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和晋王的关系一直都是水深火热,此刻听说晋王又恢复了宠爱,楚恒又怎么可能坐得住。
但他师出神秘莫测的林照野,也学得了林照野的处变不惊,所以此刻也只是有些急躁,这急躁的情绪也很快被他稳定下来。
“老师,您之前说过,父皇不喜欢我们与朝臣走得太近。”楚恒冷静下来,已经开始思考对策如何在之后的宴会上让晋王楚珏吃亏。
这样的楚恒是沈裴玉没有见过的样子,但也逐渐和那话本上的楚恒重叠。
沈裴玉默默的站在一旁,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好友会和话本上那个阴险狠辣、强行要了他的太子是一个人。
林照野点头,“不错。但也不可完全不结交。”林照野走到沈裴玉身旁,将两人隔开,“走吧,宴会要开始了。”
双人走变三人行,但三人心思各异,一路无言来到了琼林苑主殿。
此时大殿人满为患。朝中要臣、各国使臣也基本落座,太子和林照野往皇帝身边的位置坐下,而沈裴玉的位置则稍后。
许久不见踪迹的父母也来了。
沈万山脸上疲惫难掩,但神采奕奕,“将乐,你兄长就要回来了。听说他从西北带了些特产回来。”
“兄长现在在何处?”
“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沈万山摸了把胡须,又唤来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叶舒。
这叶舒本是沈裴清身边的侍卫,但因为沈裴玉弱不禁风,就被留在了沈裴玉身边。
前段时间因为沈万山实在太忙,就被叫去帮忙,现在才得空。
“叶舒啊,世子晚上的安全就要靠你了。丞相大人哪里忙得过来。”
“是。”
沈裴玉淡淡的看了眼板着脸的叶舒,默默别开头不再说话。他知道叶舒不乐意跟在自己这个病秧子身后,他更喜欢自己的兄长。
叶舒察觉到了沈裴玉的视线,朝他恭敬的行李,“世子。”
“嗯。”沈裴玉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宴会随着楚怀的到来正式开始。
千金宴本来就是为了庆贺新春以及炫耀大燕的国威,办得自然也很豪华。
不仅舞乐不断、美食也是层出不穷。
常年在侯府被灌药的沈裴玉,看着这些美食,难得两眼放光,开始在座位上安静的吃饭。
宴会上,林照野作为大燕的丞相,被人轮番敬酒,众人来势汹汹,而他照接不误。即便喝了大半宿,也看出不来醉意。
楚然含笑看着他,“爱卿,好酒量啊。”
林照野:“陛下说笑了。我这点酒量还不及陛下当年的一半。”
这话勾起了楚然的回忆,他年轻时候曾在边关戍兵,结果遇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匈奴人,匈奴人以为这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公子哥,便同楚然定下了喝多少酒就割多少地。
楚然喝到最后,都要喝了半个匈奴。
匈奴人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反悔,却被早就准备好的大燕士兵层层包围,而那匈奴人正是匈奴刚上位的大单于。
大单于为了保命,假意割城池,想逃跑,却被楚然先解决了。最后楚然拿着大单于的脑袋去了匈奴谈判。
楚然追忆往昔,“那会朕也不过二十来岁,不过那会朕已经娶妻生子了。反倒是爱卿,如今还独生一人啊。”
关于林照野婚配的事情,基本上牵动着整个人燕京权贵的心。
此人盛宠不断、足智多谋,不仅是当朝丞相手握大权,更是太子师父,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这人还长得十分标准。
林照野对于楚然的催婚,只是淡然一笑,“陛下抬爱了。谁家姑娘跟了我,那可是遭罪。”
一直想攀高枝的兵部尚书立马接话道,“大人这话实在是折煞人啊。跟大人那是福气啊。我家小女儿可是整日念叨大人啊……”
“李大人,多谢令爱的抬爱。”林照野并不想和这人多纠缠,但这殿中不止有大燕的人,还有外国人。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要怼人也还是忍忍。
李大人也是个人精,他看见林照野的神色已经变得难看,识趣的敬了一杯酒后立马坐下。
而那些来着番邦的使臣却像是看不出来林照野的神色,李大人刚坐下,便立马站起来,去撞林照野的刀子上。
“大人,你若不想接触姑娘,我们东瀛的男子你也可以试试。我早就听闻大燕民风开放,龙阳之好也并不稀奇。”
使臣话一出口,殿上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燕国人知道这人命不久矣,而外国人则是感受到了突然变化的气氛,也跟着沉默不语。
正在喝水的沈裴玉差点也绷不住,他艰难的将水吞下去,然后默默观察林照野的脸色。
即便隔了好远,依旧能看见他的脸色很臭。
不知怎的,沈裴玉很喜欢林照野这副想刀人的表情。
高位之上的楚然,虽然十分器重林照野,但他是一个疑心病特别重的人,也想借此机会杀杀他的锐气。
所以他选择看戏。
