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约，他在觉醒中心打入高层的时候，曾经有所耳闻。

原本是一个C级哨兵的能力，效力不强甚至可以说鸡肋。但是在觉醒中心的手中，利用一些特殊条件，可以达成让S级哨兵都无法摆脱的契约条件。

被盯上的哨兵们，往往落入了中心精心设置好的陷阱，以某种绝对不可以失去的东西，甚至是自己身体一部分作为抵押，和觉醒中心达成交易。

而觉醒中心，早已为他们量身定做了一份份的不平等条约，在签署者可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被牢牢控制，看似平等的合作，实则都是一张张卖身契。

誓约异能的特殊性就在于，在誓约成立之后，就连施展异能的哨兵本人都无法解除，只能等待达成誓约条件使其失效，但当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誓约往往也已经变成了长期无法达成的契约。

看黑客这么有把握，或许确实有确定能解开的办法。

“有个办法，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但……有很大的可能。不过结果就是，以后你的信息将对我完全透明。”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我也会对你开放我的真实面板。”

几乎没有犹豫的，黑客立马就点了头，与其被中心继续控制，不如放手一搏。

桉柠看懂了他的意思，指了一下屏幕的方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先稳住他……一会如果听到脑袋里有什么声音，不要拒绝。”

显示器里的简英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想好要怎么老实交代了吗？”

黑客重新打开了麦克风，缓缓说道：“金犀角确实不在我这里，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现在帮你修复那些监控文件……”

大概是他平时太过听话，简英开始还不信，被他平稳的、不带一丝情感波动的声音分析一通，并且故意给他听敲击键盘鼠标的声音，好像已经开始付诸了行动之后，简英也开始动摇起自己的猜测了。

桉柠默默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系统上。

之前看系统称闵贤为辅助觉醒对象，甚至还能够控制他的觉醒方向锁面板的时候，桉柠就有怀疑，这或许也是一种契约模式，往好的方向想，说不定能根据优先级直接覆盖掉黑客和中心的誓约，要是不行，那以系统作为指引，大概率能通过升级指示，帮他发现到底是哪一环出错不能使用金犀角。

【成为辅助觉醒哨兵条件：1.宿主辅助哨兵达成升级条件，成功提升技能等级或哨兵等级，自动将对方列为辅助觉醒哨兵，获得面板控制权限。】

【2.主动发出辅助邀请，将自动授予对方副本面板使用权限，PS：该方式将暴露系统的存在，可能招来心怀不轨之人的注意，请宿主谨慎斟酌使用。】

【PPS：开启辅助觉醒功能后将自动开启系列晋升任务，限定时间未完成任务将扣除商城点，或接受限时惩罚。】

这么一说，之前再见到闵贤的时候确实看到他的面板下面有条倒计时，他没想到能点开查看，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什么限时晋升任务倒计时了，在刚在帮他升级之后，这倒计时就刷新了，看来是开启了下一阶段的任务……

一个任务限时一个月，应该也还好吧？

桉柠更在意的是，这个破系统，指引做的真烂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就应该加大加粗显示啊！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想让S级晋升是多么劳心劳力的一件事，尤其——是当他需要辅助的对象增多之后。

看向飞快敲击键盘的黑客，桉柠朝他发去邀请时，不经意瞥见了他正在操控的那一块显示屏上的画面。

说是要帮简英复原监控，但他显然是不可能真这么做，此时的显示屏上播放的是多个监控摄像头视角下，简英在房间踱步，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大跨步回到电脑跟前的画面。

以及——地下研究所的。惨白的墙壁，完全封闭的方块屋，四肢禁锢，一动无法动的实验体，他曾经待过的玻璃墙内部的空间，他怎么可能会忘？

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大脑了，桉柠的眼睛用力恨不得能瞪穿那无情的隔绝人们自由的单向玻璃。

同一时间，黑客的眼前跳出了系统的蓝色提示框：【向导桉柠向您提出辅助觉醒邀请，接受邀请后，您的面板将向对方无条件展开，对方将辅助您完成技能等级提升任务，哨兵等级提升任务。】

