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大厅上,沈裴玉坐在位置上,身边站着沈万山、林悦和沈裴清三人,他们三人轮番上阵询问他这几日去了哪里。
沈裴玉当然是不会告诉他们去了相府,还是被绑着去的。
而且看他们这个样子,林照野肯定也没有告诉过沈万山他们,先前说会告诉侯府的人他三天后回家也都是骗人的鬼话。
但介于之前和林照野的长谈,又或许是出于对两边人关系的考虑,沈裴玉并不想说出实情,他只告诉沈万山他们自己醒来就被人丢在了昙华寺的后山。
但是沈裴清不信,直接了当的问他是不是去了相府。
沈万山等人也十分赞同沈裴清的观点。
林悦道,“孩子,你兄长向来稳重,是万万不能胡来。这次虽然你父亲在皇帝的允许下,将相府翻了一个底朝天没见你踪迹。可是林照野的卧房居然有锁,说什么都不让进去,后面是皇帝下了死命令才进去。”
林悦话至此,面色难看,似有难言之隐,最后无奈拂袖,“总之,那林照野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若是没去自然是最好的。”
沈裴玉眉宇间浮起一丝疑惑,“嗯?”
林照野的卧房他待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是什么让他的父母提起来如临大敌?
“将乐,你跟我来。”
沈裴清大抵是不想再婆婆妈妈下去,带着沈裴玉就去了大厅之外的凉亭上,“坐。”
见沈裴玉乖乖坐下后,沈裴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将乐,我虽然不知道你跟丞相的关系如何,但是兄长想跟你说,我们侯府世代为将,手握兵权,现在父亲虽然远离军队,但是军中威望还在。有无数的人都在觊觎你,你可以理解为大家看中你身后的侯府,但也别忘了……你本就招人喜欢。”
“啊?”沈裴玉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些对话会和他预想的怎么都不太对劲?他有些跟不上大家的想法。
“总之,我知道你是被林照野拐去的。日后你要小心提防这些别有用心之人。”沈裴清坐下,倒了两杯热茶,“刚才母亲没有说出口的话,我来说。父亲在林照野的屋里看见了你的画像。”
沈裴玉眼光短暂停滞,眼中涌起一抹惊讶,“我的画像?”
“对。”
原来在相府时,所有房间都查了,就差那间带锁的房间没有看。沈万山问林照野要钥匙。
林照野说那是自己的卧房,莫不是连一点隐私都不给?
但是楚怀却出言阻止,要林照野开门。无奈之下只好作罢,当一行人走入林照野的房间,发现房间很整洁,只是房间的桌上摆着一幅画像。
那画上的人正是沈裴玉。
若只是画像也就算了,偏偏上面题了一句诗,“春宵一刻值千金。”
沈万山大惊失色,指指点点想要质问林照野。
而楚怀在看了那照片以后便明白,这是先前给迦尔希娜公主看的画像,他知晓林照野并非肖像沈裴玉。
很显然是沈万山误会了什么,但是林照野只是在一旁微笑,没有解释的欲望。
哪怕是胡编乱造的理由也没有。
楚怀以为这是林照野故意的,便故意岔开这件事情,让事情变得更加玄乎。
于是,沈万山宛如天打雷劈的离开了相府,回到侯府的时候,脸上还跟被雷劈了一般。
最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众人后,所有人都宛如雷劈一般的愣住大厅。
直到门外传来沈裴玉回府的消息。
看见沈裴玉完好无损后,众人这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而林照野在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也愣住了。
他离开的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莫不是之后林照野回去过?
否则解释不了这突然出现的画像。
可是听沈裴清的话,林照野应当是自离开相府去皇宫后便没有机会独自回府。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裴玉试图解释,却被沈裴清打断。
沈裴清以为这是因为沈裴玉常年在府中不见人心太过善良,他道,“将乐,等过完年,你也要跟着进入朝廷,到时候可不要这么心软,小心被人陷害!”
“兄长放心,我知道。”
“你若是真的明白就好了!”沈裴清揉了一把他的头,最后还是不放心道,“将乐,你我兄弟之间,虽然从小不亲近,但切记不能生了嫌隙。兄长始终是你的后盾!”
最后,关于沈裴玉被人拐走的事情,以侯府加强了侯府府兵布属,叶舒寸步不离沈裴玉收场。
劳累了好几天的沈裴玉终于能够安心的躺下了。
他才刚刚躺下,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裴玉是我。”
来人是司徒莫循。
沈裴玉想也没有起身去开门了,“司徒?这么晚了有事情吗?”
