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个月过去了,到了那件事该履行的时候了。
陵越早早起了身,全程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惊醒了屠苏。
然而即使不想,事情还是发生了。
“师兄,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还起那么早?”
陵越当然不能告诉屠苏他要去做的事,只好安抚一下躺在床上的人儿。
“师兄只是想去练练剑法,平日里被前山事物缠身不得空,今天刚好有时间,正好去练习一下”
陵越说着,还报以一个浅浅的笑容。
还处于朦胧睡意的屠苏听到陵越的回答,没太在意,只是回应了一下。
“哦,那师兄要注意休息”
“嗯,师兄知道”
陵越给屠苏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开了。
令陵越没想到的是,刚刚还一副睡不醒样子的屠苏,竟然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悄悄跟了上来。
陵越到了楼下,一开门,就见到四个穿着墨绿色劲裝的男子候在门口。双方都没有说话,陵越默默走了过去,跟着那四个男子走了。陵越在中间,四个男子将他团团围住。
这时,屠苏大喊一声“师兄”划破了一片沉默。
男子们看了陵越一眼,又满带杀气的转过身去看着屠苏,双手环胸,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模样,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屠苏,快回去”
“师兄,你到底怎么了,他们是谁,要带你走,屠苏只有师兄,师兄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陵越觉得即使下一秒死了,也不会有遗憾,可是屠苏的问题要如何回答呢?陵越还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为首的男子失去了耐心,直接上前一个手刀,弄晕了屠苏,带回房,粗鲁的往床上一扔,被子一搭,就回到了院中,深深地看了一眼陵越,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准备离开。
陵越无法,只好跟了上去,若是耽误了太多时间,恐怕师尊要怪罪。
到了临天阁门口,为首的男子点了陵越身上几处大穴,封住了灵力。取出一条绣着流云纹的黑色缎带,敷住了陵越的眼,让其不能看到临天阁的内景和感受到临天阁的一切,犹如一个不会一招半式的普通人进入临天阁。
陵越被人架着走进了临天阁。
首先被带去的就是浴房。
进了浴房,方才带他过来的那些男子,就开始各司其职,有的撩开幔帐,有的准备用品,有的整理衣物,有的指挥部署。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四个男子又聚在陵越周围。
“大公子,得罪了。”
说完,四人就开始井然有序地给陵越宽衣,扶着他进入浴池,往浴池中倒入珍贵稀有药材精炼而成的汤药,最后四人分别站于东,西,南 ,北四角,一同双手结印,为浴池注入法力。随着法力的注入,汉白玉制的浴池开始发出淡淡的黄色,池中的水也似沸腾一般不停地冒着气泡,屋子里萦绕着浓郁的药味。水很深,淹没至陵越的喉结处。此刻的陵越被滚烫滚烫的浴水包裹着身体,只感到一股又一股地暖流争先恐后地注入自己身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好热 ,好热。
然而现在的他没有武功,没有法力,又被一个奇异的阵法困于其中,只能一动不动地被禁锢在这里,简直是一种煎熬。暂且不说这阵法难以逃脱,就是能够挣脱,也会遭受强大的反噬。豆大的汗珠从陵越脸颊流下,溶进浴水里,可是这恼人的情况却还在继续。就在陵越觉得自己快要被热死的时候,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没忍住,尽数吐了出来。看到陵越吐出了黑血,四人纷纷收了功。扶着陵越离开浴池,让他漱了漱口,又让他服下一颗丹药。擦干身子,替陵越穿上里衣里裤,引他到另一处去。
再次来到的地方是个很温暖的地方,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绒毯,踩上去,如同踩在棉花堆上一样柔软舒适。
男人们扶着陵越坐在蒲团上,静静地离开了。
紫胤坐于陵越身后,手中执着蓝色玉片,剑指抵着命门穴,开始运功。顿时陵越就感到一种清凉感游走在四肢经脉,即刻疏解了方才浴房中恼人的闷热。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清凉感逐渐被刺骨的寒冷所替代,冷得陵越直打哆嗦。真可谓冰火两重天啊!陵越知道紫胤在他身后,不敢动弹,硬是咬牙坚持了两个时辰。一结束,陵越就像一只软软的柿子向后倒去,也顾不得身后是谁了,经历了近三个时辰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常年练武的人都熬不住,更何况是封住了灵力的陵越。
倒下去的那一刻,陵越只觉得一切都模模糊糊的。
