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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第 1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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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门口进来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一群人。

一群衣衫褴褛的陌生人!

哪里来的陌生人?

有人夜闯山头?

“有吃的!他们有吃的!”

“快!”

“要……要!”

就在大家被这异状惊地反应不及时,就见源源不断涌进来的陌生人个个眼冒绿光,满脸癫狂贪婪之态,四散抢到桌旁,用手抓着他们吃剩下的饭食就往嘴里塞。

很快两个圆桌前全部涌满了抢食者,后面进来的见挤不进去,索性趴到地上,抢掉在地上的红烧肉和卤蛋吃。

这变故吓得山上众人连声惊叫,栖真顾不上背疼,大叫:“别管他们,大家贴墙站,把地方让出来。”

白三赵四他们都护着家人贴墙,不敢置信地看着堂中比乞丐还不如的穷凶极恶之态。

就在大门口终于不再堵塞,栖真赶忙指挥:“出去!现在都出去!”

大家寒毛直竖,赶紧跑出聚义堂,便见夜色下,后面还有大批人上山,全披着夜色往这边围来。

栖真抓过聂灵鸢:“叫大家到花千树,锁好门。”

说罢男人护着女人孩子,山遥推着容伯舒,全往花千树跑。慕容急道:“小宝还在房里睡觉!”

栖真一把推她回队伍:“回去,去花千树。”

她拉过阿陶:“跟我走。”

说着两人穿过奔涌向聚义堂的人群,往上西间去。推开门,抱起被外间声响吵醒正哇哇大哭的小宝儿,赶忙往回跑。

可他们没跑两步就被拦住,拦住他们的是四个男人,其中一位老者粗声粗气问:“你们是住在山上的?”

栖真把怀里的孩子抱紧了:“你们什么人?”

老者道:“我们是辛丰西来的,家乡旱灾,太饿了……我们要吃东西。”

栖真极快道:“你是领头的吗?控制住他们别乱来,我们给你们东西吃。”

老者激动道:“可、可以!”

他对身后的花臂、歪嘴和独眼道:“让他们全出来,到外面来,有东西吃,他们会给我们东西吃!”

歪嘴和独眼就回身大叫:“别进去了,到外面来,外面,有吃的!”

后面再来的人即便进了聚义堂也找不到一点吃食了,剩下的饭菜早让前面人蝗虫过境一样抢个精光,大家都在四处找别的吃食。

可山上的存量全数锁在粮仓,除灶间锅中一点剩余,哪里还有吃的。

四个男人把栖真和阿陶团团围住,不让他们走脱,推推搡搡把人带到山前空地处。栖真对老者道:“放了我们,我找人来烧饭。你们把我们团团围住,怎么烧给你们吃呢?”

花臂推了一把阿陶:“让他去叫人,你是领头的,你留下。”

栖真将小宝交给阿陶,低声叮嘱:“让大爷爷、阿月、常璐和孩子们待在花千树,千万别出来,把其他人叫出来。”

趁阿陶离去际,栖真问那老者:“老丈怎么称呼?”

“鄙姓苏。”说起话来还有点文绉绉。

“苏伯!”栖真道:“你们求吃的,我们求安全,待会儿家里人出来,请不要伤害我们,可以吗?”

苏伯道:“我们不是坏人,不是饿得没了人样,怎会如此呢。”

栖真道:“你们有多少人上山?”

苏伯道:“一路跟来的,一百多号。”

“一下子要做出一百多人的吃食,要点时间。”栖真看着面前乌压压极具压迫感的人群,快速道:“山头地方大,苏伯可否让大家坐下休息,也好让我们的人用灶头?”

苏伯见她不急不躁,极其配合,便回身跟三个男人吩咐,随即四人对人群大喊:“都坐下,等吃的,有人给我们烧!”

栖真就怕一群人没领头的,横冲直撞无法沟通。如今抓住领头的,能用清晰的指令告诉大家接下来的安排,便容易销匿那种狂暴,把人安抚下来。

只要安抚下来,一切好说。

众人出花千树,在陌生人饿狼般的虎视眈眈下来到栖真身边,听她最快速度吩咐:“祁哥、赵四、白三、莫生,四家负责灶头,用大锅,烧粥,做馒头。”

“阿瑶、董未、典叔、阿陶、成校、颜心、灵姐和我,两两一组,分四个地方,起篝火烤野味。每组隔开些,务必让人分一分坐个圈。”

众人得令,各行其是,最快速度生火揉面。

栖真跟苏伯道:“乱七八糟一堆人我们看着害怕,劳烦二十到二十五人一组,在篝火边围坐,也好让我们分碗倒水,给大家润喉。”

