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楼昨夜遭遇凌空一劈,直直劈在桃娘的房间,将好好的房间一分为二,那张红色纱帐的大床更是散架,青莲楼里其他主事的从天黑忙到清晨,总算把楼内的损失算计出来,又给一众娘子安排了住处,累得苦哈哈,好不容易等桃娘回来可以邀功诉苦,可还没来得及,转眼又看到三个气质非凡的少年找来,其中一个主事一看那月白色的弟子服饰,心中有所猜忌,不敢轻易上前,只能看着三人去找桃娘。
此时慕容肖肖正坐在客堂里,被一众娘子围着,嘻嘻闹闹地聊起天。
“姑娘你是说白小生白公子?奴家知道他,他以前经常来这里,与姐妹们聊天解乏,有时候还会带回一些珍贵的胭脂给我们研究呢。”
“对呀对呀,白公子人可好了,给钱也大方,前不久,他还为绿雀妹妹献金八百两呢!惹得姐妹们好生羡慕~”
慕容肖肖冷着脸问:“他时常来这享乐?”
其中一个娘子掩嘴一笑:“享乐是真,也是假,奴家瞧着姑娘与白公子关系匪浅,也不妨告诉你,白公子虽常来,但也是为了网罗姐妹们收集的消息。”
“原来你们是他的耳目。”
“耳目倒是抬举我们了,我们不过是兴起之时与白公子畅谈。我们姐姐妹妹一直待在城中不出,消息不灵通,也只从客人口中打听一二,倒是白公子,网罗天下趣事,时常说来逗姐妹们笑呢~”
“我从未听他提起。这样一看,我对他知之甚少。”慕容肖肖又问,“那你们知道他的师父是谁吗?”
“这……”几位娘子面面相觑,“不清楚,奴家只听白公子说过他至亲死后被师父收入门下,教习术法,还有一位什么姑奶奶,想来也是拜师之后认识的前辈,至于其他的,奴家就不知道了。”
“等等,说起白公子的师父,奴家好像见过。”
慕容肖肖追问:“是什么样子?”
那位娘子仔细回忆:“嗯……那天太晚,奴家也看得不太清楚,当时白公子正与我在房中畅谈,突然就有个人从窗户跳进来去抓白公子,可把奴家吓坏了。那人没有脸,浑身铜色,动作也很僵硬,后来我才反应呢过来,那哪是人呀,分明就是一个成人大小的人傀。”
“人傀?那东西得几百年不见了吧?”
“对呀对呀!”
慕容肖肖:“继续。”
“哦,那人傀将白公子提走了,奴家追上去匆匆看了一眼,只见一位美人站在月下,就等着人傀把白公子捉过去呢。”娘子捂嘴笑了笑,又有些可惜地说,“只可惜奴家没看到那人的脸,还是后来白公子告诉我,那是他师父看他半夜不归,过来捉他回去罚抄功法三百遍呢~”
一众娘子捂嘴轻笑:“是呀,我听白公子说过,他师父对他要求颇高,动不动就罚他,但是那位姑奶奶会替他求情,所以白公子总是日日盼望那位姑奶奶早日回来。”
一位娘子见慕容肖肖气质不凡,好奇地问:“见姑娘对白公子如此上心,奴家很是好奇姑娘是如何与白公子相识的?”
“对呀对呀,我们也很好奇。”
慕容肖肖说:“下雨过河时同坐一船,后来遭遇突袭,船翻了。”
一位娘子兴冲冲道:“那是英雄救美的故事?”
另一位轻笑:“云雀妹妹,你可说错了,这位姑娘气质不凡,应当是美救英雄才对~”
其他人兴致勃勃地转向慕容肖肖,后者面无表情:“他抛下我和船家跑了。”
“……”
慕容肖肖:“我还听见他对那妖兽说,要吃吃我,别吃他。”
“……”
短暂的沉默后,刚才那位云雀娘子用扇子挡住下半张脸,小心翼翼的问:“那姑娘,是来寻仇的?”
“当然不是。”
一众娘子松了口气。
慕容肖肖继续:“是来求亲的。”
“咳咳咳——”
“求亲?”
娘子们纷纷惊讶,“这是何道理,姑娘来此不为寻仇,竟是求亲?姑娘是喜欢上白公子了?”
慕容肖肖:“有何不可。”
“可是……白公子不是把你抛下了吗?”
慕容肖肖:“那又如何。”
娘子们大概是被慕容肖肖的理直气壮逗笑了,纷纷问为何。
慕容肖肖只道:“并无缘由,只是突然生出想与人结为道侣的念头,而他又刚好出现了。”
其中一个娘子轻笑。她挽了挽耳边碎发:“我看啊,不是生出念头在先,是白公子出现在先,这念头呀,才突然生出来的~”
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声,但慕容肖肖却有些失落:“我追他追了三个月,但他却屡次拒绝。”
听完慕容肖肖的经历,众人再次轻笑,“姑娘,男人呢,不是这样追的,来来来,今天就让姐妹们好好教教你,怎么让那些臭男人对你迷失心智,爱不得,求不成~”
这边诸位娘子和慕容肖肖欢声笑语着,另一边的成子川和白凤遥却备受煎熬,他们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不肯看面前衣衫半露的桃娘。
桃娘如若无骨地靠在美人塌上,一边拿叉子吃葡萄,一边撑着脸,微微皱眉地叹道:“哎呀,奴家就有这么可怕么?美人在前,两位公子却不为所动,真是冷漠。”她心思一动,从榻上起来,盈盈走到两人面前,想贴近两人,却不料被成子川和白凤遥哇哇大叫地四散而逃。
桃娘:“……”
成子川瑟瑟发抖:“桃娘姑娘,请自重……”
白凤遥:“对啊对啊,我是佛门俗家弟子,不近女色的。”
成子川小声问:“你什么时候进了佛门?”
