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蛮边境日夜不休地赶往大离的玉城,北部大漠到东边古城,官辞青和崔如婳花了五天时间。
五天,宋慈回京受封花了五天,与此同时,而她们的五天,生离死别是常态,拼死挣扎是笑话。时间是如此的巧合,两人赶到玉城之时,恰逢一年一度的乞巧节。
官辞青不禁想起一首诗《乞巧》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来自唐-林杰)
主街上的男女都是成对的,都是一副甜甜蜜蜜地小情侣模样。今日珠钗华服的商贩估计是要忙坏了,月老祠也被挤破了门槛。
两人进了城,一身素衣,却头戴面纱,但是不妨她们吸引力不少人的目光,薄纱勾勒出的是盈盈一握的腰,面纱遮住不了那份遗世独立的清冷。两人几乎是躲着人群在走,太过于招摇是终究是欠妥的。
两人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换好提前准备好的男装。官辞青上下打量着崔如婳,只见她一袭墨紫色长袍,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她的五官深邃,本应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但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清澈愚蠢却形成了一种极致的反差。
“你就那么好奇这乞巧节吗?我可跟你说啊,无非就是那些情侣们秀秀恩爱罢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官辞青打趣道。
崔如婳连忙辩解道:“我才不是去凑那个热闹呢,我只是想借此机会好好熟悉一下玉城内的环境,毕竟乞巧节人多眼杂,正好方便行事嘛。”
官辞青听了,心中暗自好笑,不过嘴上还是附和道:“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委屈我们的小郎君了。你这般打扮,定然会收获一大批小女娘的喜欢哟!”说这话时,她的语气中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嫉妒来——毕竟崔如婳那天生的俊美容颜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了月老祠前。月老祠乃是月老公公掌管天下情缘之处,据说只要红线一牵,便是一生一世的缘分。此时此刻,只见男女成双成对、携手而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两人对所谓的姻缘并不感冒,但月老祠举办的对歌活动却引起了他们浓厚的兴趣。
对歌,又被称为对对子,这种形式十分有趣。参与者只需写下一句诗,并注明自己的身份和地址,然后等待有缘人来对出下一句,同样也要附上其身份和地址。如果有人觉得某一对得特别好,那么这就算是给两个人牵线搭桥、做了媒呢!
“你看这句‘相见时难别亦难’”官辞青指着桌上的诗句说,“作者倒是很会借鉴,只是有点不应景。”
崔崔如婳自幼便不擅长吟诗作对,她在府中所学不过是抚琴弄棋、写字作画罢了,能熟读《三字经》与《百家姓》已属难得。面对眼前这些诗词歌赋,她着实无从下手,唯有沉默不语。
只见官辞青轻抬笔锋,缓声道:“我喜欢这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话音未落,她已落笔成诗:“何事秋风悲画扇。”纳兰性德的词作向来萦绕着一抹难以消散的哀愁。
“这玉城规模虽不算宏大,但城中横竖交错的街巷却多如牛毛。”官辞青继续道。二人几乎走遍了城内大大小小的角落。皇城位于城中央,那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尤为重要的是,护国大将军苏仕的府邸坐落在城东,而此刻她们下榻于离西城门最近的客栈,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些。只是白天还是尽量少外出为妙,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逛街可真累人啊,我们回去吧。”崔如婳面露倦容,毕竟她们已走了许久,双手却是空空如也。
复仇似乎遥遥无期。
皇城之外,百姓载歌载舞。皇城之内,好戏频出。
离帝赵显刚为太子赵儒赵册封了太子妃苏盼星,就碰上了乞巧节这个应景的节日。便借着这个理由,在宫中大办了一场盛宴——相亲会。
'咳咳。”皇后上官敏喝了几口刚奉上的桂花蜜倒有些不适了。
太子赵儒见状连忙上前,“母后,您身子骨不好,儿臣替你寻了四方游医,得了一剂良药,改日给母后送去。”
苏盼星也是个反应快的,“小女斗胆恳求,皇后准许我为你施针,小女幼时在边境时,曾见到有大夫施针养身,
见太子如此孝顺,皇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中的宠溺之情溢于言表。一旁的离帝赵显见状,心中暗喜,决定趁热打铁,进一步撮合这对新人。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太子擅长抚琴,太子妃更是武艺高强,精通枪法。今日正值良辰美景,何不让二位一同献艺,为大家助助兴呢?”