很快山头空地处东南西北四堆篝火燃起,又饿又累的人群一听有水喝,很快分成四摊。

上百人聚在一起,一点情绪上的风吹草动都会酿成一场灾难,如今分散坐下,七八个大碗轮流喝水,便把一触即燃的情绪安抚下来。

栖真稍稍松口气。

之前露营用的烤架都在,拿出来一架,串上野味和大五花,在火上转着烤。不一会儿肉香就飘满山头,把难民馋得眼中直冒绿光,但没人出声,没人兹事,再馋都只是直勾勾盯着烤肉看。

这就是栖真要的状态。

烧粥、蒸馒头起码小半时辰,那么多人看不到干坐着等,不耐烦的情绪又要传染,所以她故意燃四堆篝火,当着大家面烤。让人看到食物制作的过程有助于缓解焦虑,归拢期盼。

反正对栖真而言,现下重点是维/稳。风宿恒和容绽都不在,她不能让山上出事!

馒头、热粥、烧烤管够,一波波发下去倒也井井有条没有哄抢。栖真坐到苏伯身边,见他一口馒头一口肉,便顺手帮他拿着碗。待他吃得尽兴,问了事情来龙去脉,才知这群人都是西路道来的流民,基本互不相识,在郢业遭官府驱赶,听说这里有座山头有吃有喝,便出城找来。

栖真将粥递过去,忍着四周令人作呕的酸臭,客气道:“是谁说这山头有吃有喝的?”

“谁知道?”苏伯喝粥:“都在传。”

栖真沉吟:“接下来大伙儿作何打算?”

老人家吃得有些噎,顺着胸口:“作何打算?活着就是打算!”

周围人也道:“都是起早贪黑忙农活交田租,遇到天灾就这下场,狗娘养的官家人!”

“官府不给人活路!想活下去有错吗?”

有位麻衣大婶过来给栖真跪下:“姑娘行行好,俺家这个瞧着不行了,救救他!求您救救他!”

怀里一个三四岁的男娃,脸烧得通红,奄奄一息。

栖真赶紧叫董未:“给看看。”

董未极快诊了脉:“风寒入体,体虚脱水,我得回屋配剂药。”

这百来号人一路走得筋骨酥软,脚底起泡,哪个身上不带点伤病,一看这里居然有大夫,个个涌上来求看,瞬间将董未围得水泄不通。

颜心和聂灵鸢都来护在栖真身边,帮董未解围,让他赶紧回屋取药箱和几篮子药来。

栖真对聂灵鸢道:“每组通知下去三件事,第一告诉所有人茅厕在哪儿;第二,叫祁哥他们把库房里的毡帐搭起来;第三,让嫂子们烧热水,越多越好,让想洗漱的去浴间。”

聂灵鸢得令,赶紧通知剩下三组。董未一路小跑回来,立刻被人围上。栖真对颜心道:“去,叫阿遥来,过来的时候带盏格子灯。”

不一会儿山遥过来了,栖真让他坐董未旁边:“就这点药顾不上所有人,先救快不行的,其他能拖一拖的董未给个编号,阿瑶帮忙记一下每个号需要什么药,明日山下买来,再把人叫来看。”

大概栖真这番话说得太命令式,惹来山遥白眼,栖真把药箱里的纸笔往他手里一塞,拍拍他肩:“听话!”

百来号人终于吃饱喝足,骨头吐了一地,碗也散落得草甸上到处都是,茅厕和浴间都排起了长队,祁哥指挥着五六个瞧起来还年轻的难民,和白三他们将毡帐搬出来。山上有十七顶,只能解决一部分人,基本还是让给了那些拖儿带口的家庭。

栖真冷眼旁观,放下点心。

适才他们冲进聚义堂抢食的一幕太慑人,冲击着人的视觉底线,如今看来只要基本需求得到满足,人性便会回归。

虽落魄,至少良心未泯。

栖真让颜心去给灶间忙碌的嫂子们传话,去把聚义堂打扫出来,再来草甸这边将空碗收回去。

栖真指着聚义堂对苏伯道:“想睡露天的睡露天,那个最大的厅堂能睡下六七十人,没毡帐的今晚可以去那里将就。”

苏伯早看出这姑娘不仅是这山头的主,且是个厉害的主,当下道:“好的,好的。”

这群人虽互不相识,但苏伯和大花臂他们几个既然临时当了头,现下也把吃喝拉撒解决了,难民也便暂时听他们的,传下去的话也都照做了。山头虽喧哗,至少不乱。

栖真见状,跟着聂灵鸢去粮仓,稍许看了看存粮。这种大规模用粮的事聂灵鸢最清楚,一看便知:“山上是照我们这些人一个月的食量存的粮,现下最多维持三日。”

栖真心头盘算着,聂灵鸢见左右无人,悄声道:“这般接济下去不是办法,救济多了,人赖着不走,这事还得阿畅回来办才行。”

栖真也压低声:“他回去有大事,叫回来会不会误他的事?”

