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老桑博十分安详地坐在行政区的长椅上，安详地看着那位金发戍卫官带队铁卫进行日常巡逻。
“哦我亲爱的、不知名的同僚？”
他嘀嘀咕咕：“你的游戏剧情有些松弛，但你的更新速度又弥补了这一点。只迫害老桑博一个人很妹有意思嗷，家人你出来咱俩唠唠嗑，老桑博可以技术入股，分成好说。”
周围‘智能的NPC’们自动绕道，远离了这个对空气聊天的看起来不是很正常的人。
绷不住了家人，老桑博这次可真没想打盹儿，离被踢出舞台才几分钟啊，再一眨眼又被拽进来了。
欺负可怜的深蓝帅哥很有意思吗？
还真挺乐的。
桑博在贝洛伯格大舞台大概转了一圈，确认时间线已经跳跃到了与现实中相差无几的阶段，更准确的说，是那些外来者无名客们尚未且即将抵达雅利洛的时候。
老实说这贝洛伯格大舞台还挺会搞，地图刷新了大部分建模，什么新型地髓取暖器，地髓无人机都冒出来了，连手里的终端都已经迭代翻新，标识还是个缺口面包呢。更别说那些有所不同的新潮流，看起来真比现实中的贝洛伯格有活力多了。
桑博津津有味地和别人套近乎聊天侃地，套出不少情报。
这同僚更新剧情还怪大手笔的，他搞了不少过期报纸，大守护者颁布的政策真是一套一套的，每一点都直击关键，居民的小日子那真是一个蒸蒸日上，连生育率都高了一截，路上不少小孩坐轨道车放学回家。
新政策还在组织官方雪原勘探开发队呢。
看来还是得接触一下那位引发关键变化的大守护者，也就是这舞台的主角了。
或者说再等两天瞧瞧同僚怎么安排星穹列车的客人们的戏份？
嘿，那当然是两手都要抓了。
六、
“好想退休……”
正体不明的金发人形瘫在桌面上吐魂。
“总感觉……我这会儿应该在组织乐队，玩那把你送给我的吉他，而不是还待在实验室里研究基本变成空骸的星核……”希露瓦抓挠头发，“裂界很稳定，那些怪物们也都已经销声匿迹，星核波动逐年降低，可这个速度还够我在筑城者消耗上十几年！”
科学家蠕动，嘶吼，阴暗地翻滚。
“这不很好吗。”
大守护者优雅喝茶：“你只要定时检查星核无异常，就可以借此躲避郎道家催婚，还有我给你稳定发工资，没有多余的事情要管，闲暇时间可以尽情培养爱好，或者说你想谈个恋爱我也不是不能帮你把把关。我记得那个邓恩不是喜欢你吗，这都十来年了吧。”
“说得我都羡慕你了。”
“……话是这么说。”希露瓦从桌面上爬起来，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这么多年了他也实在……唉。”
“感情问题又不是说有就有，说放下就放下的。”
已经养成能干女儿，过不几年就着手退休的可可利亚露出赢家的笑容：“还是说我再让杰帕德帮你筛选一下铁卫里的优秀士兵？”语气中的促狭让希露瓦连连摆手。
“可别，我老弟那性格，指不定又来找我说东说西。倒不如先从女兵里给他挑个对象处着，姐真担心哪天小杰杰跟我说他要和贝洛伯格结婚。”希露瓦露出犀利的眼神：“而你就是对呈交表上盖章的罪魁祸首。”
可可利亚挑眉：“杰帕德能干，军衔上升得快难道怪我吗？”
“我们郎道一家子都被你端了还不行吗？连玲宝都报名参加你那个雪原勘探队了，唯一适龄男青年至今单身甚至可能性向不明。‘历代最亲民爱民的大守护者’，‘伟大仁政的可可利亚’你真是害人不浅呐。”希露瓦指指点点，和老朋友对视片刻，下一秒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她往后一仰，没骨头似的瘫进沙发里，感叹道：“哎呀，总感觉这日子跟做梦似的……虽然到现在都搞不明白星核因为什么衰减了，但总的来说是好事儿啊。近两年风雪已经显著减缓，说不定这辈子我还能看到贝洛伯格外雪原消退、冻土复苏的时侯呢。”
“书上记载的四季轮转……”
希露瓦呓语似的说：“春天……春天真的要来了吗？”
可可利亚怔了怔。
“……会来的。”
七、
行政区的街头，铁卫们指挥着交通，引领背着书包的孩子们有序度过车辆往来的路口，桑博放眼望去，居然看见了几个熟悉的小萝卜头。
大名鼎鼎的鼹鼠党老大，漆黑的虎克大人骄傲地向父母炫耀自己的成绩单，嚷嚷着费斯曼干爹要讲信用，把说好的玩具熊送给她。还有阿丽娜和她的父母……一些早已经看不到的身影在这里出现。