白凤遥:“刚刚。”
“……你们!”桃娘摔下手中的葡萄,说:“你们真是我做这行以来遇到过的最不解风情之人!明明是你们想从我嘴里打探消息,却连出卖色相不肯,我看啊,你们还是早早回去,等着我那天善心大发,心情好了再透露几个字!”
“别生气呀别生气呀。”成子川连忙解释,“桃娘姑娘,你很美,也很有魅力,只是,只是在下心有所属……”
桃娘嫣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啊,但是奴家最喜欢就是挑逗那些心有所属的正人君子了~”
成子川僵硬地避开桃娘伸过来的手:“桃娘姑娘,冷静,冷静。”
桃娘无趣地收回手,又瞪白凤遥:“那他呢?”
白凤遥木着脸:“我不举。”
“少来这套。”桃娘重新坐回美人塌上,“罢了罢了,你们不解风情,外面有的是对我求不得的男人,哼。”
成子川僵硬地笑了笑:“那方才所说之事……”
桃娘轻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桃娘姑娘,你如此美丽动人令人心猿意马,只是我俩不解风情,你看我们这几日为了找人四处奔波,你看他!子川的脸都瘦了,好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白凤遥堪称变脸,谄媚地讨好桃娘。
“哟,都喊上姐姐了。”桃娘捂嘴笑了起来,“不知白门主知道自己的弟弟在他人如此谄媚,心中会有何感想?”
白凤遥大叫:“你知道我姐?”
桃娘白他一眼:“废话,我只是不出七绝城,又不是外面没有耳目。只是我听闻白门主与她的弟弟素来不和,时常吵闹拌嘴,想逗一逗你罢了,没想到你的硬骨气全用在姐姐身上,对别人倒是客气的紧呢~”
白凤遥觉得面上无光,躲到成子川身后,成子川上前打个圆场:“桃娘姑娘,还是说回正事吧。”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清楚。我被妖君带回来的时候,七绝城已经选址于此,听妖君说这里是丹川灵脉旧址,是什么特殊之地,不过妖君只是随口一说。不过这里真的有如此神奇之处,辞山君昨夜而至,怎会察觉不出,除非妖君已设下禁锢,无人能查。”
成子川叹了口气,“那你可知道丹川先生?”
桃娘挑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桃娘微微垂眸,眼中异光闪过:“只听其人,不见真身。”她又突然转了转眼睛:“不过若是你过来亲我一下,我可以告诉你更多的事情,就连外人也不知道的事情,怎么样?”
成子川瞪圆眼睛,呆愣愣地伸出食指指着自己:“我?”
桃娘笑得妩媚:“不然呢?”
白凤遥幸灾乐祸地推他,“去吧子川,左右你也不亏。”
“可是……”成子川内心挣扎,僵硬地靠近桃娘,又僵硬伸出手。
桃娘看他一脸赴死的样子,有些好笑:“怎么,觉得亲我有负于自己的心上人?”
“……并非如此。”成子川难为道,“在下只是觉得,桃娘姑娘并不喜欢在下,又何必强求自己接受不喜之人的亲吻呢?”
桃娘微微一愣。
“在下初见时见姑娘虽然行为大胆,实则进退有礼,一举一动皆有大家风范,想必姑娘曾经出身不凡,应是行事洒脱之人,不知为何现在却要勉强自己做这些事,卿本佳人,何必如此?”
下一刻成子川感觉到自己被推开,他呆愣地看向桃娘,见桃娘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讽意,“这位公子,该说你天真愚昧,还是童言无忌呢?”
“啊?”
桃娘看向窗外:“你以为,哪位好姑娘,想变成这样的?”
成子川和白凤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底下一众娘子在那里嬉闹,好不开心。
“那个是云雀,她十三的时候被父亲强嫁给同村七十老叟,出嫁十日后逃出,被打断腿又送了回去。”
“她是彩梦,刚化形就被拐卖至豺狼窝,被折磨了三十年。”
“那是梓归,她来这里的时候,脉象错乱,几近废人。”
“玄彤被强敌压迫,士族宗亲见死不救,赔上一身修为,辗转来此求生。”
桃娘一点一点诉说着底下那些笑意盎然的娘子的身世,“天道不公,你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在此问我,何必如此?剑宗的内门弟子还真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啊。”
成子川顿时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白凤遥连忙说:“姑娘息怒,子川他不会说话,就是个呆子,你大人有大量,别动怒……”
桃娘冷笑:“你们这些男人真是死性不改,都喜欢逼良为娼,劝妓从良。”
“桃娘姑娘……”
“够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出门左转,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