司徒莫循对于沈裴玉的新称呼,挑了挑眉,打趣问道,“今日怎么不叫我先生或者神医了?”
这个问题让沈裴玉有些尴尬,在之前偷溜出侯府和司徒莫循一起玩的时候,这人就只告诉他,他叫司徒。
之后一直叫司徒叫习惯了。
前面是为了掩饰彼此认识的事情,这次没有外人在,沈裴玉也就忘了这回事情。
“你是不是未曾告诉别人你我相识的事情?”司徒莫循也没有向继续逗他的心思,而是跟着沈裴玉进了房间。
坐下之后,他便给他把脉确认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沈裴玉任由司徒莫循给他把脉,“未曾。我怕给你造成困扰。”
“哈哈哈,多谢。不过我已经告诉侯爷我们认识了。”司徒莫循收回手,面色凝重的看向沈裴玉,“这才断了三日药,怎么又跌回去了?”
“可是我未曾觉得不舒服。”沈裴玉闻言诧异,他这几日反而觉得身体更胜从前。
司徒莫循没有说话,目光透过热茶的冒出来的雾气,手指摩挲着,像是在算些什么,半晌后收手,面色依旧凝重。
“裴玉,这几日你好些注意身体,药不能断。我先回一趟云南,你的病或许我师父更有把握。”
“你要走?”
沈裴玉和司徒莫循一同起身,沈裴玉下意识的拉住了司徒莫循的衣袖,眼神满是不舍。
司徒莫循转身看见一脸委屈可怜的沈裴玉,心跳不自觉的加速,眼神温柔,“裴玉,你这样看着我,显得我跟个罪人一般。”
“我就认识你这么一个朋友。你这一走,别又跟上次一样,走几年。”
沈裴玉只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等来老友,现在又要分别。诗书上总算将分别多么伤感,等重逢后再分别,他才感受到。
司徒莫循是第一个愿意和他好好说话的人,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有时候甚至是知己,总能在瞬间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真的很舍不得司徒莫循。
司徒莫循深深地叹了口气,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语气无奈,“我会很快回来的……”
至于他之后的呢喃,沈裴玉没有听清。
司徒莫循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别送了。冬夜寒冷,别冻坏了身子。”
说着他便已经将房门关上,留下沈裴玉站在桌边发呆。
烛火微暗,沈裴玉只看见司徒莫循背靠着房门待了许久才离开。
他以为司徒莫循和他一样,是为分别而难过。
翌日清晨司徒莫循留下一只信鸽便匆忙离去。
侯府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新年。
沈裴玉虽然身子日渐恢复,却也不敢声张。今年春节依旧如同王朝一般,裹得跟粽子一样才出去看了一圈。
溜达一圈就被叶舒“请”上了马车。
叶舒眯着眼笑道,“世子,这是侯爷和大少爷的主意。我也没办法。”
沈裴玉缓缓转过头看向他,嘴唇抿成一条线,肩膀剧烈起伏着,想要分散怒火,最后只能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他们有让你绑我吗?”
“大少爷说世子夜里爱出门,还有图谋不轨之人,所以要多一些手段,让世子安全回家。”叶舒依旧眯着眼,语气毫无波澜,对于沈裴玉的愤怒,视而不见。
“马夫,可以走了。”
叶舒的心情甚好,跟马夫说完,又坐回来把玩着手中的扇子。
沈裴玉愤恨的看了眼,小声嘟囔道,“冬天扇扇子,真是见了鬼。”
“世子说什么?”
“没什么。”
沈裴玉瘪嘴将头扭开不在说话。
今年春节依旧如往日一般无聊没意思,沈裴玉索性就在房间里看书,刚好之后要入翰林院辅修经书。
虽然翰林院的人大部分都是晋王的人,但应该也不会太为难他这个被迫成为太子属官的人。
不过为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身正不怕影子歪。
到时候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时间一晃已然到了上朝的日子。
沈裴玉并非翰林院正式人员,但依旧起了个大早,跟着沈万山一同坐马车去到了皇宫。
宫门口,父子两分道而行。
沈万山忙着上早朝,而沈裴玉则去翰林院。
沈裴玉到翰林院的时候很早,大部分都还在早朝上罚站没来院里。
此刻院中只有些负责清扫的太监。
管事的太监见他身着不凡,眼眸一转,笑脸相迎,“是世子吗?”
沈裴玉道,“见过公公,在下沈裴玉,定武侯府世子。”
“哎呦,世子怎么来这么早。院长他们都还没有下朝,你先随杂家到里屋休息一下。”
“多谢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