身逃离更远时，比了个大拇指，同时配上口型“加油”，然后果断溜之大吉。
白无缺：“……”
“喜欢，姐姐，还是，弟弟……嘻嘻……”
滴答——
滋滋啦——
他微微转头俯视向下，藏在机器人身后的心脏比一开始看到的，膨胀了一倍有余，甚至热气腾腾得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