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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是躲不成了。
言川火速定了最近的机票，跟褚旸一起连夜赶回南市。
褚旸在京市是众所周知的事。
热搜攀升得很快。
有嗅觉敏锐的记者立刻扛着相机守在机场蹲点。
褚旸已经足够低调，还是免不了被眼尖的记者发现。
众人一拥而上。
“请问褚老师，对热搜有什么看法吗？”
“您是出于什么原因跟编剧不合？”
“《争流》剧组先后遭遇撤资、主角辞演、编剧出走，如今又爆出您对编剧霸|凌，风波不断，请问您对这部电影还会有期待吗？”
“褚老师，您说两句。”
“褚老师……”
褚旸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言川艰难地开道：“各位让一让，让一让……”
众人举着话筒不折不挠地往褚旸脸上怼。
“您是急着要找编剧出面粉饰太平吗？”
“听说《争流》的新编剧是刚毕业入行的新人，您是不信任他的能力水平吗？”
记者七嘴八舌，逐渐把话题引到许淮身上。
褚旸原本在闷头走，听到这句忽然顿住脚步。
褚旸：“你是哪家的？”
“石榴娱乐——”记者一喜，不设防地回答。
“我记住了。”褚旸点点头，虽然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但白炽灯下线条显得锋利而不近人情，“新闻自由不保护造谣诽谤，网络空间还请谨慎发言，否则，我不介意跟贵司法庭见。”
那个记者明显怵了。
在场的其他人却不怀好意地兴奋起来，劲头更足地挤，想要拍到一手新闻。
言川使劲给褚旸使眼色：“哥！”
好在褚旸无意跟记者纠缠，警告之后再度闭上嘴，在保安的护送下终于挤出人流。
司机发动车子，一路驶向公司。
路上，言川已经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他调出一个博文界面，把iPad交给褚旸看。
“最早发布消息的是这个博主，然后营销号矩阵发力，一路把词条送上了热搜。发布时间正好卡在晚上的高峰期，舆论发酵得很快。”
褚旸点开视频。
当先一个画面就是许淮要跟他握手，然后他目不斜视地从许淮身边越过，独留许淮一个人维持着要握手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
然后便是不知道何时拍的剧组画面，多数情况都是许淮温和地笑，然后他在一旁神情冷漠。
结果刻意剪辑和加工，整个视频全然变成了他欺负年轻编剧的罪证。
博主的配文也很讨巧，半真半假地替人惋惜：【@见不平事仗义执言：世风日下啊，可惜了满怀憧憬刚入行的编剧，以为搭上新晋影帝的剧组能拿个开门红呢，唉[无奈摊手.jpg]】
评论里还有真真假假的爆料引导，一下子引|爆了舆情。
“现在风向怎么样？”褚旸一目十行浏览词条博文。
言川：“……围观群众六成在骂你耍大牌，两成在观望，两成持怀疑态度。粉丝在努力给你澄清，降低负面影响。”
“有牵扯到许淮身上吗？”
言川：“……”
原来这才是重点。
好在言川并不是毫无准备。
“目前舆论焦点都在你身上，大部分都在替许老师抱不平，暂时还没有人扒到许老师头上。”
褚旸大致了解了下风向，点头道：“那就好。”
“……”言川欲言又止。
许老师是好，但你快要不好了。
*
因为突如其来的舆情，公司相关部门这个时候还在紧急加班，宣传部所在的楼层灯火通明。
短短几个小时，经纪人已经把这起蓄意抹黑事件的原委弄清楚了。
“是跟你同期竞争的小生。这段时间一直在接触徐导的电影项目，但徐导那边更属意你。怕你截胡，所以从狗仔手里买下了这些视频，炮制了这起事件，希望能借此把你从徐导的意向名单里剔除。”
褚旸一页一页翻着报告，“嗯”了声：“不出所料。”
“宣传部讨论了几个方案，目前我们一致认为，澄清加法律手段追责的组合方案最为有效。”陈兰公事公办地说。
“可以。”褚旸没什么意见，“我可以配合发微博。”
陈兰比了个“ok”的手势：“那我让言川联系许编，请他一起出面发声。”
“不行。”褚旸想也不想就反对。
陈兰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遭遇反对，不由愣了下：“为什么？”
“这起事件是冲我来的，如果让许编一起出面澄清，相当于也把他拉进了旋涡里。针对我们的恶意竞争，没必要牵扯到无辜的第三方。”褚旸有理有据。
陈兰气笑了：“你在开什么玩笑，从别人把许编当成向你发难的工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办法独善其身了。”
