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程呆呆特别特别不喜欢生病，特别是那种容易丧失自我意识、和严重降低对情绪和身体的控制力的病。

因为只要一生类似的病，尤其是在十八岁离家出走之后的每一次生病，都会让程呆呆深切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没有人要的小孩了，所以，也不会有人会在他生病时耐心的哄他、悉心照顾他了。

——他当然也讨厌会因为生病而让自己再次意识到这个事实的自己。

本来程呆呆都以为自己不用再记得了，可惜生病的时候，那些被刻意藏起来的记忆总会冷不丁冒出来，清晰的提醒他自己的处境。

就很烦。

超级烦。

房间里，程呆呆用薄薄的被子蒙住了自己整个脑袋，全然不顾已经汗湿到不行的全身，闭着眼睛，在黑暗中听着自己的呼吸，那一声一声的，仿佛是另类的催眠。

还好，他现在有秦肆，有可以全心全意信任和依赖的小伙伴了，不再是从前那样孤单一人。

所以这次生病似乎感觉比从前好受不少。

当然了，就算是自己最好的小伙伴，也不适合分担太多自己的负面情绪和糟糕过往。

那没必要，也不合适。

自己的小伙伴更适合陪着自己开心，共同走向光明未来，而不是陪着自己回过头去看那堆乱糟糟的，连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眼的曾经。

所以才不要在秦肆面前暴露自己想要藏起来的一面呢，就这样就好了。等病好了，自己又是一个只会露出灿烂笑容的可靠的朋友，想想就觉得值得期待，不是吗？

……

……

副本的医疗条件很好，程呆呆吃了一次药，打了一剂针之后，第二天早上就感觉好了一大半。

而重新变成生龙活虎模样的程呆呆大早上就扑到隔壁秦肆的床上，将秦肆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拖着秦肆给自己做早餐。

看起来像是在睡觉，实际上只是习惯性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顺带制造结界，自己则猫在结界里修炼的秦肆：

“……好。”

看见程呆呆似乎彻底恢复了精神的样子，秦肆不由暗地里松了口气，嘴上答应着，手上动作更快，五分钟就把程呆呆的早饭做好，顺带还给自己也摆了一副碗筷。

那意思是他会陪着程呆呆一起吃早饭。

昨天生病，程呆呆胃口不好，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吃，今天病好的差不多，胃口也跟着回来了，所以秦肆准备的早饭就让程呆呆吃了一大半，吃到最后如果不是担心程呆呆会吃多而胃疼的秦肆阻止，估计程呆呆还能再吃颗蛋，吃片面包什么的。

吃过了饭，程呆呆没事，又惯常性发了会儿呆，想着自己该干什么。

晋级之后会有三天时间给选手们休养生息，现在是正式休息的第一天，相比于打游戏，程呆呆更想做点别的事来消耗睡太久而养出来的蓬勃精力。

毕竟打游戏天天都可以打，但是另外一件事不是天天都能做的。

“秦肆，我们去看美人吧！”

靠在厨房门口的程呆呆对正在洗碗的秦肆说。

不明白明明现在到了会提供各种高效服务的大酒店里，怎么自己还要做这些无聊的家务事的秦肆：

“看谁？”

——程呆呆有喜欢的对象了？还想去看对方？那是谁啊？

“美人啊！昨天第八组晋级的那个美男子！我想看。”

对长得非常好看的同性超有兴趣的程呆呆激动的回答。

秦肆这才想起昨天小傻子使劲扒拉着自己，想要越过自己肩膀去看刚下台的晋级选手的一幕。

等一下，美男子？程呆呆不是应该喜欢一位美丽的女性吗？

这么说的话，程呆呆喜欢的其实是男性？

思及此，秦肆不由上下仔细打量程呆呆的小身板，在心里做了一番假设。

可惜无论他如何假设，也想象不出程呆呆和同性男子在一起后说着情话的画面，也想象不出程呆呆压着别人，或者别人压着程呆呆进行某种生命大和谐事件的场景。

毕竟程呆呆从头到脚看上去都好像都没有长大，就给人一种完全不到能做那种事的年纪的感觉。

“你看他做什么？”秦肆问。

程呆呆掰着手指一一细数想看的理由：

“第一，他好看，赏心悦目。科学研究证明，多看好看的有利于身心健康。第二，他好看，我想看。”

——说来说去就一个理由。

秦肆腹诽着，擦干净手，走出厨房。

“走。”

从这个副本开始，再也不能随便使用鬼怪魔灵的能力的秦肆，这会就只好使用寻常的找人方式——问前台。

而前台完全没有要为客人保密的意思，直接就答了，回答的时候非常详尽，似乎很是期待客人彼此之间能积极“串门”。

只是想不到那个人就住在他们的隔壁。

“秦肆，你看，那是人血吗？”

按过了门铃，等着门开的时候，程呆呆拉了拉秦肆的胳膊，指着走廊尽头正在被打扫的一滩不太起眼的黑红色，问秦肆。

“是的。”

并且还是新鲜出炉没多久的活人的血。

不过那血的主人现在已经死了。至于死法，秦肆懒得开“回溯”技能去查，他只是看了一眼人血周遭的环境，大概就推测出死掉的那个应该是被谁扭断了脖子，还将气管从身体里被完整抽出来，才造成胸腔中大量血液喷射出来，而制造成的眼前的现场。

不过说起来，自从跟着程呆呆过副本开始，过于平和的画风让秦肆差点快忘记自己所处的境地是哪里了，也只有这时不时冒出来的血腥场面能提醒他这里还是惊悚游戏世界。

——嗯，想一想秦肆觉得其实平和的画风好像也不错呐。

“我听提示说还剩下415个玩家，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感觉自己睡觉的时候错过了好多哦。”

程呆呆嘀咕着。

秦肆：“……”

——你这一天天不是打游戏看漫画生病睡觉，要不就是吃饭胃胀难受，原来还有时间和精力关心副本的事吗？

呵，还真是看不出来。

“哪位？”

就在一人一鬼闲聊时，听见门铃声的房间里的人传来询问声。

说话者声音清亮，听起来叫人十分愉悦。

至少程呆呆觉得很想再听一遍，不，最好几百遍。

他不讨厌这个声音。

“我是警察，刚才走廊里发生了一件故意杀人事件，我们需要和你了解一些情况，请开门。”

秦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