【您是否愿意接受邀请：yes/no.】

黑客快速看了一眼桉柠和他视线尽头的方向，伸手按下了yes。

当桉柠好不容易从白色方块屋上移开视线，系统页面已经变了，黑客的面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

那边简英又开始催促，他不敢耽搁，快速在辅助页面查看起来，黑客作为S级哨兵，技能页面相当丰富，桉柠直接锁定了一个看上去古怪的部分。

【辅助觉醒哨兵姜晟正在进行晋升任务，开启任务一览：整体技能升级，完成进度10%。】

桉柠反复看那几行字，确认了正在进行的任务是让所有技能升级，而任务的内容比闵贤的还要折磨，使用技能的次数以万计，还需要单独击杀特定属性的boss和特定属性的高等级怪物，这么大的工程……

【检测到辅助升级媒介：金犀角，道具适配率85%，支持转化，是否使用金犀角将升级任务简化85%？】

就算是简化百分之八十五，这任务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吧？

“要现在使用吗？”

桉柠将自己能看到的窗口同步给黑客，他停下了敲键盘的手，仔细看着任务栏里的字，随即果断点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黑客？你边上还有别人？你在说什么？”简英忽然拔高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桉柠猛地一惊，麦克风没关，他这不就暴露了？

黑客压低声音：“开了变声器。”

桉柠松了口气，虽然以简英的脑子，应该很快就能猜出来在帮黑客的人是他，但他们就需要争取这点时间。

直接通过系统页面，使用金犀角。

刚刚还没有丝毫变化的怪物材料忽然化作一滩金色液体漂浮在半空，黑客直接饮下。

系统页面的字符发生了变化。

【成功使用辅助升级媒介，任务完成度上升至95%。】

【未完成任务：在暴走值低于30%的情况下，独自猎杀三只A级以上电系副本怪物。】

这……真是留下了最棘手的一个任务啊，暴走值的问题他可以解决，上哪找三只A级电系怪物？

“只要技能升级了，就能突破誓约吗？”看到黑客关掉了麦克风，桉柠快速问道，就看到这个人已经在周围的操作面板上按了几下，另一边的传送带开始缓缓运动。

不一会，一个透明的玻璃饲养缸出现在了传送带上，几只身上闪着电花的老鼠，在其中不安地蹿动。

下意识扫过那些闪电鼠的信息，各个都是A级，一只成年体，和四个幼体，不只够，还多了。

桉柠大为震撼：“难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升级条件了？”

黑客摇摇头：“巧合，还好有些人就是追求刺激，喜欢一些稀有的动静。”

“喂！黑客！你说话啊？该死，再拖延也没有用了！我现在就以誓约的名义命令你！如果你现在不如实交代，把金犀角交出来的话，誓约将视你为背叛，你的双手也别想用了！觉醒中心将通缉你！”简英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拿出一个盒子，从中掏出一枚银色戒指，下一秒，一道电花将戒指劈落，落在桌子上的时候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而对面的显示屏在好一阵的雪花过后才恢复了正常。

“哈哈哈没用的！你知道的，这些只是辅助道具，真正的家伙藏在你绝对无法找到的地方！”

戒指的作用似乎已经起效，黑客虽然第一时间打掉的戒指，但他的眼神已经混沌。

【镇定、精神控制、精神诱导……】

不知道哪种能够起效，桉柠索性把可能的技能全都用了一遍，SSS级向导的快速疏导能力全力施展，黑客原本已经在63的暴走值肉眼可见地下降，等他眼神恢复清明的时候，暴走值堪堪跌破30。

滋啦——

轻微的电音过后，桉柠偏头，发现饲养缸里已经有三只副本怪物失去了生机，仅剩的两只惊得尖叫一声，下一秒，就扑向同伴的尸体撕咬啃食，而黑客凝视着电脑屏幕，随手一推，就把血腥凶残的送入传送带转移。

