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跟你把他招进来有什么关系,你总不能是可怜他。”墨罹又嘟囔了一句,“我怎么没见你这么有善心…”
弃翻了个白眼:“怎么没关系,你以为朝望帝为什么直接让他来找你,而不是找玉瑨或者你姑母?”
“为什么?”顾安臣和墨罹一齐问道。
墨罹又说:“难道是我比较好说话?”
“你能有玉瑨好说话?”
“那就是我比玉瑨有用。”
“那不如直接找你姑母。”
“啧,”墨罹问得不耐烦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弃叹了一口气,看向顾安臣,神情有些悲凉:“因为我在这里,会比他去别处成功率更大,更容易些。”
“为什么?”墨罹语气有些凉。
“因为他的父亲是我带大的,夙,是我看着长大的。”
“!”顾安臣震惊得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弃。
“那时候山妖已经归属宋殷山了吧,你作为国相属臣偷偷收养了鲛妖?”墨罹微微眯起了眼睛。
弃翻了个白眼:“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还偷偷,我偷得成嘛。夙是当时的鲛人主,也就是你姑母慕容枫香亲自交到我手上的。夙血脉特殊,拥有很古老的鲛人血统,可又确确实实是鲛妖,就只能交给外族人了。也算是让他安然活下来的几率大些。”
顾安臣红了眼,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您,父亲提起过。可是枉死本应无解,为何我就有解。”
“不是你有解,”弃叹了口气,“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中过“枉死”。你腕上那红绳是你父亲的鲛筋。只要将它毁掉时不影响你的鲛珠,你就再不受“枉死”影响。你父亲早为你想好了退路。”
顾安臣徒劳的张了张嘴,他在来大渊献之后已经偷偷查过,可无论怎么查,这咒都没有解法,想来那个让自己来大渊献的人必然也是骗自己的,却原来,父亲早为自己打算过了…
“你们搁这自己跟自己计划什么?我有答应帮忙吗?既然是朝望帝让你来的,你就去找他。我说了,这天下没几个能让我卖人情的。”墨罹转身朝外走,顾安臣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刚刚燃起来的希望又被兜头的凉水浇灭。
暖阁的门砰一下关上,顾安臣低着头,神情灰暗。
弃打了声招呼也匆匆出了暖阁,再次关上的门似乎隔绝了更多的光线,周围霎时又黑了许多。
顾安臣抬头所见皆是半明半暗的影子,他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渺小。
这些支配着一切的大人物一句话,一勾指就决定了那些蝼蚁般卑贱生命的生死。
他只是不愿意,他只是不想,就这样放弃生的希望,尤其是,这是父亲在死前为自己争取到的那一点点希望…
就这样了吗…
黄昏过去了就是漫长的黑夜,星星很多,很亮。银河浩瀚,北方的天空中还有很多绚烂的成片的彩光。
顾安臣从暖阁的窗户向东北方向望去,很黑,几乎看不见什么,即使是白天也有大大小小的山川峰峦遮挡他的视线,可那里有他的家啊,他好想家。
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顾安臣倚在窗边抱膝坐着,缩在窗框投下的那片阴影里,垂着眼睛愣愣的发呆。
没办法就回去吧。
他苦笑了一下,嘴角拉上去就落下来,仿佛倦怠极了。
墨罹在远处就从窗户里看到那颗低着的脑袋,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也确实是被抛弃,不过好像的被世界抛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