聂灵鸢知道风宿恒回大容平乱去的。

自从在大容境内放出大容王死讯,之前试探着骚扰的小股势力果然迅速坐大,露出背后真正的主宰大神王。这几个月钟雄率兵和大神王有过短兵相接,都被他们迅速散入山野躲过了。这次钟雄放了个长饵,就等大神王率军路过双龙峡时一举剿灭。

钟雄率部上,就是战场无眼、短兵相接;换风宿恒出手,大可兵不血刃生擒叛军。

风宿恒瞒着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就为引蛇出洞,让人掉以轻心。所以这次对风宿恒而言,必须一击必中,一举拔了这股势力。

聂灵鸢思量道:“我们只管在石上写下给阿絮的话,让她筹粮,山上只要有粮就不会乱,撑上五六日没大问题。阿畅那头看到了,会自行判断是否赶回的。”

栖真认同。

颜心跑来,递上山遥写的医药单子,栖真便跟聂灵鸢下地洞,得她照明,在山壁上以“阿絮”起笔,说清情况,告知需要筹集的粮药种类和数量,最后加了一句:“情况稳定,暂无大灾,无需急回。”

众人只知凿下的一块子石放在了祁家小院,殊不知还有一块,现下就在大容宫中。

所以栖真给柳絮回留的言,大容那边也能同时看到。

风宿恒如今必不在宫里,但栖真知道会有人将讯息报予他知。

这最后一句,即是跟柳絮回讲,也是在告诉风宿恒,让他便宜行事。

很多难民吃饱后疲累已极,倒头就睡,随着阴云蔽月,山顶喧闹渐消,到处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但对栖真他们而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她让山遥带容伯舒回下西间先睡,只因让容伯舒待在花千树,他还死活不愿意。栖真把孩子们和常璐交给阿月,也叮嘱他们回房休息,除非自己人来,坚决不能开门。

剩下的人齐聚灶间,一堆碗要洗,还要商量后面怎么办。

别看今日饭桌上栖真被容伯舒一顿羞辱,真遇事,大家都不自觉听她的,真心觉得只要栖宫主在,不怕天塌下来。

今晚这场混乱,不也给她三下五除二控制住了嘛!

栖真首先给大家统一思想,这些平民百姓流浪千里,确实可怜,遇见了,能帮一把是一把。

其次重申安全,叮嘱首要看顾好容伯舒、常璐和孩子们,这几日能不出门不出门。家宅进出都要栓窗锁门。

接着重新捋一遍分工,嫂子们负责烧饭,剩下的人全数按照今日分组看好流民,可以多关心多攀谈,但别让人觉得宾至如归。万一苗头不对,立刻报给她知。

最后栖真让大家放宽心,这事是暂时的,劳烦大家累上几日,她一定想办法尽快解决。

经她一番说辞,大家惶惑一晚的心才稍稍安定,虽被意外打得措手不及,时下倒也生出些同情心,只当行善积德了。

回花千树都三更了。聂灵鸢不放心,今晚跟她们同住。栖真让颜心把大门锁上,聂灵鸢才得空给栖真背上上药。

经这一晚,栖真都忘了这茬,褪下衣服才觉刺痛。聂灵鸢手脚快,挑了水泡涂了药,用纱布包好,才服侍人简单洗漱侧躺。

颜心端着水盆在边上,看着就心疼:“主母以后别拦我,这般欺负人的,就该骂回去。”

栖真道:“行了,真要开骂我功力也不差。只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时骂爽了,后面怎么办?”

聂灵鸢对栖真道:“我觉得颜心做得对,主母和我不方便出头时,颜心就该硬气些,没我们这边忍气吞声的道理啊!”

栖真心想,我们不忍气吞声就要换容绽忍气吞声,我们一帮子人可以互相消解,容绽就一个人,有苦找谁说去?

当下道:“以后我注意点,不讨容伯舒的晦气。今天这事……就别跟宿恒说了吧。”

聂灵鸢道:“我们不说,他回来看到你的伤也会知道。”

等他回来,有毛个伤!

早长好了!

栖真哀叹一声:“睡吧睡吧,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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