【当前晋升任务完成，开启下一阶段任务……】

【辅助觉醒哨兵通过宿主和系统辅助，利用媒介觉醒，额外获得媒介所含永久属性：感知能力+50%，远程技能控制加强30%】

简英的声音再次传来：“哈哈哈？知道厉害了吧？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你还能坚持多久呢？为了觉醒中心，也是为了你自己，赶紧把金犀角交出来！”

没有人搭理他，两个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的变化，在桉柠的精神力覆盖下，好像暂时隔绝了誓约的效力，黑客的眼神一派清明，单手打开了更多显示器，同时操作起来。

桉柠下意识松开手，不想影响黑客的操作，却被黑客反手拉住了他的手：“继续。”

桉柠看了一眼他的狂暴值，19%，这种情况不管他再怎么造，应该都没事了吧？

事实证明，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黑客忽然将手移开了键盘，重重靠在椅背上，一手紧抓着桉柠不放，不能他疑惑提问……整个工作间的墙壁忽然亮了起来。

无数画面被几不可见的黑色细线分割开来，每一个方框内都是截然不同的画面，一小半是监视摄像头，而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视角——无数颜色艳丽的丝线凌乱地在背景上扭动穿梭，偶尔会在一瞬彻底清晰，跳转成一些昏暗的背景，桉柠从其中一闪而过熟悉的觉醒中心logo分辨出，黑客这是在用异能探寻中心的所有死角。

桉柠不知道黑客是不是真的能看清屏幕里的画面，反正他是看不清，就算精神力能捕捉到所有的画面，但他的大脑CPU跟不上这样的信息处理速度，就算可以事后回味观察，那也不是现在。

而黑客显然已经十分熟练，桉柠可以看到他的暴走值在以极为可怕的速度飙升，如果不是他在同步疏导，要不了多久就会暴走。精神相关的异能使用本就更加容易牵动情绪和神经，更快积攒暴走值，这家伙，怕也是第一次彻底放开。

原本哨兵和向导在疏导过程中应该保持专注，不然效果会大打折扣不说，一个不小心，可能还会被对方情绪和精神影响牵动，反而加深暴走值的影响，像他们这样的玩法，真是闻所未闻。

闵贤被忽然亮起的墙壁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一抬头，诸多的信息强行闯入大脑，他才刚刚升级，还没能适应再次暴涨的感官能力，大脑不堪重负，一歪头，直接昏死了过去。

“找到了！”

随着黑客略带情绪波动的声音，桉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块小屏上显示的是个无光的密室，一个连吊灯也没有，完全断电的空间，完全以阻隔黑客视野的形式建造，但现在，这唯一的死角，也被黑客打破了。

画面忽然整个亮起，火花四溅，即使听不到声音也能看出其中激烈的能量碰撞，桉柠看到其中一个金属状的东西，缓缓融化。

“这是当时他们和我立下誓约时候的媒介，他们把纸质媒介换成了他们所认为的哨兵没有办法发现和打破的媒介。”

“虽然杀死异能者无法解除誓约，但只要媒介物不在了，就没有任何能证明誓约存在的东西了。”

黑客的声音有些颤抖，桉柠在上辈子和他相处了近两年，也没见到过此时他能力全开，又控制不住情绪波动的样子。

【检测辅助觉醒哨兵姜晟状态不稳定，超负荷强行压制DEBUFF状态，精神即将达到临界值，请宿主及时给予辅助。】

【镇定。】

不用系统说，从哨兵青筋暴起的额头、涨红的脸颊和几乎要捏碎他手掌的力道，桉柠也知道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黑客的身体蓦地一顿，手上的力度松了许多，像是浸泡在了味道极为亲切的向导素组成的温泉中，滋润着每根躁动的神经，支起的后背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重新靠回椅背。

他舒了口气，将目光对准了还在自信满满的简英的屏幕，那个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布下牢不可破的空间，赖以仰仗的媒介真的会被毁掉吧？

那一瞬，通过精神波动，桉柠捕捉到他想要做什么危险的举动，赶紧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