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胖子看着冒出来的黑血,棺材盖子鼓鼓囊囊的不敢接着下铲,萧十三拍了拍他的肩道:“没事,正常现象,正常现象哈。”
牧十七也探头,蹙眉道:“呸,这算哪门子的正常现象啊?”
萧十三继续推着刘胖子笑嘻嘻道:“去去去,别管他,他瞎说,挖,继续挖。“
刘胖子又不傻,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无论萧十三怎么说,都不干了。
萧十三没办法道:“真没事,尸体都成鬼了,里面没危险,把心放裆里。”
刘胖子被不愿意,无奈萧十三还在后面推他,只能把棺材继续挖出来,直到差不多整个棺材基本被挖出来,刘胖子道:“不行了...挖不动了,挖不动了。”
萧十三再跳下来的时候就注意到,泥土里血的含量太高了,整个挖出来的泥土都是黑红黑红,腥臭味刺鼻,脚踩上泥土都往外冒血水,刘胖子和刘瘦的鞋底已经被染成红色。
牧十七也跟着下来,瞬间就捂着鼻子道:“什么味,这么恶心啊。”
萧十三道:“腐臭的血腥味。”
那胖子和瘦子好歹忍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萧十三拍了拍他们的后背道:“开棺,开棺。”
眼见最能叨叨的刘胖子都累的不说话了,牧十七还捏着鼻子道:“算了,让他俩休息会吧。”
说着就上前,一脚把棺材盖子踢翻,鼓鼓囊囊的盖子瞬间被踢翻,压着的东西瞬间就溢出到外面,血腥味瞬间就加重,里面的东西溢出来,刘胖子和刘瘦再也忍不住在一旁吐了。
溢出来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被血泡到发肿变形,面部乌青发黑,皮肤拧着皱巴的,由于全部挤压在狭小的空间,关节和腹部的骨骼穿透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牧十七也被恶心的不行,出于修养也没退后,就见着那些尸体没有棺材盖的压力,一股脑往外涌,脚下显然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
如同地狱屠场各种扭曲不成样子的尸体,甚至还有被挤压到变形断掉的尸块,各种头发缠绕在上面粘连着腐肉。
萧十三也不嫌恶心,蹲下仔细打量,拿了个树杈就翻弄尸体,这些尸体已经被泡的血囊囊的,轻轻一碰,不知道是腐肉还是什么器官或者其他的东西就从白骨脱落,牧十七拎着刘胖和刘瘦子把他们先放上去。
温尧青见三个人身上有血迹,就问道:“怎么回事?”
牧十七道:“不是自己的血,下面宋吟吟的棺材成了储尸的地方。”
温尧青听到这话就意识到不好,萧十三此时也上来了,温尧青道:“恐怕不是寻常女鬼那么简单了。”
刘老爷不明白,但是能听出来不妙,问道:“道长,这是何意啊?”
牧十七解释道:“这女鬼是用血炼出来的,煞气极重。”
萧十三走向前看着刘老爷道:“刘老爷,这宋吟吟的事情,不简单,你知道些什么?”
刘老爷整个人都急坏了道;“哎呀!这事情.....这事情,不是我老爷子办的啊。”
萧十三追问道:“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刘老爷道:“这事是老婆子办的,我也没过问过啊!”
牧十七有些烦躁道:“好一个高枕无忧,你可知道,设下这阵的人,是要你的命!”
刘老爷听到这句话瞬间慌了神,就直接跪了下来道:“道长救命啊,道长。”
温尧青最见不得,把刘老爷搀扶起来道;“莫慌,此事会查清的。”
温尧青将符纸贴在宋吟吟的坟上,只能暂时压一压这里的煞气,转身道:“今日先回去休息,明日还需要把这些坟都挖开。”
回到刘府,胖子和瘦子才彻底安心,一稳定下来,身上困意和疲倦就袭了上了,直接就在大堂靠着柱子睡过去了。
温尧青道:“明日去醉春楼查一查。”
萧十三道;“尧青?你去那种地方?你不适合干这种事。”
温尧青确实不擅长,更何况从来都没有进过风尘之地。
牧十七道:“我去,你明天跟着再去挖坟。”
萧十三摆手道:“不行,不行,你去那还没等问出什么,刚进去就支支吾吾问不出来话了吧?”
牧十七不满道:“谁说的!”
萧十三有理有据道:“你看了眼春宫图就已经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了,那桌子都被你砸成什么样了。”
牧十七理亏,愣是“你!你!”没说出什么话来。
萧十三势在必得道:“这事啊,还得我来,我从小在瓦子里混,市井长大,打听点消息,易如反掌!”
话是这么说,但主要还是想借着由头到醉春楼快活一番。
温尧青支支吾吾道:“这....这...不合规矩....有违戒律,有违门规。”
就知道温尧青会这么说,萧十三早就准备好怎么说了,看着温尧青道:“这不算犯戒,进去只是打听事情,也不干什么,公事公办嘛,这也是没办法。”
萧十三心里想着公事私办,他一个人就算犯了戒,违了规,也没人发现,自己好生乐的自在。
温尧青有些为难道:“这......”
