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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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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之日,接连几次的阴雨天,天光刚一现身,窗边的栀子便竭力地汲取,奈何承受不住它的热烈蔫了不少,楚怀汐从窗边走过时将它往里推了下。

“你与赵管家之言,我倒是颇为意外,不曾想过赵管家还能为你所用。”她怜惜地轻抚花瓣,自知是胡言乱语,漫不经心道。

虽只听见那两句话,不明其中,可依他们二人神情看来却为如此。

周洧从椅子上顺手拾起一件青色外衫,上次他见楚怀汐穿过,虽薄纱偏硬可被她衬得淡雅脱俗,明明府中的婢女身着同样服饰,他却觉楚怀汐身上的更为精巧。

寂静的房内,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周洧走到她身后,外衫随着他向前的步子而摇晃,女儿家特有的香味于外衫倾泻而出,馨香盈动灌入口鼻。

他撑起衣衫,轻轻地覆在了楚怀汐的身上。

楚怀汐一楞,肩颈上的衣衫没了支撑不断下滑,眼底的诧异随着时光的消失慢慢减淡。

就在要滑落的那一刻,她伸手扶住那莫名的外衫转过身,抬眸对上周洧的眼,眸光深深:“后日便是夏至了。”

他勾唇轻笑了下,眼神指向楚怀汐被外衫遮住的那出。

楚怀汐随着他的目光瞅去,她微微掀开衣领,锁骨旁的衣物被剪得残破,露出白色的纱布,他大抵是看到了吧。

“唤人来帮你包扎时,不想翻乱你的东西,便没有给你换一件。”周洧解释道,他知晓楚怀汐话语间的意思,夏至将来甚是酷热,为何给她多添了件衣物。

可周洧不知的是,楚怀汐上次在金面门顺道也将他查了个便,自是知晓夏至那日便是他的生辰,过了这个生辰他便弱冠了。

二人间关系似乎未到如此亲近的地步,楚怀汐便只提了一嘴。

“赵及是藏缅族派来的细作,与我们的目的不同,他只需待在世子府传递信息而已。”周洧没有打算刻意隐瞒,她问他便如实回答。

“所以你方才威胁他?”楚怀汐躲过周洧的眼神,摆弄着胸前的一缕青丝,怕一个不小心,将自己所谋全都脱盘而出。

“算不上是威胁,他心爱之人要被卖入花月楼,我出手相救怎能算得上是威胁。”他似笑非笑,语中带着傲气,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于山间林下放肆狂奔的蛊族少主。

周洧让开身侧的木椅,想去扶她的手顿在半空,又被悄然收回背在身后:“你有伤在身,不能过于劳累。”

自己曾对楚怀汐说过在他面前不需过于拘谨,而今,拘谨的人倒成了他。

楚怀汐权当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她抿住唇轻点着头,一袭过堂风吹入,携卷着丝丝凉意,鬓间的发丝被吹起,凉风习习如梦般朦胧,不禁令人悠然地长叹一声。

“你将那将军安置在了何处?”现如今这是对她而言最要紧的事。

周洧眼神中的一丝失落无奈,被冷峻占满:“不必忧心,改日带你去见他。”

来见她,本想是与她辩驳一番,望她能够安分些,可看着她这副模样,弱柳扶风,竟也狠不下心去。

楚怀汐心中暗想,他答非所问,难道是怕自己再次贸然行事?便没在追问下去。

“那你呢?”周洧唇瓣开合,低声问道。

“我……”楚怀汐有些窘迫,眼神乱逛,她前脚刚说过不会拖累他,后脚便受了伤。

周洧嗓音沙哑,视线挪到她身上,再次问道:“怎么受的伤?”

“桓宁试探我是否会武功。”

她以为等来的会是周洧的探究缘由,可突如其来的关切,令她的心中涌进一股暖流,随着血液的流动遍布全身,惨淡的唇色亦变得红润了些。

“很痛么?”他声音逐渐温柔,如同仲夏之际偶遇林间的一片溪水,令人沉溺。

“还,还好。”楚怀汐眼神闪烁,磕绊的话从口而出,颇为羞赧。

“记得用药,桓宁寻我问话,我需走了。”周洧像嘱咐孩童一般,几分怜惜从眼中流露。

楚怀汐不敢对上他的眼,耳边回荡着心脏“砰砰”地跳动声,她盯着死攥住衣领的手,指尖用力得有些泛红。

倾然间他低下身子,楚怀汐本能地微微仰头,视线与他齐平,周洧抬手靠近她的锁骨,骤然心脏像受到桎梏一样紧缩,她抑制住急促的呼吸,随后坠入他深泉般眼眸。

指尖略过锁骨继续向前,停滞在楚怀汐的颈侧,温热的脖颈受到指尖传来的凉气,在燥热的空气中,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贴近。

楚怀汐眼底存有一丝迷离,可很快便被冲散,脑中的理智如同一位严词厉色的夫子,站于制高点来呵斥她,质问道:你可清楚自己在干什么?阽危之域,切不可再生出此等糊涂想法。

她被绑满荆条扔在一片密林,只能持着原有的姿势,一旦偏离一点,便会刺得浑身的伤,她不敢动,周围的一切好似也不允许她偏离轨迹。

那指尖顺着她的发丝一勾,锁骨下受到一阵酥麻,半截乌发得偿所愿地逃出楚怀汐的里衣,绸缎般地触感缠绕着周洧的食指缓慢滑落。

“我走了。”周洧伸回那只手,握紧成拳藏于身后,像是想要回味那捋乌发。

楚怀汐难得地听话乖乖点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极轻的“嗯。”