而林照野自然没有指望任何人能救他,只是冷眼看着那个说话的使臣。
使臣滔滔不绝,丝毫不会察言观色。
兴奋的介绍玩了男人,又对着楚然道,“陛下,此番前来,我们也备了美人,想要献给陛下。陛下若是敢兴趣,可以看看这本册子。”
楚然身旁的大太监周公公,佝偻着腰将册子递到了楚然跟前。
楚然饶有兴致的翻看着,嘴里还不忘打趣林照野,“爱卿,你看这就是你不成亲闹得笑话 。行了,诸位也不要在针对朕的丞相了。”
恰好此时,殿外来人通报。
“报,沈都尉求见。”
“宣。”
语毕,沈裴清一袭红色官府,昂首阔步的走到殿前,面前皇帝,“微臣沈裴清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沈爱卿辛苦了。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一身军功了。丝毫不逊色你父亲当年啊。”楚然给沈裴清单独开了一桌,并没有让他去到侯府的桌上。
沈万山只当是看不见,起身道,“陛下莫要笑话犬子,犬子所作所为若非陛下怜爱,又怎么可能会有如今成绩。”
沈裴清也道,“父亲说的是。陛下,微臣誓死捍卫大燕疆域。”
说话间他的目光扫向了西北边境国使臣的所在位置。
那边的使臣只觉得脖子有些凉飕飕,赶忙喝了一口热汤,缓缓心悸。
而大月氏看着沈裴清的一脸正气,又看了眼沈万山的方向,使臣计上心头,悄然凑到迦尔希娜的耳边道,“殿下,臣觉得你的法子可行。”
迦尔希娜不解道,“怎么可行?他今日被人丢进湖里,侍卫都多了好几层,本公主直接近不了身。”
使臣却道,“公主,信我。大王说了,沈家军权在握,若是能和他们结亲,就相当于拿下了一半的大燕。皆是,踏足中原指日可待。”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切换了大月氏的语言,旁边的小太监听不懂,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呆呆的跪坐在地上,想着宴会什么时候结束,他真的很想睡觉。
沈裴玉并没有在意远处投来的视线,他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沈裴清的身上。
沈裴清距离上次回京已经有三年之久。三年前还算青涩的面容,现在看来是饱经风霜。、
人也跟着成熟了不少。
不卑不亢前途无限的沈裴清总是如此瞩目,不少人眼中都是羡慕。
年少有为有家族,何处没有出路。
这个殿中的大部分人,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才杀出一条血路,走到如今的高位,其中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他们也希望家族能够托举,但都是妄想。
沈裴玉微乎其微的摇头,这些人只看见了沈裴清的风光,却不知天子脚下存活,又怎么会看背景,都属于一样的难。
若不然,今日侯府世子便不会是他。
看着满场的虚幻,沈裴玉也没有了兴趣,便借口身子有些不舒服,悄然离开了大殿。
林照野虽然与他相距甚远,但依旧一眼锁定了他的去向。
见他身后跟着侯府的侍卫也稍微放心的坐了回去。
沈裴玉漫步在琼林苑的外围,冬夜里没有虫鸣,只能感受到寒风刺骨。
即便他已经穿的很厚实了,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叶舒走到他身旁,温声道,“世子,还是先回房间吧,外面风大容易受寒,等千灯会的时候在出来。”
千灯会是千金宴最后的流程,放飞数千只孔明灯,为来年祈福、为亲人祈福。
沈裴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嗯。”
说罢,两人便掉转了方向准备回房休息一番。
而隐匿在夜色中的人影也才此刻往身后走去,行色匆匆十分可疑。
常年习武的叶舒,耳目灵敏,早已经发现了可疑人的存在。
“等一下,世子。我们要不然去侯爷那屋吧。”
“为何?”沈裴玉蹙眉望着他,不知道叶舒在想些什么。
叶舒看起来并不想解释刚才那个神秘人的存在,只道,“夫人在那院子。”
叶舒搬出林悦,沈裴玉也没有话可以反驳。确实,趁着现在去陪陪母亲也很好。
林悦刚才太累了,便请了旨留在后院休息。
只是在两人快要走到的时候,前路被人拦住了。
拦住沈裴玉的人正是公主楚瑗。
楚瑗在看见沈裴玉的时候,羞红了脸,她低头将手中摩挲了许久的香囊递到沈裴玉跟前,“今日,多谢世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世子收下。”
看着做工精巧的香囊,以及香囊上的将乐二字,便知道这是提前绣好的。
而在大燕香囊乃心仪男女的定情之物。若男子接受了女子的香囊便是要和人在一起的意思。
楚瑗却又此意,但又怕沈裴玉不收,一直没有送出去。这次恰好沈裴玉帮她抓住了贼人。
说是感谢之意,那他必然会收。
沈裴玉确实收下了香囊,“谢公主殿下美意。”
见他收下,楚瑗有些激动,“你是要去看林将军吗?我们一起吧,我刚好也想问问那个贼人的事情。”
“公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