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很短，好在家里有岑母主导，小弟岑飞扬打下手，比很多人头提前做完年前大扫除。大哥岑飞航和大姐岑今梅两家人，夫妻都在厂里上班顾不上事。为了给他们减轻负担，岑母让两人把孩子放在这边带。

晚上直接往地上铺席子，孩子们一点都不觉得拥挤，嘻嘻哈哈在爷爷（外公）家玩得可开心了。岑今雨和岑飞扬两人辈分高一辈，但性格还跟小孩似的。

之前岑今雨还在上班时，早上是岑飞扬带着他们玩，晚上岑今雨一回来就加入进去。

大侄女佩珍今年六岁，是孩子中性格最像岑今雨的，小小年纪就爱美，最爱玩往岑今雨身上凑。

“小姑姑，你身上好香啊，我以后长大了身上也会这么香吗？”

岑今雨笑着把大侄女佩珍抱紧：“我把我的香皂借给你用好不好？”

佩珍正是换牙齿的年纪，捂着嘴巴装不好意思：“可以吗？”

岑今雨抱着佩珍问母亲：“娘，你说佩珍这个样子像谁，好眼熟。”

岑母没好气道：“不就是像你啊，又想要又装作不要。”

“胡说，我哪有这样扭扭捏捏。”岑今雨说着捏捏佩珍的脸，“我们佩珍跟小姑姑一样最可爱是不是。”

佩珍捂着嘴咯咯笑，岑今雨见状又忍不住亲了她几口。

她近来自己不爱打扮，却乐衷给两个侄女打扮。这两个侄女都是大哥的孩子，她们还有一个弟弟，才2岁，太小了，怕岑母忙不过来，这次没有来，由他们的外公外婆帮忙带着。

小侄女佩仪，性格像男孩，岑今雨才给她扎了一个羊角辫，就迫不及待地要找岑飞扬玩了，小叔叔会给她举高高，还会把她放在树上，可有意思了。

“佩仪，等下，还有一边没绑。”

佩仪小屁股下边好像装了机器，不停摇晃：“小姑姑，快点，我要跟小叔一起玩。”

岑今雨本想给她扎个漂亮的花苞，见状只能简单一扎，她刚把小侄女佩仪放到地上，佩仪就跟剑似地冲到岑飞扬旁边，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大姐岑今梅3岁的儿子。

“小姑姑，我不忙，你给扎个最漂亮的头发好不好？”

“好，小姑姑给佩珍扎个最漂亮的。”

岑今雨最漂亮的发带都在周奇略送给她的首饰盒里。佩珍眼珠转了转，看向了桌子的角落。她第一天过来时就盯上了小姑姑的首饰盒，不过她只看不说。但那小眼神巴巴的，岑今雨看在眼里。

那首饰盒被岑今雨堆在桌子的角落，前面还有其他杂物挡着。岑今雨笑容一滞，很快若无其事地打开抽屉，抽出黑色的皮筋给佩珍扎了个发髻。

“晚会我给你买个簪子好不好？”

佩珍点点头。

在岑今雨那个漂亮的首饰盒里，有个黄色的发圈很适合佩珍的发型。

岑今雨带着佩珍下楼，一楼外面空地上佩仪和张耀追着岑飞扬跑。张耀就是岑今梅3岁的儿子。岑今雨扶住差点摔倒的张耀，叮咛了岑飞扬一句：“你小心点，别让他们摔倒。”

“摔倒又怎样，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这么娇气！”

张耀听不懂，佩仪听懂了，跟着岑飞扬举起胳膊，做了大力士的动作。岑今雨一抹额头，算了，性格的多样性才让人类变得如此丰富。

岑今雨看上了路边的野花，她摘了几朵下来，插在佩珍的头上。

“不行，太乱了。应该要用根藤把这些花都缠起来，就像……”就像去年的春节，周奇略从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里挑出最艳丽的花朵，配合藤蔓，为她做了一顶最漂亮的花圈。

岑今雨最终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朵小花，佩珍特别开心，她偷偷观察小姑，学着小姑姑，走路时把手插在上衣兜里，这样显得腰更直了；伸手拿东西，手指要优雅地翘着；吃东西时，不要夹太多菜，嘴巴也要闭得紧紧；思考时要垂着眼帘，眼睛要红红的，看着可让人心疼了。

大年三十早上，岑飞航和陈丽文夫妻抱着2岁的儿子过来时，就见到自己的大女儿一脸哀戚地坐在门口。

这个哀戚两口子其实是存疑的，但走近看到佩珍双眼红通通时，两口子心疼了。陈丽文把儿子递给岑飞航，走过来抱住佩珍。嘴巴贴着佩珍的耳朵，小声问：“佩珍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公婆帮忙带孩子，陈丽文当然不敢大声问，这大过年的，吵起来就不好了。

佩珍看到母亲自然很开心，扑进母亲怀里：“娘，你终于来了。”

“是想娘了，所以哭了吗？”陈丽文又问。

佩珍不解地摇摇头：“我没有哭啊。”

“那你眼睛进沙子了？”

“没有啊。”

这来来回回的没问出个所以然，陈丽文只能直接询问：“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哦，我自己揉的。”

正好岑今雨走过来，佩珍站起来冲岑今雨跑去：“小姑姑，你给我买的发圈我想明天初一戴好不好？”