苏盼星闻听此言,立刻命人取来自己惯用的银枪。而赵儒则席地而坐,轻轻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淌在大殿之中。然而,这美妙的旋律初时却仿佛被层层迷雾所笼罩,显得低沉而神秘,似乎预示着接下来将有不平凡的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苏盼星手中的银枪也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阻碍,舞动起来略显吃力。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沉甸甸的质感,仿佛在与那看不见的迷雾抗争。然而,就在众人为之担忧之际,琴声突然出现了惊人的转折。
只见那琴声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穿透了重重迷雾,豁然开朗。而苏盼星手中的银枪也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化作一条矫健的巨龙,腾空而起。它时而盘旋翱翔,时而俯冲直下,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霸气,尽显杀伐之气。
随着音乐节奏的加快,赵儒的琴声越来越激昂,而苏盼星的枪法也越发凌厉。两人默契十足,配合得天衣无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撼。他们的表演不仅仅是一场技艺的展示,更是一种情感的宣泄,将彼此内心深处的热情与豪迈展现得淋漓尽致。
琴声散去,银枪回手,掌声不断。
舞枪弄剑,饮酒对诗,两个人的眼神交汇之处仿佛有火花四溅。赵霁心中暗叹一声,只得装作闭目养神模样,一直熬到宴会快要结束之时,才借着醉酒找了个借口悄悄溜走。然而,与其说他是溜走,倒不如说是换了个地方享乐更为贴切些。
苏盼星早在赵霁离开宴席后便来到此处等待着。此地乃是冷宫之中的一座僻静小院,也是赵霁的出生地。其母怀着他时被打入冷宫,因此他自幼便在此处成长。于如此残酷无情、弱肉强食之地摸爬滚打而出者,又岂能是怀有真心之辈?
只见赵霁轻车熟路地绕至苏盼星身后,反身将她逼至墙角,一手紧紧禁锢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则饶富兴味地轻抚起她的双眼,轻笑道:“今日,不知你这双美目又向外抛出了多少媚眼呢。”
温热的气息如狂风乱雨般肆意洒落在苏盼星的双颊两侧,她微微皱眉,面露一丝厌色,“王爷已然得到一切,难道还会在意我眼中所望之人究竟是谁么?”对于他的强横霸道,苏盼星着实感到有些厌倦。
“你的目光所投注之处究竟是何人并不重要,但我着实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其他男子面前卖弄风情、摆弄身姿。与其将你那些小心思用在这种地方,倒不如另寻他处施展。”有些男人总是喜欢开一些玩笑,赵霁便是如此。
“身为帝王,最为关键的当属宽广的胸襟,可瞧瞧你这狭隘的气度,”他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中途打断,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燥热起来。
月光之下,天空之上是牛郎与织女的浪漫相会,而地面之上则上演着别样的惊险刺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一下联对仗得实在精妙绝伦啊!”宋慈忍不住连连称赞道:“只可惜不能见识一下这等才女。”
“什么?你说我是才女?”官辞青觉得这两个字简直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她不禁想起自己刚开始写作时,顶头上司对她的评价:“真是大才女,文笔有待提高,人设有待提高……”那时的她,满心欢喜地将自己的作品交出去,却得到如此冷冰冰的回应。
而如今,同样的两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却是这般滋味。官辞青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楚。
一旁的崔如婳则掩饰不住眼中的羡慕,感叹道:“那句‘何事秋风悲画扇’,虽然我没怎么读过书,但听起来就是极美的。一定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奇恋吧。”
“确实是旷世奇恋。”官辞青的思绪被拉回到了纳兰性德的故事里。那位才华横溢的词人,年少时便与心爱之人成婚,然而命运弄人,妻子却在他最爱她的那一年离世。他们的爱情如同烟花般绚烂而短暂,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悲伤和思念。
“初见?秋风?你不会是喜欢那个被留在北蛮的美人吧?虽然他只是个青楼舞姬,但等我们赚够了钱,将他赎回来当个男宠倒也不错。”崔如婳脸上露出一副十足的八卦表情。然而,官辞青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你打算赚钱了?”她暗自思忖,这个大反派终于要觉醒了,自己的发财之路似乎也要开启了。不知为何,官辞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欣慰之感。
“没错,我计划开一家书店。”崔如婳继续说道。
“书店?”官辞青有些惊讶地重复道。
“玉城的读书人多如繁星,我们开设这样一家书店,既有供人阅读书籍的场所,又设有让人休憩、品尝香茗的区域。为这些读书人营造出一种家一般舒适自在的氛围,再按时间计费,必定能够吸引众多顾客光顾。”崔如婳详细地阐述着自己的商业构想。
谁料想,官辞青却突然冒出一句:“奇变偶不变。”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崔如婳瞬间陷入茫然,一脸的困惑不解。好吧,这本古言重生书中的人物居然还保留着现代人的思维模式,真是给自己开了一个强大的金手指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你竟然说这是一个男子对出来的诗!你难道不会好好去查证一下吗?还跑来问我是否需要查证,秋风、画扇啊……”苏盼星气得眼眶通红,胡乱摔碎了桌上的茶杯。
她在宫中不得不与赵霁虚与委蛇、逢场作戏,回到府邸却又要处理宋慈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而阿来领了命令后便匆匆离去,留下苏盼星独自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