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傅府,有一次,蔚儿为了找阿爷,漫步到书房外,无意间听到了太傅和蓉儿之间的事情。那时,她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背对着紧闭的书房门。
入宫前的一个夜晚,月光如水,静静洒在窗棂上,屋内点着一盏暖黄的油灯,光影摇曳,映出两个人影斜倚在床榻上的温馨画面。蔚儿身着一袭素雅的寝衣,长发散落在肩头,带着几分随意的慵懒,却掩不住眉眼间流露出的神采飞扬。
她侧过身,手肘支着枕头,双眸微微发亮,语气轻快又夹杂着些许难以掩饰的甜蜜,对蓉儿说道:“蓉儿,你知道吗?陛下是个多么特别的人。他虽贵为天子,却完全不咄咄逼人。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是仁慈的感觉。他是那么......真实而又温柔的人......我哥那么蠢,他都不生气。”
沉默了片刻,蔚儿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蓉儿,眼中闪烁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蓉儿,如果我进宫了,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至少,我想试试。你想离开太傅府吗?跟我一起?”
蓉儿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中带着不敢置信与震惊的神色。那一瞬间,她有些失措,似乎不敢去揣测蔚儿的用意。
然而,蔚儿却没有停顿,继续说道:“虽然进宫之后,你可能依旧只是个侍女,还是不自由的,但至少,你会在我身边。蓉儿,你愿意吗?”
蓉儿听到这话,心中百感交集,眼眶微微泛红。她抬眸看着蔚儿,声音轻颤,却又无比坚定地答道:“小姐,蓉儿愿意。”
蔚儿闻言,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她凑近蓉儿,低声带着几分玩笑意味说道:“既然这样,蓉儿,你教教我吧,教我如何取悦男人。”
蔚儿学得很认真,那认真的模样竟让蓉儿看得有些怔神。蔚儿慢慢靠近,在蓉儿的嘴唇上小心翼翼地练习着亲吻,动作虽显生涩。
蔚儿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几分调皮,又透着一丝认真:“蓉儿,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没有谁比你更值得我信任。”
接下来的时间里,蔚儿像个好奇的孩子,不断追问各种问题,而蓉儿则耐心地解答,偶尔被逗得忍俊不禁。那份轻松与默契,让这寒冷的夜晚多了几分暖意。
两人相视而笑,似乎在那一刻,宫廷的深沉与未来的未知都不再重要。
文光七年冬,北风如刀割,铺天盖地的寒意笼罩着京城,舜英殿内却炉火炽盛。御案上堆满了奏抄。
怀谦、李煊和南宫博齐聚殿内,三人神色凝重。文光帝坐在高座上,他将一份奏折缓缓放下,语气低沉:“连年饥荒,粮食减产,赈济之事日益艰难。而近日,京中柴火价格暴涨,百姓怨声载道。诸位爱卿,以为当如何解困?”
怀谦拱手上前,声音平稳:“陛下,粮食一事,当以疏导为先。眼下虽各地仓储不足,但仍可调拨东南富余之粮,以缓京城饥困。同时,朝廷应下令暂时减免赋税,缓解民生之急。”
李煊闻言,却眉头一皱,稍稍上前一步:“陛下,怀大人之言虽合乎时宜,但仓储调拨非一时之策,途中耗时甚久。依臣之见,不如先行向京中大户借粮,朝廷立下明文借据,待来年丰收后偿还,以解燃眉之急。”
南宫博听罢,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声音低缓却铿锵:“柴火涨价,实因商贩囤积居奇。陛下,臣请命派官员整顿市场,并设临时官营柴市,以平抑价格。同时,可开官仓发放柴薪,若不如此,寒冬之下,百姓何以度日?”
