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谢望峥“温和的询问”，拂青懒懒地伸了个腰，不答反问：“你把我锁在这里，我连翻个身都难，能去哪儿玩？当然是在梦里玩了。”

“是吗？”谢望峥将手放到拂青鼻下探他鼻息，“那我刚才怎么不见你呼吸？”

“……做噩梦了。”拂青面不改色瞎扯，“梦里被人用渔网缠住丢进海里，差点淹死。”

“没事，梦都是反的。”谢望峥先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吻，随即疑惑道，“可你不是人鱼吗？下了海双腿自动变回鱼尾，怎么会溺水？”

拂青原话奉还：“梦是反的。”

谢望峥不知信没信他的话，“嗯”了一声后就没再继续往下问，而是起身把提前准备好还温着的粥递给拂青，道：“你现在没有灵能，身体与普通人无差，扛不了太久，吃点东西吧。”

拂青接过粥老老实实吃了起来，一来他现在确实需要吃东西维持身体消耗，二来从海境试炼开始他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还要天天看幻境里一群海鲜恐慌自己被做成一盘菜的过程，根本就是被扣在工位上看了半个月的美食节目！

有了前半个月虐胃的折磨，眼下的海鲜粥就显得格外香。不到两分钟，一碗粥便下了肚，拂青把碗递还给谢望峥，示意他再来一碗。

谢望峥没想到拂青居然一点都不抗拒他的照顾，愣了片刻才接过碗，很快又盛了一碗新的粥送到拂青面前。

“慢点吃，不急。”谢望峥帮拂青理着头发说，“等下我给你点上两支安神香，这样睡觉就不会做噩梦了。”

拂青没多想，敷衍地点了点头。

一碗粥很快又见了底，不过起初谢望峥怕拂青抗拒他的照顾不肯吃东西，为避免浪费粮食并没有做太多。眼下见拂青有食欲，便问他还想吃什么，自己一块去做。

拂青想了想，忽然心生一坏主意，笑道：“现做太费时间了，还是点外卖吧。”

“外卖？”谢望峥神色一变，想起拂青最初是怎么离开他的，并不想答应拂青让他点外卖。

谁知拂青居然主动凑过来贴上他，半撒娇道：“哎呀，我又走不了，外卖到了肯定你出去拿呀，还是你不愿意替我走这两步路？”

对，他现在走不了了。

无论是谁，都不会再将他从自己身边抢走了。

“好。”谢望峥拿来手机点开外卖软件递给拂青，“想吃什么，自己选吧。”

拂青接过手机看似仔细挑选吃的，实则随便选了家店点了份餐，在谢望峥的注视下写了一串备注，确定付款。

订单发送后很快有人接单，只是不过三秒，订单就被取消了。

被取消了一次后，居然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接他的单。

什么情况？

“你这号是不是有问题？”拂青把屏幕怼到谢望峥面前问，“为什么没人接单？”

谢望峥看了一眼屏幕，幽幽道：“大概是顾冕那小子干的好事吧。”

拂青不解：“这跟小冕有什么关系？”

“那小子嘴没闸，什么话都敢往外吐。当初你骗他过来救你，事后指不定把发生的事怎么添油加醋后跟周围的人说，其他外卖员听了他的鬼话，加上一些……就不敢往这边跑了吧。”

“……”拂青把手机丢还给谢望峥，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怎么了？”

“不吃了。困，睡觉。”

“嗯，睡吧。”谢望峥笑了笑，起身跨出棺材走到桌边点了两支安神香，随后关上灯重新回到拂青身边躺下。

可哪怕谢望峥点了安神香，拂青也依然没有一点睡意。他侧躺背对着谢望峥，心里乱成一团。

神荼是管理层的人，位高权重，即便知道自己被怀疑短时间内也不会放弃这个身份，再探地府也不急于一时。

该查的事也交给阿曦去查了，过两天找个机会去趟北川湖就好。

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了。

那这股不安是从哪里来的？

拂青越想越不对劲，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但他还是闭上眼准备再灵魂出窍一次。怎料这时腰上的手忽然一紧，谢望峥居然也醒着。

拂青一拍脑袋把灵魂打回体内，佯装淡定问：“你…你还没睡吗？”

“你不也还没睡？”谢望峥轻声问，“又想去哪儿？”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啊。”

“知道你不老实，不然我也不会把你关在这里。”谢望峥挥手盖上棺盖，“这座红木棺可以锁魂，只要我盖上棺盖，你的灵魂就飘不出去了。”

拂青心累道：“你干脆憋死我得了。”