“……这不太对，朋友。”
桑博脸上油滑的笑容变淡，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
他不知名的‘同僚’在身后轻轻发问，“这里不够美好吗？”
桑博扭过头，看见意料之外，又好像不那么让人意外的那位‘业界风险’，正静静地站在这‘贝洛伯格’的街道上。人群在他身后目不斜视地经过，好似在那里的仅仅是一束光、一阵风。
“哇哦。”桑博真诚地鼓掌，“真是吓到老桑博了。”
无名客的小伙伴可真能搞事情。
“好伙计，你搞的这些大场面，你那些其他小伙伴们知道吗？”
小奥看着他，没有再戴着那顶毛茸茸的兽耳小帽，与周围人截然不同的尖尖耳廓便随意地暴露在空气中，却被人忽视而过。
“好吧，我换个问题。”
桑博投降似的举了举手，语气讨饶：“这大费周章的，把老桑博拽进来干嘛呀。你看我这晕头转向的，转了老半天都没搞清楚这舞台排练的什么剧情。不然你给咱透个底儿，老桑博说不准有点子帮家人完善一下呢。”
小奥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看向这座欣欣向荣的贝洛伯格，那些面带笑容的人群，列队巡逻的铁卫。
“这样的幸福，不好吗。”
“噢，这可真是个难回答的问题。”
他装模作样地苦思冥想，“这个贝洛伯格看起来确实很不错，你看人人都带着笑脸，小孩子们蹦蹦跳跳吵吵闹闹，科技也先进多了，外边风雪渐消，生活多有奔头。”
“看得出来家人你还挺喜欢‘贝洛伯格’这座城市嘛，连等比舞台都不费劲地搞出来了，还有这些真实出演的群演们——构筑这样一座梦境可不容易，您的身份可真不简单啊。现在看来也不太像是我的那些同僚们，难道是来自忆庭的朋友？”
“哎，难道都不是？那可真［神秘］啊。好吧，老桑博实在猜不出来，认输喽。”
就算是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法从小哑巴嘴里翘出话来，桑博耸肩，只好说道：“好吧，老桑博就说咯。家人呐，你这舞台虽然很精致，但是主旋律下的配乐太单一了呀。”
小奥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在这干站着聊多没意思啊，家人赏脸让老桑博带着你去逛一圈，咱们边走边说。”
他点头：“好。”
八、
“瞧，那儿就是矿区了，里边正作业着呢咱们就不进去了。”
瞧见对方因下城区沉闷的空气皱眉，桑博笑容依旧，道：“家人还没亲自去下城区逛过吧？地下都这样，闷是闷了点……”
“你想说，他们的生活太过单一，是吗。”
小奥偏过头看他，打断那些不知道要绕多久的话头：“这很正常。”
“人各有苦难，而幸福大同小异。”
“家人安乐，生活平稳，通过努力便有所收获，无大灾大病，安稳走向人生终点。”
“这不好吗？”
“嘿，瞧这话说的，老桑博也觉得这日子过得的确好啊，咱也是小本生意人，为了挣点钱过日子可真不容易。”桑博假哭道：“但是家人你连做梦都不让老桑博过过发财瘾，这就有点过分啦。”
“……”
“舞台嘛，咱也懂，就是做梦也不是全都能如意的。”桑博手掌做凉棚状，望向那些热火朝天开工的矿工：“可问题是做梦也得有素材，家人，你也知道了，上下城区封锁已经十几年了，下边的小孩连什么是上学都不清楚，又更何况这么多根本来不及认识的人呢。”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
“咱们彼此坦白一点好不好？就告诉可怜的老桑博吧——这到底是梦境，还是你通过某种能力，映射出贝洛伯格的［倒影］？”
小奥笑了一下，却没什么情绪起伏。
“我看见星核许诺给可可利亚的梦……她期望中的新世界。”
“安宁与和谐。”
“她想看见春天，看见心爱的家人生活在自己努力下迎来幸福的地方。”
“星核只会招致毁灭到来。”
“我回应了她的愿望。”
意识到对方的言下之意，桑博当场瞳孔地震。
“啊？”
“不是，家人，你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