文光帝眉头微皱,目光沉思,点了点头:“你们所言皆是当务之急。但……柴市虽可平抑,长远之策又该如何?朝廷不能年年倚仗借贷与临时之策,须得未雨绸缪。”
他正说着,忽然胸口一紧,剧烈地咳嗽起来。殿中众人皆惊。
就在这时,侍立一旁的独孤蓉端着一碗热茶上前,不料脚下一滑,茶碗落地,碎片四溅。独孤蓉连忙跪地,面色苍白:“陛下,请陛下赎罪。”
文光帝缓缓摆了摆手。他看向独孤蓉,见她面容憔悴,眉心隐隐青黑,显然连日操劳未曾休息好,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他叹了口气,声音低哑:“蓉儿,你太辛苦了……让你信得过的宫女替你分担些吧,平日里白天来这里,晚上就不要守着了,好好休息。”
独孤蓉闻言,低头沉思片刻,轻声应道:“是,臣女遵旨。”
文光帝稍稍舒了口气,抬眼看向殿内大臣:“赈济之策,朕会综合几位所言,清玄,子敬,你二人负责调拨东南之粮和借粮之事。仲泽,你立刻着手整顿京中柴市,务必稳定民心。这寒冬,百姓困苦,切莫耽搁。”
三人齐齐拱手:“臣等遵旨。”
舜英殿前,晨曦微露,薄雾还弥漫在寒冬的空气中,连雕栏玉砌的台阶都染上一层清冷的白霜。怀谦脚步一顿,站在台阶下,示意李煊和南宫博先回崇正院复命。两人对视一眼,轻轻颔首,转身离去。
怀谦目送二人远去,缓缓转身,目光掠过舜英殿半掩的门扉,又落在立于殿门口的独孤蓉身上。他沉思片刻,微微上前一步,低声问道:“陛下这几日还好吗?”
“是啊,御医说陛下暂时脱离了危险,还叮嘱必须静心休养。可是……”她的话顿住,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怀谦见状,神情微变,语气中透着关切:“只不过什么?”
独孤蓉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瞬,又垂下头,声音更低了几分:“每隔几个月,陛下便会出现血症。太医院的药方多是安阳扶正之类的温补药,但御医始终找不到病因,只说陛下气血亏损严重。陛下也不肯多休息。”
怀谦沉吟片刻,缓缓道:“上几次陛下也这样,几日后倒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这病症反复无常。陛下不是说过,让你安排其他人晚上照料么?为何你依然日日亲自守在殿中?”
独孤蓉闻言,抿了抿唇,声音几不可闻:“陛下仁慈,不愿为难宫人,自己也习惯了我陪着……”
怀谦轻轻摇头,打断了她的话:“陛下身子骨弱,这样下去如何支撑朝政?得想个法子,让他肯静下心来,好生休养一阵。
怀谦走回崇正院。
瑶光宫内,独孤蓉轻轻拨开珠帘,步入偏殿。小公主正熟睡在床榻上,阳光从窗缝间洒下,映在她稚嫩的脸颊上,透出一片静谧温暖。独孤蓉看了片刻,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难得的柔情。旋即,她收敛心绪,转头唤来阿娟。
阿娟恭谨地跪在独孤蓉面前,眉目清秀,双眸中透着细腻与沉静。独孤蓉望着眼前这个自幼亲手教养的宫女,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从今天起,你晚上去舜英殿服侍圣上。”
阿娟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轻声问道:“姑姑,为什么?”
独孤蓉眼神一敛,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这是陛下的意思。”
阿娟轻轻垂下头,没有再问,只是应了一声:“是。”
舜英殿内,文光帝端坐在书案前,眉目间透着疲倦,但双眼依旧专注地扫过一份份奏折。殿中药草的苦涩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独孤蓉带着阿娟走进来,柔声说道:“陛下,这是阿娟,以后夜里由她来舜英殿。她乖巧懂事,凡事都做得妥帖。”
文光帝抬起头,目光在阿娟身上停留了一瞬,神情淡淡:“朕记得她,之前在蔚儿身边是吗?”
