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重生)》/百醉疏狂
第二十七章
萧云锦眼窝发酸,他自认已经收拾整理好了心情,便推开沈麟,问:“什么书?”
因为心情激荡,声音不免有点儿哑。
这一道声间却似电流,直接击中了沈麟的心。
血液如沸,在他的五经八脉里疯狂奔涌,让沈麟难以自控。
要不是萧云锦还太小,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发一次疯。
他想萧云锦,想得太久太久,隔了两世,他需要更多的抵偿。
可看着萧云锦那懵昧清澈的眼神,沈麟又很是羞耻,他真心觉得自己是只禽兽。
强自克制,沈麟把书拿起来给萧云锦看。
书的封面写着《相法十六篇》几个篆字。
传闻这是西汉许负所著,据说她是第一女神相,她曾给高祖薄姬相面,说她能“生天子”,后果然应验。
许负以善于面相而被汉高祖封为雌亭候,终老八十四岁,是西汉奇谈之一。
这书,萧云锦不能肯定说府里没有,但因为相士属于不务正业,旁门左道之流,晋王也好,苏先生也罢,从前是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拿给萧云锦精研的。
也就是沈麟,会特意揣磨自己的心思,投自己所好。
萧云锦抬眼瞟了沈麟一眼,嗔骂一声:“哼,奸佞。”
沈麟好脾气的道:“你不喜欢?”
萧云锦脸一红:“谁说的?”
他翻了翻书页,故作冷傲的道:“我不过是不想拂了你的好意,辜负了你的苦心罢了。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书,多找几本来。”
他肯接受,说明自己的确猜准了他的心思。
沈麟心里欣喜,面上不显,只低“嗯”了一声,并不邀功。
两人仿佛一下子打破了某种隔膜,变得前所未有的亲密起来,连空气都滚烫暖昧。
哪怕不说话,也不相偎相拥,就只彼此对视,都有浓烈的情意在二人周身之间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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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锦垂头假装看书。
沈麟就默默的站在他身后。
还是萧云锦腿都麻了,才转身瞪他:“你下午没别的事了?”
沈麟老老实实的道:“有,可我舍不得走。”
萧云锦脸一红,轻啐道:“呸,又没人拴牢你的腿。”
沈麟眸中含笑,道:“没人拴,只是我的腿不听我的话了。我想走,它们不肯。”
萧云锦垂眸,看他的腿。
真是让人嫉妒,明明个子差不多,偏他的腿显得又长又直。
沈麟也随着他的视线往下。
萧云锦抬脚,坏心的在他腿上点了点,道:“既然不听话,还要它们干吗?”
沈麟低笑,道:“留着总有用处。”
萧云锦嗔怨的瞥了他一眼,沈麟骨软筋酥。
沈麟苦笑着抚额对萧云锦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有这么深切的感知过。”
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慕武帝白云乡,此话果然不假,有了知情知意的知己相伴,连得道成仙,长生不老都失了魅力。
他终究只是个凡夫俗子,身陷此处,实难脱身。
萧云锦横他,抿唇笑着,也不说话。
沈麟横心,打起精神道:“我走了。”
再不走,也不知道还要流连多久。
萧云锦翘着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他的小腿:走呗。
沈麟嘴上说走,身体却不动。脚上当真像是生了根,不受他的意识控制。
尽管明知道留下来,他也做不成什么,也不过就是和萧云锦这么默默四目相对,可他还是享受这难得的旖旎时光。
萧云锦仰头看他,道:“走啊,走吧,还等我留你呢?”
沈麟伸手轻轻一抱萧云锦,道:“我走了,你……好好的。”
萧云锦脆快答应:“嗯。”
沈麟又絮絮嘱咐:“别喝茶,多吃些安神易入眠的吃食。也别吃太多甜食,爱吃的也别贪,不爱吃的也勉强吃些,如此才能长得快。玩累了就看看书,好歹把字练练。我那儿有习字用的临贴,回头我给你送过来……”
真罗嗦。
可他罗嗦的时候也不讨厌,又因为语调动听,仿佛琴声铮铮,听得入耳入心。
又因为饱含深情,不自禁的就为他所感动。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其实絮絮说完一堆,也才过了那么短短一刻。
沈麟凝眸注视着萧云锦,不由得有些遗憾的道:“你这没良心的。”
他在这儿情深意长,萧云锦看起来却没心没肺,始终唇角含笑,一副看他出糗的模样,哪有自己对他不舍和惦念的十之一二?
萧云锦挑眉,他才不背这个锅,凑近沈麟,他吐气如兰的取笑他道:“沈麒麟,你真婆妈,又不是走了就不见,明天不就又见面了?再不济,你去骑马,我陪你啊。”
沈麟眼神一亮,果然心动,却又犹豫着道:“你不是不喜欢骑马?”
“谁说的?”
沈麟笑出声,道:“我知道你不是不喜欢骑马,是不喜欢旁人压着不许你骑马,谁让你还小,个子还矮呢?等再过一二年,你就可以和我并驾驰骋、纵马疾奔了。”
“讨厌,显摆你比我高?”
萧云锦愤愤不平,故意踮着脚,对沈麟道:“也没差多少嘛,你等着吧,很快我就赶上你了。再说我比你还小着两岁呢,这么一比,反倒是我比你要高。”
沈麟并不挑破他,只纵容的笑笑道:“嗯,你比我高。”
他再长,也高不过自己。
萧云锦推他:“走吧,我陪你去马场。”
沈麟终究还是摇头:“还是算了,马场又是马粪,又是炮土狼烟的,你还是别去了,得了闲,我陪你练字。”
他舍不得萧云锦去吃这种苦。
他就应该时刻都尊崇高贵,干干净净的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永远是一副凛然庄严、居高临下、雍容华贵的模样。
萧云锦道:“你这人好生奇怪?”
沈麟问他:“怎么奇怪了?”
萧云锦抿了抿唇,道:“什么才算真正对一个人好?百般纵容,没有底线,这不是‘诚爱而欲快之也,而适足以杀之’?你对我便是如此,是不是和我有仇?”
提到这个,沈麟便泛酸道:“你拿我和钱嘉义比?因为他忠言逆耳,所以你就觉得他好了?”
那不然呢?
沈麟望着萧云锦,眸光深沉的道:“我和他,不一样,他和我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