望着周洧远去的背影,她眉眼弯弯,嘴角的笑意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虽然很轻,却是心真。

楚怀汐抬手覆上肩处的伤口,细细密密的隐痛已然使半个身子都麻木,因伤许她休息半日这也算得上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周洧出了院子才将手掌摊开,难得肆意了一回,嘴角起伏就连他都未察觉到,一丝甜腻爬上了心头。

可一想到他们如今的处境便心中不宁,她在府中亦是凶险,受伤不断,待完成那事,需得快些送她出去了。

刚步入桓宁的书房,就察觉到气氛颇为凝重,他俯身行过礼。

“听闻今日刘扬的斗场被官府封了,你可知此事?”桓宁见他来了,便从案前随手翻找到一本奏章,盖到面前的几张画像上。

“属下知晓,特此前来向世子禀报。”周洧掏出怀中的一叠银票放在了桓宁面前:“当时属下去往钱庄,替世子取银票,正巧撞见了一队府兵,便跟了过去。”

“哦?那你可有什么发现?”桓宁未起疑,曳影小心谨慎他也是知的。

“属下混进其中时,便已发现斗场内甚是空旷,各显贵查清身份被放出,其余百姓也逐一登记排查,依属下之见,并非是寻常的抓捕牙人,就怕是陛下有意搅毁此类可私藏军火之处,以此来灭掉谋反的隐患。”周洧自从来到世子府,几乎日日跟在桓宁身边,虽桓宁将心中蠢蠢欲动,欲以谋反之策隐藏的极好,却还是沿着蛛丝马迹被他发现些许。

桓宁沉思片刻,眼底的盖不住的猩红,皇帝这是在为那个不争气的太子铺路。

“曳影,你去将南州吴知州女儿的消息放出去。”

“世子这是要将水运的计划提前?”周洧心知肚明,却还要装做意外问道。

“夜长梦多。”桓宁声音深沉,手指在案桌上不轻不重地叩着。

桓宁内心焦躁,周洧便有眼力见地离开:“是,属下告退。”

他知道桓宁有些坐不住了,如若不快些拉拢吴知州,他走私的那批军火便无法进入城中为他所用。

夜里小雨,淅淅沥沥落在窗边,楚怀汐行动不便,只好请来喜鹊为她换药。

楚怀汐褪去外衣,只剩一件月白色的小衣,一团深褐色的伤口颇为显眼。

喜鹊小心地拆开那已血肉模糊的纱布,触目惊心她看得都心中发痛,可楚怀汐却一声不吭,只见她眼神空洞,不知神游到哪里。

“汐儿,很痛吧?”喜鹊卸下纱布,神色复杂,明明只是想要巴结楚怀汐,为让自己今后好过些罢了,可不知怎么却更加心疼,可能所识之人都没有她这般独立、隐忍,所得之物并非空穴来潮,是她应得的。

楚怀汐依旧低着眸子,眼珠微动,薄唇轻起回应着:“是啊,有些痛。”

喜鹊细心地给她敷上药,药粉接触到肌肤,一阵刺痛袭来,楚怀汐将下唇咬的殷红:“嘶。”

“对不住,我轻些。”喜鹊用手轻扇着风,盼着缓解些疼痛。

楚怀汐见她这副模样,还有闲心打趣道:“先前不痛,现在便痛了。”

喜鹊瞧见她眼底的笑意还有半分的狡黠,心中的愧疚豪无影踪,娇嗔道:“知道痛,还敢跑去洗衣。”

“不洗衣,那明日我穿什么?”楚怀汐眼神灵动,故意逗她。

“那……那穿我的!”喜鹊果真掉入楚怀汐的陷阱。

喜鹊将手中最后的纱布缠上,系了一个完美的结,倒颇合楚怀汐的眼。

她今日才看出喜鹊只是个在府中为寻个庇护的女孩,看似与任何人相处的都好,可关键时却没有一人想到她,可有可无。

楚怀汐会心一笑轻拍她的手背:“谢谢你,喜鹊。”

喜鹊鼻头一酸,红起眼眶,泪滴如同窗外的雨一般,楚怀汐茫然不解递出边上的帕子,柔声问道:“好好的,怎哭上了。”

喜鹊接过手帕,擦净两行清泪,抽噎着:“汐儿,我实在对不住你,那天是小亦故意将伞弄破,我看到了却没同你讲,你才会遇到刺客,是我太过懦弱,怕小亦她们会贬斥我,我真的想在府中好好活下去。”

她原本并不在意那人到底是谁,不是喜鹊提了,她都快忘记,她揽过喜鹊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的,你若告诉了,我又怎会因祸得福啊。”

楚怀汐又摸了摸她的头,像个知心的长姐。自己好似见到了那个刚入宫的自己,小心翼翼地对待身边的一切。

可她比自己幸运,她只需要活着。

担心她未食过晚饭,临走前喜鹊送了她一块油纸包裹这的蜜饯。

楚怀汐盯着手中的沾满糖霜的蜜饯,眸色凝重,她起身从柜中隐蔽之处拿出一枚银针,银针刺入,针体没有发黑。

它不知喜鹊所言是否为真,可命只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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