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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桌子上。
褚旸目瞪口呆，张口结舌：“阿、阿姨要见我？”
“对。”
许淮乍一听到这个要求时，也愣了一会儿。
他回国到现在，他妈大约是一直在生他不告而别的气，一直没有联系过。
就连今天忽然打电话过来，他也以为是妈妈看到他上了综艺的消息，才打算来秋后算账。
没想到电话一接通，就砸了个炸|弹过来：“我跟你爸爸回国了。”
不等他说话，又道：“你现在是在南市是吧？我明天下午到南市，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带上你的小男友。”
说完，不等他提出意见，对面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许淮握着手机在卧室站了好一会儿才恍恍惚惚地出来。
此刻把这件事说出来，情绪才算平复下来。
但震惊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许淮已经缓过神，气定神闲地盛了碗椰子鸡汤递给他：“先吃饭。”
褚旸：“……我怎么吃得下去。”
他把碗接过来，想了想，还是不解：“阿姨怎么突然要见我？”
“去了就知道了。”许淮淡定，“总不能是棒打鸳鸯。”
褚旸：“……”
完蛋，更慌了。
这种紧张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睡觉前都没有消解。
许淮洗完澡出来，就见褚旸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手机不停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倒吸一口凉气，表情极为生动。
许淮凑近看了眼，全是网友分享见对象父母注意事项及小妙招。
“临时抱佛脚？”许淮忍不住笑起来。
“总不能真的全无准备地去见阿姨吧？”褚旸惆怅，“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许淮想了想：“我当初第一次去见叔叔阿姨的时候，好像没这么紧张。”
他们两个虽然都是京市人，但许淮的父母在他上大学后，去国外开拓生意，常年不在家。褚旸的父母因为都在本地工作，许淮是拜访过的。
“许老师这么讨人喜欢，当然不用紧张。”褚旸把人拉到床边坐下，替他擦头发。
许淮泰然自若地享受褚旸的服务，很有礼尚往来的意识：“褚老师不也是？”
“……”褚老师想到自己的新闻，不敢讲话。
“我感觉应该不是来发难的。”许淮回想了下那通电话，安抚道，“我妈的语气很正常。”
话是这么说，但褚旸该紧张还是紧张。
他抓着吹风机给许淮吹头发，问：“你跟我说说，阿姨性格怎么样？”
“认识的人都说我妈性情温柔。”
褚旸：“……认识的人？”
“我有滤镜，做不到客观公正。”
褚旸：“……”
“你实在紧张的话，”许淮想了想，“明天我自己过去？”
“这怎么行。”褚旸不假思索地否决，叹气道，“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
许淮轻描淡写地出声：“还好，毕竟他们三年前就想见你，只是阴差阳错没见成。”
褚旸：“？”
“什么时候的事？”褚旸惊讶，“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许淮：“……”
“都是过去的事了。”许淮言辞闪烁，正巧头发吹干，身子往前一滑，想要脱离褚旸的掌控范围。
褚旸反应很快，把吹风机往床头柜上一甩，另一只手同时抓住许淮的手腕往回拉。
许淮一个不防，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秒，人就已经半躺在床上，两只手被褚旸押在头顶。
“……”许淮很有自知之明地被他桎梏，压根没想着反抗。
他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常年锻炼、身体素质一向绝佳的褚旸？
但这种任人鱼肉的姿态也确实令人不自在。
许淮试图抬了抬手，无奈道：“……是要严刑逼供吗，褚老师。”
“既然知道，还不速速招来。”褚旸强调，“坦白从宽。”
“……”
许淮眼神动了动，慢吞吞地道：“……那不坦白，你打算怎么个严法？”
褚旸一噎，目光落在身下。
迎着他的视线，许淮轻轻眨了眼，眼中清澈无辜。神情温顺，好像不管他这个时候做什么，他都会毫无保留地接受。
“说话啊，褚老师。”许淮唇角微勾，温和的神情染上些许揶揄，目光灼灼。
热度在空调房里骤然爬升。
“许老师，”褚旸声音低哑起来，慢慢俯下身。
目光里，褚旸的五官逐渐放大，眼神漆黑幽深，似乎要将人吸进漩涡里。
许淮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他越靠越近，却始终没有阻拦躲避，从始至终都顺从得不像话。
一直到鼻尖快要碰上，褚旸才及时刹住。他张口，温热的呼吸跟许淮融在一起：“……就这么想从严？”