将陵越软下的身躯拥在怀里的紫胤,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孩子,辛苦你了,为师也不想这样,看着你这样痛苦,奈何你的天命如此,为师也无可奈何啊!为师知道,比起屠苏来,你更疼更痛,这般功法,五年一次,比要了命还难受,可天意如此,忍忍吧,还有最后一次了……
“古均,抱陵越下去休息”
“是,主人”
古均从紫胤手里接过陵越,抱他去隔壁房间休息了。
两日后,陵越醒了。听到门的响动,就立刻翻身下床,跪在床边。
“弟子不孝,劳烦师尊疗伤,罪该万死”
“无碍,你没事就好。起来吧”
陵越应声而起。
紫胤拉着陵越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把里衣褪了吧”
“是,师尊”
陵越麻利的脱掉里衣,放在一旁。紫胤一手扶着陵越的肩,一边运起灵力。
“忍着些”
“是”
接着紫胤手指在陵越背上,如龙般上天入地地移动。每到一处,一处便是一道狰狞的红痕,还渗出暗红色的血。
直到陵越背上没一块好地方才停下。
“把里衣套上吧,为师让古均送你回玄古居”
“…谢…师…尊…”
由于背上伤口很疼,陵越差点连话都说不出。
陵越不在的这两天,屠苏就一个人缩在床角,抱着陵越的枕头发呆,剑也不练,书也不读。
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陵越终于回来了。
不过看到现在的陵越,顿时让屠苏傻了眼。
只见陵越脸色苍白,人十分憔悴,像是遭受了很重的刑罚似的,白色的里衣被染成了暗红色,还滴滴答答的不停地向下滴落着带着血腥味的液体。一进屋,古均就赶紧扶着陵越在床上趴好。
“屠苏,好好照顾你师兄”
说完古均就消失了。
屠苏愣愣地望着被血液浸湿的里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焦急地拽着陵越的袖子不停地问“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啪啪啪地砸在陵越的手上。
陵越转过头来,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师…兄,没事”
“你骗人,流了那么多血,怎会没事?”
“真的”
“师兄,不要骗屠苏好不好”
说着屠苏哭得更厉害了。
看到屠苏泪雨滂沱的样子,陵越也是心疼万分,可这事是他和紫胤之间的一个秘密,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没办法,只好编一个谎,虽然陵越极不愿欺骗屠苏,现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屠苏不哭,师兄就告诉你”
得了陵越的承诺,屠苏立刻收声不哭了,静静呆在陵越身旁,等待着解释。
陵越拽着屠苏的手,捏在掌心里,缓缓地诉说。
“天墉城有规定,凡是被赐予道号的亲传弟子,若是犯了错,都要交给这个弟子跟从的师父亲自处罚。师兄在前山处理事情时,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才被师尊抓去临天阁处罚。那天屠苏看到的四个身着墨绿色劲装的男子也是师尊的剑灵,他们来,就是抓我去处罚的。”
“可师兄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师尊要如此带你?”
“当然是很严重很严重的错误”
“那屠苏替师兄上药”
屠苏正欲起身拿药,陵越一把拉住了他,结果扯到伤口,令陵越闷哼了一声。
屠苏见状不敢动了,赶紧坐回原位。
“屠…苏…别……别忙了,没用的,师尊用的是追魂噬骨鞭,没有两三个时辰是止不了血的”
“师尊怎么能那么狠心啊?”
“屠苏难道忘了天墉城的规矩,犯了错,不论多重的责罚,都得心甘情愿地接受?”
“没忘”
“可师尊也没必要罚得那么重吧?”
“傻瓜,师兄是天墉城的首席弟子,是天墉城的表率,标杆,凡事都得给每个师弟师妹们做榜样。同样的错误,自然罚得就更重些。”
陵越从屠苏关切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屠苏内心对自己的在乎和爱意。
听了陵越的解释,屠苏心里很不高兴,其实他是心疼陵越,看着那红红的里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得有多疼。
看着屠苏为自己闷闷不乐的样子,身上虽是疼痛无比的陵越,心中感到屠苏对自己的那份情谊,随即起了逗弄屠苏的心思。
“屠苏,怎么了,这几天师兄不在,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
“怎么,看到师兄受重罚,都让你高兴不起来吗?”
“屠苏怎会这样想?”
“上次某人不是说师兄欺负某人,要去告诉师尊,让师尊重重责罚师兄,怎么,难道某人忘了?”
回想起上次的事情,屠苏一下子脸红了。伸手狠狠拍了一下陵越的背,杏眸气鼓鼓地瞪着陵越:哼,让你乱讲话。
这一拍,陵越差点昏死过去,太疼了。
“好你个百里屠苏,等师兄好了,看师兄不把你揍得服服帖帖的,现在竟然趁人之危”
“那就等师兄好了再说吧”
屠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好,你等着”
陵越恶狠狠地说着,还把刚才在自己背上使坏的小手抓过来,狠狠咬上几口,以泻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