独孤蓉向阿娟递了一个眼色,随即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舜英殿。殿门轻掩,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更为寂静,唯有炉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伴着隐隐的药草苦香,萦绕在空气中。
阿娟站在殿内,目光微垂,安静地守在一旁,不言不语,整个人如同一泓清泉,温柔却不引人注目。她的一举一动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越矩,却又恰如其分地存在于需要的地方。
文光帝坐在桌案前,身影略显消瘦,脸上带着难掩的倦色。他埋首在一摞摞奏抄之中,眼神专注却疲惫,时不时抬手轻掩唇边,轻咳几声,甚至溢出一丝殷红。阿娟见状,没有言语,只是上前轻手轻脚地换上一方干净的帕子,放在文光帝手边,又悄然退回原位。
夜色渐深,殿内的灯火变得更加柔和,将文光帝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他终于合上了最后一本奏折,闭目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低哑而沙涩:“朕……准备睡一会儿。”
阿娟上前扶他起身,将他慢慢安置在床榻上,替他掖好被角,动作细致而轻柔,仿佛怕惊扰到脆弱的沉睡。随后,便把帷帐拉下,静静地坐在床边。
然而,文光帝的睡眠并不安稳。他因高烧而微微颤抖,咳喘不断,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阿娟不动声色地起身,用帕子一遍遍地擦拭他的额头和鬓角,又在他稍稍清醒的间隙,将药汤舀入汤匙,轻声唤道:“陛下,喝一口吧。”
文光帝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目光迷离而疲惫,似是用尽全力才凝聚焦点,落在阿娟的脸上。他的唇微微动了动,声音虚弱而破碎:“朕……梦不见蔚儿了……”
阿娟的手轻轻一颤,抬起头,目光依旧平静柔和,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安抚力量。她的声音轻缓如春风:“陛下,那就多睡一会儿,会梦见的。”
文光帝凝视着她,他的目光缓缓柔和下来,眼中痛楚的涟漪渐渐平息,嘴角微微动了动,似是要勾起一抹淡笑。然而,这一丝笑意尚未完全浮现,他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喉间传出一阵压抑的低哑咳声,脸色瞬间青白交替,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有一团堵塞在气管中的淤血,让他的呼吸变得艰难而痛苦。每一次咳嗽仿佛都在撕裂他的身体,令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阿娟立刻上前,轻轻扶住文光帝,将他小心地半抱在怀中,让他的身体前倾,缓解喉间的阻塞感。她的动作熟练而迅速,双手在他后背的穴位上按揉,手指用力但不粗暴,节奏稳定而精准。文光帝窒息得额头沁出一层冷汗,终于胸口一塌陷,猛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一口淤血从喉间涌出,浓稠的血色触目惊心,溅落在帕子上。他的咳嗽逐渐减弱,呼吸也随之平缓了一些,整个身体无力地倚靠在阿娟怀中,像是被掏空了所有力气。
阿娟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她没有停下动作,而是继续轻轻按揉他的背部,帮助他缓解余下的不适。
“你……为何会此等医术?”他勉力抬眼,声音低沉而微弱。
阿娟听闻,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飘散:“是乡野间学来的粗浅手段罢了。阿娘之前也总是病得厉害,但爹说买不起药,乡间大夫教过我几招,说是这样按摩能让阿娘舒服一些。”
文光帝额上冷汗未退,眉间却凝聚着沉重的痛楚:“家贫无药……那你阿娘……呢?”
阿娟的手微微一顿,垂下眼眸却始终没有开口。她的沉默像一片压抑的阴影,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文光帝虚弱地抬了抬手,想要接着说话,却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他捂着胸口喘息了片刻,才稍稍缓过来。阿娟立刻上前扶住他,语气轻柔而急切:“陛下,奴婢去请太医吧?”
文光帝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喘息间带着几分不耐:“不必……老毛病了……太医来……吵吵闹闹的……更烦心……”
他的喘息渐渐平缓了一些,目光转向阿娟:“你……又是怎么……进宫的?”
阿娟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波动,但语气依旧克制且平静:“后来……家里过不下去了……我被卖为女奴,又辗转……被挑进宫中。”
文光帝的目光微微一凝,眼中掠过一丝深沉的叹息。他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更显疲惫而低沉:“几时……才能……使苍生得安……温饱无虞……”
他的语声渐渐低了下去。
阿娟看着他沉重的眉眼,心头不禁泛起一阵酸涩,却没有多言。她只是跪坐在他身后,继续轻轻为他按摩背部,动作温柔而细致。文光帝的身子渐渐软下来,头微微一歪,终是倚靠在她怀中沉沉睡去。
**清晨,舜英殿外,寒风仍带着夜的余凉,而殿内炉火温暖,映照着一片静谧的光景。**独孤蓉身着素雅宫装,步履轻盈地走入殿中。一旁侍立的阿娟见她进来,连忙迎上前,微微福身行礼。
独孤蓉目光扫过榻前的帘帐,轻声问道:“陛下昨夜如何?”
阿娟低声答道:“陛下刚服了药,还在睡着。不过,昨夜睡得不是很安稳,咳了不少血。”她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无奈,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一旁的药碗上。
独孤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那药碗已然空了,碗边还残留着几滴药汁。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陛下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