“有点好奇。”许淮老实搭话。
“……”褚旸定睛看他一会儿，“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许淮满眼写着无辜。
“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褚旸张口在他鼻尖咬了下。
乍然的亲昵让许淮不由自主地颤了下，眼睫簌簌地晃。
许淮勉力维持住镇定：“……那你还紧张吗？”
“许老师觉得呢？”褚旸改咬为吻，从他的鼻翼移到唇角，留下细细密密的吻。
录综艺是虽然也是同床共枕，但到底是在别人的领地，又遍布着摄像头，两人最多也就是晚上相拥而眠，从未有过不矩之处。
这种亲密，还是和好以来第一次。
许淮莫名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眼眶有些发酸，心口却满涨着高兴。
褚旸的吻很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贴着他的唇角、脸颊辗转。
许淮感觉自己好像成了茫茫海上的一叶芦苇，随着褚旸的动作，在海面上摇晃轻颤，被海水浸润，惶惶然不知归处。
不知道漂浮了多久，那种感觉才缓缓从身上褪去。
许淮睁开蕴着雾气的眸子，茫然地看着他。
褚旸亲亲他的眼角：“……睡吧。”
“可是——”许淮迟疑着动了动腿。
两人挨得那样近，身体的变化无处遁形。
“没有可是。”褚旸摁住他作乱的肢体，强自忍耐的声音带了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明天还要见阿姨。”
“……”
许淮听着耳畔有些粗|重的呼吸，善解人意地提出别的方案：“可以用——”
“没有可以！”褚旸气急败坏地打断他，然后掀起被子，把许淮打包塞进去，“睡觉！”
许淮：“……”
*
见面的地方是许女士选的，考虑到褚旸公众人物的身份，选了郊区一家私房菜馆。
他们到的时候，许女士已经在包厢里了。
她一身米色的长裙，气温低，搭了同色的丝质披肩，衬得人气质温婉。肌肤保养得宜，脸上画了层淡妆，从里到外都透着养尊处优的气质。
“妈。”许淮上前跟她拥抱，“一路辛苦。”
“还好，可以接受。”许女士嗓音含笑。
拥抱完，许女士看向站在旁边的褚旸。
“这是褚旸，”许淮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介绍道，“我男朋友。”
“干什么？”许女士注意到许淮的动作，似笑非笑，“把我当洪水猛兽防呢？”
许淮张口想说些什么，垂下的手被人轻轻碰了下，许淮心领神会，咽下了解释的话。
褚旸从许淮身后走出，大大方方地跟许女士自我介绍：“阿姨好，我是褚旸，是——”
“我知道。”许女士温温柔柔地打断他，“小淮在京大的学弟。”
刻意忽略了“男朋友”这个身份。
许淮微微蹙了下眉：“妈……”
“先吃饭。”许女士抬手隔空做了个按压的手势，柔声笑道，“听说这家菜的口味还不错，一会儿多吃点。三个月不见，你好像瘦了点。”
私房菜馆的服务很到位。
菜品很快摆上桌。
许女士餐桌礼仪极好，慢条斯理地品尝菜品。
许淮却有些难以下咽。
三人边吃边聊，许女士始终掌握着话题的主导权。她有条不紊地询问着许淮回国后的情况，关心他的身体，了解他的后续职业规划。
看上去一切如常，就连褚旸都没落下，表现得亲切和善。
但许淮却没能放下警惕。
这会儿表现得再温和，都掩盖不了一见面许女士就给褚旸了一个下马威的事实。
分明来者不善，却又维持表面和谐，始终不点明来意。
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手段，比直来直往还要来得煎熬。
许淮坐立不安，几次想要打断许女士。
却次次被许女士不动声色地岔过去。
让人十足憋闷。
褚旸坐在许淮的旁边，注意到他的焦躁，借着桌布的这档，一只手绕过去，安抚似地捏捏褚旸的手背。
许淮想扭头，但被许女士盯着，只能一动不动。
“小淮，可以去找服务生给妈妈泡杯花茶过来吗？”许女士含笑看向许淮。
把他支开的意思显而易见，许淮抿唇：“我想旁听。”
“可以，”许女士极好说话，“但不许插腔。”
许淮答应下来。
许女士目光转向褚旸：“我们的第一面，本来应该是在三年前。”
褚旸看了眼许淮，颔首道：“学长提过。”
“他怎么和你说的？”许女士露出几分好奇。
“……只说您三年前就想见我。”
许女士点点头：“那他瞒下了不少。”
许淮：“……”
“三年前，我跟他爸爸就想和你谈谈，希望你们能和平分手，但被小淮拦下了。”许女士不疾不徐地说，“后来你们分开，小淮也出了国，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是学长单方面提出分开，”褚旸纠正，“我没答应过。”
“是，所以看到你们如今和好如初，我们既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褚旸不敢放松警惕：“所以您的态度是……”
“和三年前一样，”许女士的视线优雅地在他们二人身上扫过，“我们希望你能和小淮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