“放心，棺材透气的。”

“……睡了。”

“你睡得着吗？”谢望峥贴到拂青背上问，“安神香已经燃了大半，你还睡得着吗？”

“怎么？你在香里加了东西？”

“嗯，好东西。”谢望峥埋头在拂青颈间咬了一口，“药效已经发挥得差不多了，有感觉了吗？”

“……没。”拂青无奈道，“望峥，你是不是忘了，我对这些东西无感？”

“没忘。”谢望峥将手没入拂青衣料之下微微发力，“现在呢？”

拂青后背一僵：“你！”

谢望峥先发制人：“你不帮我，我可就又要开始发疯了。”

“……”拂青闭上眼放弃挣扎，“随便你吧。”

得到拂青同意后，谢望峥便放心动了起来，在谢望峥的引导下，拂青也逐渐有了反应。

他仰头回应着谢望峥的吻，心里却没有任何起伏。

他这是在干什么……算了，一具肉身而已，不重要。

…

“到了，进来吧。”顾辰打开门对身后的顾冕说，“家里没有别人，我平常也很少回来，你就先在这里住着吧。”

顾冕看着内部豪华的装修，感慨道：“不愧是有钱人啊……咳…这…这不好吧？我自己有地方住的，当初走得急，我还没来得及退租，房子还能接着住。”

“你那个小区离我的公司太远，有什么事我们不能第一时间碰面，现在的情况我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也是。”顾冕叹气道，“唉，也不知道那个姓谢的把我哥绑到哪里去了。”

“拂青大人对谢望峥来说很重要，他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样更危险好吧！你忘记在海境里他对我哥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可现在着急没有用，你也看见了，就算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先冷静下来好吗？”顾辰摁住顾冕的肩劝道，“他既然把我们扔回了宁市，说明拂青大人也被他藏在宁市某个地方。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遇见大人是在哪里吗？”

“城西华丰小区。”顾冕回忆道，“不过走之前我哥一箭把那里毁了大半，现在估计是个危房了。”

顾辰想了想，又问：“你跟拂青大人之间不是有契约吗？能感应到他的大概方位吗？”

顾冕摇头：“不能，我什么都感应不到，一定是那个姓谢的动了什么手脚，我哥在他手上怕是凶多吉少……”

顾辰想安慰他一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道：“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

顾冕“嗯”了一声，拖着无力的身影回了房。

顾辰虽然不常回家，但家里的东西一应俱全，顾冕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开机的那一刻，消息便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袭来。

但消息最多的居然是他那个送外卖的工作群。

当初走得突然，顾冕还没来得及辞职退群。平常他们这个群一天也就百来条消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活跃过。

顾冕点进群，消息还在飞速刷新。

他划了好半天才划到头，事情的起因是有个外卖小哥在群里发了张订单截图，并配了个惊讶的表情包。

这条消息很快炸出了另外几个外卖员。

『我靠？这不是顾冕说的那个地方吗？』

『对对，当时顾冕在群里吐槽的时候我正好在那小区里送外卖，路过A区1栋时发现那里院门和大门都是敞着的，那墙上我的天有好大一个洞！』

『真闹鬼啊？这鬼还挺凶。』

『我去你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了我前两年在网上刷到的一个吐槽贴，那贴主就住华丰小区，A区5栋吧好像是，就在那个A区1栋的后面。贴主说半夜常听到1栋楼里传来惨叫声和砸东西的声音，去敲门几次都没人理，会不会……』

『呸呸呸，大晚上的说这些晦不晦气！』

『所以你去送了吗？@小林』

那个叫小林的外卖员很快回复：『我靠我哪儿敢啊，这里发生的怪事还少吗？两个半月前顾冕不是才说那里有怪事发生吗？反正我不接了，你们谁送？』

群里就没人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不知谁又翻出了华丰小区近五年来的怪事总结，话题逐渐偏离，最后甚至开始了各自的恐怖经历演讲。

顾冕回到开头点开了那张截图，下面那行备注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要绿的香菜，其它红的橙的黄的青的蓝的紫的调味料都要，谢谢。』

这熟悉的语气……

顾冕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来到顾辰房前敲响了他的门，顾辰疑惑开门，问道：“有事吗？”

顾冕语气激动：“快！把你车借我！”

顾辰疑惑递上车钥匙问：“这么晚了，你开车出门要去做什么？”

顾冕接过车钥匙飞奔而出：“送外卖！”

“……”

“？？”

顾辰默默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凌晨一点，开着他的兰博基尼……

出门送外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