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妈妈,忘了带钥匙了吗……我这就来。”
沢田纲吉耷拉着拖鞋拉开了门:“今天吃什么——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清我的脸后,他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整个人往后仰,然后不负众望地来了个平地摔。
“呃啊痛痛痛痛痛……”
我提着菜,平静地走进去,用脚踢他:“麻烦让让。拖鞋呢?”
“在左边的鞋柜上……不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月见同学!”
我把菜放进他怀里,从鞋柜里翻出一次性拖鞋换上,语气平淡地答:“这不是很明显吗?我是客人。快去给我泡茶。顺便一提,我喜欢红茶过绿茶。不过,奶茶也可以。”
“……红茶绿茶和奶茶,这三样东西并列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沢田纲吉下意识吐槽,又反应过来,“所以为什么是客人啊!虽然我、我很乐意邀请你来我家,但是这也太突然了……”
我打量着他的蓝色星星睡衣,评价:“睡衣很可爱嘛,阿纲。”
他抱紧了怀里的菜,脸色爆红:“什什什么啊!话说这种时候又变成阿纲了吗!”
倒是很敏锐地发现了称呼的问题么。
我点头:“好吧,蠢纲。快点把菜提到厨房去,我可是已经帮奈奈妈妈提了一路了。你好歹做点贡献。”
“……”
沢田纲吉晕乎乎地爬起来,才发现泽田奈奈正在旁边捂着嘴笑,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再等他从厨房里出来时,不速之客已经坐到了家里的沙发上,用遥控给电视换台。
“……”这也太不客气了吧!!!
我看着沢田纲吉满脸吐槽欲望的表情,良心难得上线:“要看新闻联播吗沢田同学。”
“你想要看什么台自己调就可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沢田宅虽然面积不大,却意外得很有生活气息。居住者的生活细节一览无余地展示在我面前,除了Reborn的痕迹难以追寻外,我能通过薯片袋子想象出少年一边做作业一边吃薯片的样子,也能通过沙发上抱枕的痕迹想象它被人抱住时塌掉的一角。
而现在,我倚着抱枕,吃着薯片,闻着厨房里传来的香味,以及看着沢田纲吉坐在我身边,若无其事地收拾自己没有收拾起来的食物残渣,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来。
……似乎我融入这个家,也没有很违和的样子?
这么一说,沢田纲吉确实有缺少父爱的可能。我和伏黑甚尔学了一手,怎么不能给他当爹呢?
美好的父慈子孝的氛围维持半个小时后,一个小孩闯了进来,大呼“彭格列!我回来了!”
沢田纲吉连忙站起来:“啊,蓝波,你回来了,这是……”
小孩没理他,只顾着哇哇大哭,嘴里喊着“混蛋Reborn”“让你看看蓝波大人的厉害”之类的话,半晌后,在沢田纲吉手忙脚乱而没有半点用的阻止中,他从乱蓬蓬的头发里抽出了一个火箭筒。
“十年后火箭筒……!”
名为蓝波的孩子完全是发泄一样将手中的炮筒扔了出来。不巧的是,我正好在被火箭筒笼住的范围。
我本能够躲开的。但是,我听说过十年后火箭筒的名字:被炮筒作用者将会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五分钟时间。换言之,我能够无痛看到十年后的自己。
十年之后,我有没有退休成功呢……?
怀着这样憧憬的疑问,我任由十年后火箭筒冒出的烟雾将我吞没。
我身边的时间和空间飞快扭曲了。以我为参考系做定点,概念开始飞快前进,直到跨越十年时间。视野里的烟雾越来越多,直到沢田纲吉“等等?!月见同学!!!”的呼声彻底不见,世界倏地安静下来,如一块黄油般凝固。
尔后黄油融化,世界已跳转到预定的标点上。烟雾渐散,我听到了人的呼吸声,随后,有人唤我的名字:
“阿……临?”
·
我睁开眼,发现一个扎着怪刘海、小眼睛、穿着袈裟的男人正目光奇异地看着我。
可能是大变活人过于惊悚,他第一反应是改口:“你不是阿临,你是谁?”
不认识十年后火箭筒,八成不是里世界的人。也就是说,十年后,我很可能已远离了黑手党,不幸的消息是,男人看出异样后,一挥手,他身后便浮现出了大型的特级咒灵,面目狰狞地对着我。
十年后,我和咒术界仍然没有扯开关系吗?
我不知这是喜是忧。说实话,咒术界和里世界一样狗屎……看看伏黑甚尔就知道了,狗屎一样的世界孕育出狗屎的几率是如此之高。
我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若无其事地反问他:“你又是谁?”
他没有马上回答,神情复杂地打量着我,我不愿浪费宝贵的五分钟时间,观察四周试图找一些关于我的有用的信息:没有找到。
一点都没有。
看来十年后的我仍然很谨慎,不错。哪有金盘洗手不留一手的?
这时,男人终于得出了结论,缓缓说道:“你是阿临,但又不是对不对?咒术么……还是说,那边的异能力?你身上的时间不对。”
我说:“我是从十年前穿越过来的,因为一种科技所以会在这里停留五分钟,之后这个时间线的我就会回来。”
为了快速得到信息,我选择直接问他:“你是咒术师?”
他说不是。
“那我现在是咒术师吗?”
他说也不是。
“所以,我现在的职业是什么?”
五分钟时间稍纵即逝,只是几句话的功夫,烟雾就从我的脚底下冒出来,试图将我拖拽回十年前。
偏偏不知为什么,面前男人对我的这个问题格外沉默。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而我却因为时间而将被蒙蔽许久。
时间带来的隔阂让我看不明他眼中闪着的情绪,良久,男人说:“我想你什么都不是。你是你自己就最好了,阿临。”
在最后几秒时间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说起来,你一直没有问我的名字呢。阿临,十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一样……”
你一直如此得自由、自我、自在——以如此到了冷酷无情的地步。
但我们会见面的。
我们会再见。
“……”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了最后,已如蚊蝇般不分明,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烟雾彻底将我吞没了,等再回过神来时,我又站在了沢田宅的地板上。
蓝波吸着鼻子抽抽搭搭地跑走了,沢田纲吉不知怎么回事,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我,连脖子都红了一片,让我不禁猜测十年后的我身上带了让他起疹子的过敏原。
Reborn神出鬼没地跳到了我的肩膀上:“怎么样,时空之旅感受如何?”
我说:“遇到了不认识的人。没准十年后我过得还不错。”
他显然心情不错。因此有些快活地告诫我:“不认识之人的话都不可信。”
我漫不经心地应付他,心里却忙着琢磨着消失之前的那个人是不是暗恋我——或者说明恋。
这可能性其实还挺大的:他当时脸上印着一个口红印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