“好。”岑今雨先应了她，再跟大哥大嫂打招呼。

佩珍拉了拉岑今雨的衣服又问：“小姑姑，你明天可以帮我绑头发吗？”

“可以哦，你明天过来，小姑姑明天都在家。”

佩珍得到满意的答案，又跑回陈丽文旁边。

陈丽文这会知道自己女儿在公婆家过得很好，也大胆问了：“小妹，佩珍为什么要去揉眼睛？”

岑今雨一听这个问题，满脸的尴尬。

“大嫂，你问我，我告诉你。”岑飞扬一脸坏笑地挤进来。

岑今雨赶紧逃走，房子就那么点地方，她能逃到哪里去。很快她就听到岑飞扬哈哈大笑中夹杂着解释：“哈哈哈，佩珍在学二姐……哈哈哈笑死我了……佩珍说二姐眼睛红红的很漂亮……跟她的小姑姑一样漂亮……”

陈丽文一听哭笑不得：“你几岁，小姑姑几岁。再说你有小姑姑漂亮吗？你这是东施效颦，矫揉造作。”

佩珍不知道什么是东施效颦和矫揉造作，但母亲的嘲讽她听懂了，嘴一撇，这会是真的眼睛发红了。

岑飞扬在一旁都吓坏了，看看大哥又看看佩珍，就是不敢看大嫂。

“这么多人在，说什么呢。”岑飞航拉了下陈丽文。

陈丽文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多大的孩子就知道爱美了，长大后还怎么办。再说我说的是实话 啊，佩珍确实长得不怎么样，她像我，皮肤黑，眼睛小。就是不如小妹好看呢，小妹那样才是大美人呢。”

佩珍紧紧抓着小叔的手，眼睛里水光在闪现。

岑飞航结婚早，他二十一岁就结婚了。那时岑今雨和岑飞扬完全是个小屁孩，加上大哥大嫂结婚后就搬出去了，日常接触不多，很多印象都淡薄了。此刻听到陈丽文一番话，才从冰封的记忆里翻出大嫂的印象：刀子嘴豆腐心。

岑今雨走过来抱起佩珍：“大嫂，佩珍身上有大哥的基因，女大十八变，你不用担心以后佩珍会跟你一样皮肤像黑炭，眼睛像黑豆，佩珍会跟我一样漂亮。”

自己说自己丑那是自谦，被人指出来那心情可憋了。此刻她脸色像颜料盘打翻了一样，精彩至极。被小姑子如此抢白，要强的张丽文就开始想着等会如何反击。

午饭开席后，张丽文给岑今雨夹了一筷子素菜。

“我们车间有个女孩，特别瘦，去年过年一顿胡赛猛吃，你们猜这么着。”

毕竟是大嫂，众人很给面子地发出疑问：“怎么了？”

“那女孩过年回来后，足足胖了一圈，那脸大得g跟脸盆一样，腿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后面去相亲还被男方一顿奚落。现在一直想着减肥，只可惜了，增肥容易，减肥难啊。”

张丽文一番话说完，见岑今雨无动于衷的样子，又道：“小妹啊，你现在就得开始准备瘦了，大鱼大肉少吃，青菜水果放心吃，但也不要吃得太多。”

岑父岑母听到最后脸色都变了，两人不想大过年的引起家庭矛盾，就转过头只当没听到。

岑今雨可不是好讲话，当下沉声道：“大嫂，你早上的菜是不是盐巴放多了。”

陈丽文不解回道：“没有啊。”

“大嫂你记错了吧，不然你怎么会这么闲。”

这话一语双关，陈丽文听懂了。想要再说些什么，被岑飞航拉了下袖子。她是个极其传统的女性，夫为纲，一切听岑飞航的。

这只是大年三十一段小插曲，吃饭到一半，岑今梅带着老公终于赶过来了。小孩子也差不多都吃完了，便被赶下餐桌。岑今雨也想走，被岑今梅按住了。

“干嘛，我一来你就走，坐下！”

岑今雨重新坐下：“我刚才讲话有点不好听，我怕我在这，大嫂不舒服。”

岑今梅一听，当场把岑今雨拉起来：“走开，没大没小的小屁孩，能跟大嫂这样说话吗？”

岑今雨顺利逃脱，耳边还听到岑今梅代她给陈丽文道歉的话。

谁说只有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辈分高的也能压死人。

吵吵闹闹忙忙碌碌的大年三十很快就过去，初一早上，岑今雨醒来时，发现枕头下有红包。

“娘，我都工作了怎么还有红包。”

“你前两年下乡，我要补你两年红包。”

“娘，你真好。”岑今雨跑过去抱住自己母亲，在岑母嫌弃的挣扎中，才松开手。

“今天初一，你不要躲在家里，出去跟人玩。”

“不去。”

岑今雨的不去很快打破了，九点，邓有为直接杀到她家里，这是他们说好做朋友后，邓有为第一次来到家中。在父母善意的微笑中，岑今雨带着邓有为落荒而逃。

邓有为十分满意，岑今雨没有打他骂他，是不是代表她对自己的态度在软化。

在鞭炮声声中，邓有为再次跟岑今雨告白：“今雨，做我女朋友好吗？”

岑今雨偏着头，用手做成喇叭状：“你说什么？”

邓有为学着岑今雨，也把双手放在嘴边聚拢，大声地回复岑今雨：“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