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晚上众人聚餐，张引娣郑重地举起一杯可乐：“程姐，谢谢你。要不是你坚持，我脑子一热可能就真回去了。我敬您。”

程灵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端起酒杯朝她笑了笑。清凉的啤酒带着气泡一口气喝到肚子里，畅快地很。放下酒杯余光一扫，见白滨正在看自己。

程灵凑过去仰头问道：“你还旷着工呢？”

白滨垂下眼睑，“我感冒还没好。”

程灵见他这精神抖擞的样子，也不戳破，顺着说道：“那应该在家休息啊，北京到这500多公里呢。”

“我一个人算什么家？”

程灵有几分心虚，是她去招惹的白滨，睡了人家就跑了，借着喝酒就没说话。

白滨也不计较，揭过这一页，“大部分时间是阿杰在开。”

阿杰？他不是今天刚飞回北京？程灵望去，阿杰和宜贞并肩坐在长桌另一头，他面上不见疲倦，微低着头正专心听宜贞耳语。

“年轻真好啊。”程灵感慨一句，又喝了一杯。

白滨顺着望去，对面的男子仪表堂堂，又是法律精英，明知他中意的是黄宜贞，心里还是多了几分危机感。

下意识摸了摸脸，自己是不是老了？

程灵不知他心里的小九九，喝完一杯看他在摸自己，顺势把手搭上了他额头，“都一个礼拜了，不发烧了吧？”

白滨被这突然一碰惊住，全身僵硬不敢动，心里小鹿乱撞，希望这只手停留在自己额上的时间再久一点。

可惜程灵发现没事，又把手放下了。

白滨却不肯放过她，“现在赶上暑期，酒店的房间都订满了，我晚上没地方去。”

程灵耸了耸肩，“你来的时候就该想清楚啊。”笑嘻嘻地盯着他：“总不能赖上我吧？”

“要是我想呢？”白滨目光炯炯。

“我倒是不介意匀个枕头给你，可小雨未必答应阿杰。”程灵朝那边努了努嘴，“所以，只好我和小雨挤一个房间，匀出一间给你们。不过友情提示，两间都是大床房。你们怎么住，自己商量着办吧。”程灵笑道，夹着一丝顽劣。

白滨后悔：“早知道不带他来了。”

“没有他你也不知道这回事，算啦。”程灵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

白滨却抓住她落在自己肩上的手，放下来扣在长椅上。

程灵挑眉，用眼神询问几个意思？

白滨却用另一只手端起酒杯，自顾自喝了起来，也不回应。

程灵知道是这几天冷着他，刚刚又揶揄一番，他有点恼了。也罢，男人嘛，多少都有点脾气，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转过头跟别人碰杯。

白滨心里吃味，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程灵则谈笑如常。

两人桌下紧扣着手，桌上云淡风轻地喝酒，明里暗里还较着劲。旁人没看出端倪，还是宜贞眼尖：“她俩什么时候坐到一块了？”

“可能是在商量晚上的住处。”阿杰低声说道。

“住处？”

阿杰解释：“我们到这已经六点多，酒店房间早就订满了。”

之前光顾着解决引娣的事，忘了还有这一茬，宜贞问道：“其他家呢？这条街上很多旅店。”

“也没有了。”阿杰有些无奈，“没办法，现在是旅游旺季。这两年旅游业格外火爆，平遥是县级市，承载能力有限，老板说七八月份来的人都得提前大半个月订。你们和文旅局合作，所以能保证有房间。”

宜贞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路开了6个小时的车，现在都8点多了，再叫人开回市里找宾馆，也太不近人情，说道：“我和阿灵都是单间，我们两个住一间，你和白滨住一间吧。”

“标间吗？”阿杰问。

“呃……”宜贞有些尴尬，“大床房。”

阿杰沉默了下，忽然问道：“她们两个是不是和好了？”

宜贞转头望去，程灵和白滨又凑到一起说话，颇为亲昵的样子，想起程灵前些天莫名其妙的笑容和之前从未出现过的香水味，愈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大概是吧。”

阿杰试探着问：“情侣刚和好就让她们分开，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也没有别的……”宜贞对上阿杰的眼神，脸霎时红了。

“而且白滨前几天发烧，不知道好了没有。”阿杰又说道。

宜贞却意识到另一件事，“他病刚好，那你是一个人开过来的吗？”

“我开了大半程，”阿杰眼里也透出几分疲惫，“算上从机场开始，我有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

搞了半天，一个病号初愈，一个疲劳驾驶，两个都需要好好休息啊。

白滨隔着一桌人见阿杰和宜贞聊得有来有往，忽然说道：“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一瓶见底，程灵薅过一瓶已经开了的酒给自己倒上。

“赌今晚阿杰会在萧老师那里。”

哦？

程灵来了兴趣，“我赌不会。先说赌注，你输了怎么办？”

“随便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这么有诚意？“要是你赢了呢？”程灵问道。

“给我一个机会，做你男朋友。”白滨的手指慢慢没入程灵的指缝，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程灵没有立即答应。

“三天。只要三天就可以。”白滨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有了期限的关系瞬间轻盈许多，程灵一口答应：“好。”

宜贞这里也做出了决定：“我房间里还有个沙发，你睡床吧。将就一晚，明天你们休息好就回北京。”

聚餐到快十点，年轻人还想去逛逛古城夜景，程灵叮嘱道：“别喝多了啊，影响演出。”

年轻的男男女女应道，又一拨轰的散了。还有几个文静的，早就回房间休息了。

只剩下宜贞、阿杰、程灵和白滨。

程灵开门见山：“怎么说？”

宜贞正往这边走，本意是先和程灵商量一下，蓦然瞥到桌下两人的手正握在一起。

心底最后一点疑云散去，宜贞开口：“听说白滨病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程灵看了两个男人一眼，宜贞和白滨私下是没什么联系的，那必然是阿杰说的了。眼下小雨问了这一句，程灵就知道她怎么想了，了然一笑，看向白滨：“怎么样呢？”

白滨老老实实答道：“不算太好。”说着收紧了手，好像这样就可以离她再近一点。

程灵眼神又在阿杰和宜贞之间转了一圈，“你同意了？”

“嗯。”宜贞点点头。

“我没意见。”程灵爽快道。

隔了几年，宜贞和阿杰又住到了一间房里。只是现在和当年的心境大不相同。

阿杰礼貌地让宜贞先去洗。

水声响起，遮住了共处一室的尴尬，还有一些悸动。宜贞默默吹干头发，打算把正在办离婚的事告诉阿杰。

出来一看，阿杰蜷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