萧十三像孩子一样摇着他的手道;“没事,没事的。”
温尧青叹了口气,道:“好吧....”
萧十三一听见这话,喜从心生,笑意在眼底藏不住。
“不过,十七要跟你一块去。”温尧青继续道。
牧十七和萧十三异口同声:“啊?”了一声,萧十三瞬间脸就垮了下来,还想挣扎一下。
温尧青道:“宗门有规矩,不能跟凡人动手,到时候若是真打起来,出了事情,十七能帮你。”
萧十三挣扎着说:“我自己可以的,不用他帮,他才是那个不知轻重的!好尧青,好师哥~”
温尧青语气决绝道:“别闹,就让十七跟着你一起,有个照应。”
萧十三挣扎无果,叹了口气。牧十七道:“感恩戴德吧,怕你死在里面没人给你收尸。”
萧十三的好计划都被毁了,还要被人看着,没好气道:“才不用你管。”
牧十七扔下一句“不知好歹。”就起身回屋休息了,随后萧十三回到寝室拆开一壶醉浮生,灌了壶闷酒,翻到床榻上,越想越不自在,翻来覆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的。
微弱的日光透过树枝和窗户薄纸,光斑印在脸庞,没等睡到自然醒,就听见声响。
不是熟悉的那般势如破竹的踹门声,而是轻柔的敲门,门外道:“十三,醒了吗?”
这声音是温尧青,萧十三迷迷糊糊,声音有些哑道:“嗯....刚醒。”
门外继续道:“早起练功,不可懈怠。”
门外传来牧十七的声音:“再不滚出来,我就进去了!”
“别!不用!我醒了!马上出来!”萧十三简直是立刻醒了困,桌子上昨晚喝下的一壶醉浮生没有收拾,怎么敢放他们进来,自己做贼心虚啊。
牧十七和温尧青就听见寝室里一阵匆忙的响动,随后萧十三就出来了。
萧十三看了看时间才卯时,才睡几个时辰,嘴里还打着哈欠,就听见牧十七问道:“什么时候去?”
萧十三一下没反应过来道:“啥?”
牧十七翻了个白眼道:“春红,宋吟吟的事情。”
萧十三这话给他问笑了,牧十七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哪有人大早上逛瓦子?进去都给你轰出来,人家也是要休息的,少主你精力真旺盛哈。”萧十三笑的合不拢嘴。
牧十七听见脸一阵白一阵红,他一个锦衣玉食不沾俗世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萧十三戏谑道:“想不到咱们少主这么心急。”
牧十七恼怒的踹了他一脚道:“闭嘴!!”
有一个小脑袋从一旁探出来,牧十七喊道:“谁!”
那个小脑袋吓得立即缩了回去,牧十七语气严厉道:“快点滚出来!不然我过去就不是这样了!”
就看见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抿唇哆哆嗦嗦的挪动身体,长命锁一晃便发出轻响,走出来。
萧十三道:“十七啊,你这么凶干什么,你吓着人家了。”
萧十三走过去蹲下道:“别怕,那个哥哥凶巴巴的,不理他,不理他。”
孩子眼睛亮亮的看着萧十三,牧十七在背后“切。”
“你叫什么呀?怎么在这里呀?”萧十三笑眯眯问道。
小孩也不怕了道:“我叫刘明息,是刘家幼子。”
萧十三转头看着牧十七道:“刘老爷就这一个儿子了,你给人吓坏了怎么办?”
“快给人家小孩道歉,你总不能和小孩过不去吧?”
牧十七哼了一声,左右感觉不合适,别过头,声若蚊蝇道:“抱....歉。”
这大概已经是他能和小孩认错的极限了,虽然说牧十七倔但是犯错他是会认错,萧十三不同,骨子里就是一个犟种。
萧十三哄道:“明息呀,那个凶巴巴的哥哥道歉了,原谅他好不好?”
刘明息点点头,脖子上的长命锁也跟着响。
萧十三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刘明息道:“听府里的人说,来了很厉害的哥哥,顺便想找夫人。”
萧十三道:“嗯,是呀,很厉害呢,还很凶。”
刘夫人?大概是说刘老太吧,看样子这个孩子不是刘老太生的,大概是二房三房生的吧。
萧十三问道:“为什么找刘夫人呢?”
刘明息道:“自从有个姐姐来了,刘夫人就生病了。”
“姐姐?发生什么了?”萧十三若有所思问着。
刘明息笑着说:“姐姐在跟刘夫人玩,刘夫人很喜欢她,带了很多人在玩藏猫!”
萧十三还想问什么,就听见有人喊:“少爷,少爷你在哪啊?”
刘明息一股脑,就跑了嘴里还回头喊着:“好哥哥,凶巴巴的哥哥拜拜!”
在一阵杂乱的铃声后,牧十七也注意到什么看了一眼萧十三,两个人都没说什么。
晃晃悠悠,太阳也垂下山,月儿爬上黑幕,街上开始张灯结彩,亮了起来,人也多了起来,这时候萧十三道:“时候差不多了,去醉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