“现在他是无辜受害者的形象，但是发声之后就不是了。”褚旸坚持。
“你是想让许编维持住无辜者的形象，不被大众解读？”
褚旸没否认。
“褚旸，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替人着想了？”陈兰深吸口气，试图冷静地跟他分析利弊，“现在不是你大发善心的时候，澄清的窗口期很短，因为等你回来已经浪费三个小时了。不赶紧出声明，等到舆论愈演愈烈，就算你有证据，这盆脏水也永远洗不干净了。”
褚旸很坚持：“澄清可以，不能把许编拖下水。”
“但凡公众人物，总要经历品评，或好或坏，都是群众的主观评价。没有人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被议论是人之常情。许编早晚都要经历这些，你想要让他一直都是被网友怜惜的对象，这种想法非常不切实际，根本行不通。”
然而褚旸油盐不进。
陈兰盯着他：“不管你愿不愿意，许编已经卷进这场是非之中了。要不要配合澄清，能做决定的只有许编。我不管你对他什么想法，你都没资格越俎代庖。”
褚旸动了动嘴。
陈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锤定音道：“我现在让言川联系许编，听听他的想法，看他愿不愿意配合我们公关——”
“我没问题。”一道声音忽然插进来。
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此刻排排站着三个人。
许淮站在两人中间，眼神不闪不避。
褚旸“腾”地站起来，拧眉道：“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眼神不善地往他身边两个人身上扫。
言川心虚道：“许老师到公司楼下我才知道……”
至于许老师是怎么知道他们在公司的，言川很审时度势地避而不谈。
“去去去，凶什么呢。”周鸣白他一眼，“我们淮睡前发现自己不慎上了热搜，过来看看情况，怎么，这也要管？”
褚旸一噎：“……”
趁褚旸发愣的空挡，周鸣把人往旁边一堆，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许淮进了办公室。
陈兰也反应过来：“是周导和许编吧，你们好。抱歉大晚上还要麻烦你们过来。”
“应该的。”许淮颔首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需要我配合做什么吗？”
跟不拧巴的人沟通起来就是爽快。
陈兰彻底无视了褚旸，迅速进入到工作状态：“目前是需要许编这边配合我们做一个澄清，证明视频里编造的所谓‘霸|凌’是子虚乌有。然后视情况跟褚旸做互动，展示一下两位的私交。”
许淮点头：“可——”
褚旸凉凉出声：“那对方下一步就可以继续引导，说我们是买通了许编，强迫许编不得不违心作证。毕竟我在剧组屡次无视许编，视频里罪证确凿。”
陈兰：“……”
许淮：“……”
“两位见笑了。”陈兰强颜欢笑，转头咬牙切齿地看向褚旸。
褚旸稳如泰山：“我只不过是预演了对方可能会打出的招数而已。显而易见，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
陈兰气结：“你——”
“两位。”周鸣这时举了举手，“如果您二位这边暂时拿不出双方都认可的方案，不如听听我们这边给出的方案？”
陈兰和褚旸双双望过来。
陈兰说：“周导请讲。”
“视频是出自我们这边，剧组可以和工作室发表联合声明，谴责泄露剧组隐私的偷拍行为，然后走法律途径救济，这样可以让对方忌惮，不要得寸进尺。
“至于许淮跟褚旸被造谣的事——”
周鸣顿了下：“视频既然已经发出来了，观众各自有各自的解读，褚旸说的也不无道理，单纯的文字解释肯定没有办法彻底洗清怀疑。与其陷入自证陷阱，不如我们变成出招的人，化被动为主动。”
陈兰顺着周鸣的思路认真思索：“周导有什么好想法？”
“把许淮和褚旸的相处日常展示给观众去看，让观众自行判断，他们两个的关系是好是坏。”周鸣想得很周全，“据我所知，云上视频正在筹备一个综艺，目前刚好还缺两位嘉宾。”
陈兰脑速飞快，迅速作出权衡：“导演之前给我们这边发过邀约，上节目没问题，但以什么名目把他们两个一起推上去？”
“当然是电影宣传任务啊。”周鸣放松地靠着沙发靠背，“这档综艺计划了十期，半剪辑半直播，如果运作得当，至少播出期内热度不会差。等综艺播完，正好是跨年前后。顺利的话，《争流》那个时候也能下证播放了。”
陈兰点头，表示她这里没问题了。
“怎么样，两位，”周鸣含笑看向一直沉默的许淮和褚旸，“有兴趣为我们的电影再努力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